嚴格意義上講,事情應該要追溯到穀雨第一次去碼頭。

那一天,穀雨穀雨查看碼頭上貨船的來往記錄。

記錄中清晰的記載著,青幫長久以來,都幫著日本人偷偷運送軍火。

追溯時間,甚至要從武漢會戰之前算起。

因此,武漢淪陷,可以說青幫也是最大的幫凶之一。

說到青幫,就不得不再說說穀雨針對貨船的那幾次行動。

第一次貨船在青幫碼頭上被燒毀,完全是出自穀雨的謀劃。

隻不過是由林其書實施而已。

另外一艘在蘇州城外被燒毀的貨船,雖然是被遊擊隊所擊毀,可情報是穀雨遞出去的。

所以,也能算是穀雨之功吧。

軍火被毀,影佐禎昭原本是要怪罪於青幫的。

為了幫青幫避禍,穀雨隻得答應了對方親自往江西運送軍火的要求。

也正是因為此,加之對武漢會戰之後的態勢分析,穀雨當即就斷定日本人,接下來一定會想方設法攻占南昌。

隻是日本人何時會對南昌發動進攻,他就暫時無法確定了。

為了摸清日本人在江西的部署,穀雨做了很多功課。

甚至不惜為此啟動了隱藏在敵人內部的暗棋。

軍統到底在上海安插了多少暗棋,或許就連戴笠本人也不清楚。

從雞鵝巷時期開始,還是特務處的軍統,就開始布置暗棋。

暗棋的目的,自然是為來日他用。

自此,很多人潛伏了下來。

毫不誇張的說,很多人等到死也沒有等到軍統的喚醒指令。

因此,從未執行過軍統任務的暗棋,大有人在。

林其書就是其中一位,不過那僅僅是在穀雨回來之前。

穀雨回到上海,脫離於軍統上海站,上麵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上海淪陷,軍統在上海情報係統,可謂是損失慘重。

而後,以李士群、丁默邨為代表的情報人員叛變,可謂是雪上加霜。

如果再按照舊有的方式,安排再多的情報人員,最終都會成為李士群等人功勞薄上的一筆。

所以,隻有獨立於之外,才有可能力挽狂瀾。

很明顯,穀雨手中顯然不會隻掌握著林其書一枚暗棋。

他和林其書去往了江西,摸清日本人意圖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暗棋身上。

正所謂雙管齊下,各有收獲。

九江之行,可謂是完美收官,穀雨收獲了影佐禎昭的信任。

暗棋搜集情報的進展,也是相當的順利。

可以說在穀雨返回上海之時,他就已經清晰的知道日本人近期會針對南昌展開行動。

隻是很多細節方麵,仍是無法得知。

直到影佐禎昭提議讓穀雨擔任他的助理,暫時去協助李士群的工作之時,漸漸才有了轉機。

讓穀雨去協助李士群,目的本身就很直接,就是幫著影佐禎昭去監視他的。

正是因為如此,穀雨去影佐禎昭辦公室的機會才多了起來。

反正借口嘛,就是匯報李士群的動向。

其目的,自然也是為著日軍在江西的部署而來。

影佐禎昭擔任陸軍省軍務課課長,其上級領導部門實際為陸軍省軍務局。

陸軍省軍務局,似乎看似亳不起眼,實則權利超大。

軍務局統管陸軍建設、組織、動員、預算、軍需管理等等。

由此看來,影佐禎昭授意裏見機關和青幫一起倒賣鴉片籌措軍費,也就不難理解了。

另外一點,部隊調撥定然會涉及到軍需補給一項,影佐禎昭這裏必然會有江西相關日軍的信息。

結果顯而易見,穀雨從影佐禎昭這裏探聽到了江西戰場的相關信息。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影佐禎昭辦公室座位後的那道牆麵上,可也是有整個戰場態勢圖的。

這一點,是穀雨第一次去他辦公室時,就已經發現。

所以,要是認真計較,真正泄密之人,應該是他影佐禎昭。

隻是影佐禎昭也不會想到此而已。

按理來說,牆麵和辦公桌之間的距離遠在三米之上,而穀雨每次站立的位置,都還離著辦公桌有近兩米。

也就是說,穀雨離著牆麵上的地圖,足足有五米之多。

以正常人的視力而言,地圖上蝌蚪大的字體能看清?

以常人來判斷,確實很難看清上麵寫著什麽。

不過對於穀雨來講,好像並不算什麽難事。

其一,他記憶力超群,這點在襲擊日軍軍火庫一事中,就可見一斑。

其二,地形地貌永遠是固定死的,他隻需要大致知道敵人的部署方向,然後再根據地圖比咧,基本上將就能複刻出那張地圖。

所以說,這兩點才是他獲取到情報的關鍵。

或許有人回想,既然影佐禎昭這裏就能獲取道關鍵的情報,為何還要冒著極大的風險啟動暗棋呢?

