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司菲爾路的新址,在日本人的主導下,丁默邨和李士群將辦公場所盡皆搬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巧合,舊辦公地址的門牌號是67號,新地址則是剛好兩個數字換了一下位置,76號!
各部門的組織人事架構,同樣進行了一番調整。
主管行動的,分別是一到四處。
每處所針對對付對象,依然是軍統、中統和中共、忠義救國軍、租界。
而這一次調整,無疑最大的贏家是李士群。
他們都妹夫和小舅子,分別擔任著機要處處長和總務處處長一職。
毫不誇張的說,丁默邨隱隱已經有被邊緣化的趨勢。
很明顯,這個場景絕對是李士群樂於看到的。
其實在這個過程中,丁默邨曾經暗中拉攏過穀雨。
但穀雨並沒做任何口頭上的承諾。
不過他的做法,倒是閑的有些曖昧不已。
最明顯的,就是一處的那件事情上。
第一行動處,原本就被視為丁默邨的私人領地,李士群一直就想安插人手進去,可是從未如願過。
特別是一處經曆那場慘敗過後,李士群曾經還想將一處處長萬裏浪給拿下來。
結果嘛,仍然隻是想想而已。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穀雨在巡捕房麵前,主動幫他們扛了下來,就這份情他丁默邨可是記得的。
因此單單就這點,丁默邨就對穀雨的感觀改變了不少。
至少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就算某一天李士群要將他擠出76號,穀雨也肯定是兩不相幫。
既然如此,穀雨其人還是值得結交一番的。
不管他在上海灘道上的身份和地位,還是因為他跟日本人的關係,都是討好的原因之一。
因為這個想法,在特工總部搬遷至新地址之前,丁默邨曾經還私下相請過。
當然,穀雨也很是賞臉的應邀赴約。
席間,兩人不談公事,隻談風花雪月。
這一餐宴席下來,穀雨同樣沒有給丁默邨又任何直接的表示,但隻要賓主盡歡就夠了。
關係和人脈,就是靠著這樣一次次的累計起來的。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大家慢慢不就更熟絡了嗎?
不得不說,丁默邨眼光放到很長,沒有隻在乎眼前的那點得失。
所以,丁默邨和李士群兩人之間的暗鬥,現今這局麵看似是李士群占了上風,實則是丁默邨也沒輸。
既然是個不輸不贏的局麵,且讓他暫時逍遙又能如何了。
對自己的心腹之人是這麽說話的,但他心底到底是怎麽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經過兩人這件事,其實才真正發現,他們一個個都是精明不已的老狐狸。
明明暗地裏爭鬥不斷,可就搬到76號的那天,兩人對外的表演,可是看驚呆了知道內情的眾人。
一個說,諸位同仁,我們一定要向李副主任學習,學習他那種公而忘私,把工作當成事業來做的精神。
一個說,我們就像一個大家庭,都是兄弟姐妹,丁主任就我們的家長一樣。
因此,我們要緊緊團結在丁主任的周圍,將我們76號打造成為上海,乃至中國、東亞一流的情報機構。
看,這演戲演得夠真吧!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估計是選錯了人生方向。
要是他們也像明星一樣去拍電影,肯定能大賣,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
而穀雨,自然隻是一笑了之。
對於他們兩人的話,從來都是連半個標點符號也不信。
除此之外,這一段時間,遠在的西南的重慶,終於對汪季新的投敵行為做出了回應。
在汪季新踏上前往日本的行程時,國黨終於無奈承認他叛敵了,並且還下達了通緝令。
而後將汪季新,以及他的一些鐵杆支持者開除國黨黨籍,隨後又增加了諸如梅思平、丁默邨等人的黨籍。
於是,全國爆發了聲勢激烈的討汪熱潮,紛紛譴責其投敵賣國的漢奸行徑。
可聲討又能如何,汪精衛已經正在日本和他的狗主子商討著,如何東山再起的問題。
這次,他再也沒有回頭之路。
然而,信心滿滿的汪季新還是失算了。
曾經在去年的時候,他秘密派出高宗武來到上海,和土肥原賢二簽訂了所謂的重光堂協約。
重光堂協約中,竟是些賣國求榮的內容。
譬如承認偽滿洲國的存在,承認日本資源開發、利用的優先權等等。
當然,其中還有一些汪季新大為心動的內容。
諸如日本廢除在華治外法權,並考慮歸還租界,以及協議規定以外的日本駐軍,於兩年之後開始撤兵。
然而這一次日本之行,很多內容日本人避而不談。
反正現在日本人就拿捏著汪季新,將他如案板上的肉任意揉捏。
所以說,他這次的日本之行,根本就是極其失敗的。
可是他又能怎麽樣呢?