就當時的情況而言,影佐禎昭還沒有真正信任穀雨。

光是針對他,明裏暗裏就試探過多次。

誰知道他會不會故意放一張假圖在哪裏,就是為這要迷惑穀雨呢?

這一點,不管影佐禎昭對此是否有過此行為,作為情報人員都必須將這考慮進去。

假如真是故意試探,穀雨將假情報送出去,戰場之上為此會犧牲多少同胞?

穀雨敢賭嗎?

他不敢!

戰爭日益殘酷,能少犧牲一人就是一人。

隻要還有人活著,就不愁會將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

所以,綜合暗棋所得到的情報一對比,穀雨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情報是送出去了,至於戰場之上會變成什麽情況,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實在是這次日本人為了攻占南昌,集結兵力達十二萬之多。

指揮官更是由岡村寧次擔任。

岡村寧次何許人也,攻占武漢的日軍第11集團軍,就是其指揮的。

因此,南昌城能不能保住,能撐多少天,穀雨不知道。

他知曉,這場仗一定很難打。

3月17日這一天,日軍116師團和海軍陸戰隊一部,乘艦艇70餘艘,在飛機和毒氣彈的掩護之下,對吳城發起攻擊。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上海。

可穀雨此時,除了像上午一樣麵露擔憂,似乎他根本就做不了什麽。

前一段時間,李士群要抓軍統,結果抓著了特高課。

事後,雖然日本人哪裏並沒有說什麽,但他總覺得會因此讓影佐禎昭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前些時日,影佐禎昭也有意在上海成立中國人為主的特務機構,李士群心裏一直就盤算著,是不是應該抓住這次機會。

機會當然應該抓住,隻不過他總覺得,以他一個人之力,恐怕還是小了些。

因此,他立馬就想到了一個人。

丁默邨!

丁默邨原本就是在李士群的引薦下,投靠了日本人。

聽說他最近正跟日本間諜頭子土肥原賢二打得火熱,是不是正好可以兩兩相互利用一番了?

想到此,他趕緊就找到了丁默邨。

早前,丁默邨原本在國黨調查統計局,擔任第三處處長,專管郵電檢查。

因為某黨張姓人員叛逃至武漢,陳立夫命令丁默邨負責招待,因此受到重用。

不過卻是因為此受到戴笠的嫉妒,向常凱申控告他貪汙招待費。

丁默邨受到調查之後,第三處也被解散。

於是隻能領軍事委員會少將軍銜,閑居於昆明。

轉瞬之間從實權人員,一下落為閑散人員,丁默邨如何心肝。

正好此時李士群找上門來,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就投靠了日本人。

投靠日本人之後,其正愁於沒有能夠拿出手的成績,讓日本人重用自己。

這個時候李士群再次找上來,讓他可謂是見到了曙光。

李士群為了再次拉丁默邨下水,這次也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見到丁默邨,他當即就掏出來兩本厚厚的冊子來。

一本《上海特工計劃書》。

一本《上海抗日團體一覽表》。

“李兄,這是?”丁默邨驚道。

“丁兄,你為黨國盡忠職守,不想竟遭奸人陷害。”

“如今我二人在上海,難道就此草草過一生?”

“我李某向來敬佩丁兄之為人,今天將這兩本冊子拿出來,是想丁兄以你的名義獻於日本人。”

“我倆也能奔割前程不是。”

李士群說得真情意切,就連老狐狸丁默邨看了,也不由得相信了幾分。

“李兄,這兩本冊子是你的心血,我怎麽占為己有?”

丁默邨心裏欣喜不已,嘴上卻很是客氣的推辭著。

“丁兄,小弟所言絕非假話。”

“若是能得日本人青睞,你做正,我願當你副手,怎麽樣?”李士群一臉真誠道。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隻要日本人能許以我機會,我定不會虧待了李兄你。”

見此,丁默邨也不在客氣,拍著胸脯就答應了。

兩人商定以後,又是就計劃書中的一些細節做了討論。

至於到底將這兩本冊子交給誰,兩人仍然又討論了一番。

按照李士群的說法,他現在跟影佐禎昭相熟,這事自然是交給他的好。

畢竟他位高權重,對他們也會更為看重一些。

而丁默邨則是有不同的看法。

認為,間諜頭子土肥原賢二才是兩人最應該先行拜訪的人。

原因很簡單,隻有同行之人,方能識得這兩本冊子的重要性所在。

所以,找土肥原賢二一定沒錯。

李士群一分析,似乎覺得這道理也沒錯,於是當即就同意了。

除此之外,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想法,既然打定主意要將丁默邨推出來,按照他的想法來做,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