結果隻能是灰溜溜的從日本回到了上海,然後還要繼續高調的和常凱申唱著反調。
因此,毫不誇張的說,就他開始準備投日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是失敗的。
當然,他的成功,僅僅是在他的那些忠實的走狗眼裏,如此而已。
一回到上海,汪季新就開始召集他的那些狗腿子們,開始商量要召開所謂的“國黨六大”。
“國黨六大”,說直接一點就是漢奸大會。
可汪季新他仍然得開啊。
回國之前,他已經和日本新任首相達成了共識。
召開這次大會,其實就是要表麵他的立場,公布他大漢奸的身份。
另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聯合各黨各派的漢奸組織。
反正現在對汪季新來說,就是聯合一切可以對抗重慶國民政府的力量,以達到他那齷蹉的目的。
日本人為了協助汪季新籌組偽政權,毫不客氣就將丁默邨和李士群的特務機構送給了他。
汪季新對此當然是欣然笑納,並為此專門成立了中央執行委員會特務委員會。
漢奸丁默邨和李士群,原本對此事還是頗有微詞的。
不過好在汪季新很快就將他兩人安撫了下來。
立即任命丁默邨為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李士群為秘書長。
至於主任一職,則是由汪季新的忠實走狗,兩黨叛徒周佛海來擔任。
而穀雨嘛,因為他是影佐禎昭的人,自然不會被汪季新授予任何職位的。
不過之前汪季新能夠順利從越南出走,穀雨也算是功不可沒的,因此對他的態度自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因此,穀雨繼續得以影佐禎昭特別助理的身份,留在76號之中。
之前駐紮的日本憲兵分隊,依然是由澀穀準尉帶領。
但是有一點需要明確的是,76號名義上是已經歸汪季新的特務委員會,但實際上日本人對其仍是有管轄之權。
這就造成了76號被雙重管轄,既要聽命於汪季新,又要對日本負責。
沒辦法,小日本對中國人就是這樣,既要用,又要防。
或許隻能說,他們心思不但狠毒,而且還很齷蹉。
話歸汪季新即將舉行的偽六大上來。
他想建立所謂的偽政府,目前可以依靠的武裝力量,除了當下的76號,根本無人可用。
而他能想到的隻有丁默邨和李士群。
為此,他特意將丁默邨和李士群叫到了自己的住宅。
丁默邨兩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汪季新。
但是大家以新身份見麵,實際上還是頭一遭。
既然是以新身份見麵,兩人自然是需要刻意打扮一番的。
為此,兩人特意換上了新製服,特地打扮了一番才前往了汪季新的住所。
汪季新住宅。
一聽說丁默邨李士群二人前來,為了顯示對他兩人的看重,特地出門迎接。
如果這要是在重慶,這絕對是兩人畢生都看不到的風景。
丁默邨李士群為此受寵若驚,惶恐不已道:“是我等來拜會汪先生,怎敢勞先生親自相迎。”
汪季新一笑,擺手毫不在意道:“默邨兄,士群兄,你二人是我黨國棟梁之才,我汪季新出門迎接一下,又有何妨?”
這話自然是讓兩人受聽不已,當下心中就是忍不住一陣激動。
“汪先生有此胸襟,是我黨國之福啊。”
兩人忍不住對汪季新誇讚道。
汪季新被二人這一番誇讚,心情也是大好,當即抬手迎道:“默邨兄,士群兄,請!”
“汪先生請!”
三人客套一番,進入客廳,汪季新招呼丁李二人落座。
落座之後,很快就有人送來茶水。
汪季新並不著急於說事,隻是抬手道:“這是今年的雨前龍井,兩位品嚐一下。”
丁默邨李士群二人各自端起茶碗小小的抿了一口,當即就就忍不住讚道:“好茶,真是好茶。”
“既然二位喜歡,等下回去的時候不妨帶上一些。”汪季新順口就說道。
不管對方是不是客套,兩人還是當即就感謝了一番。
三人原本就是國黨中人,除了李士群,丁默邨相對來說要跟汪季新熟絡一些。
不過這些根本就不是問題,加之對方的刻意示好,不多時三人的話題漸漸就打了開來。
話題從拉家常攀關係,慢慢的就聊到來現狀。
很快也說到了汪季新叫二人來到目的。
聽說要在上海召開六大,丁默邨李士群自然也是興奮不已,瞬間就覺得終於找到了組織。
而且還聽說,汪季新更是將自己的安全交給了他倆,那神情別提有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