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怪真的很厲害。

一句話就能道出兩人的關係。

單單這分析事物能力,就不得不讓人讚歎不已了。

如果這樣的人別有用心,穀雨和林其書真的就危險了。

為什麽這樣說,那定是有原因的。

以外界看來穀雨和林其書是不熟的。

一個是青幫弟子,一個巡捕房探長,非特殊情況是很難產生交集的。

結果兩人關係好的,竟然能以兄弟相稱,這得驚掉多少人的眼珠子啊。

還有這話一旦傳出去,會給兩人帶來何樣的麻煩,也是可想而知。

要知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得知這個消息,可是巴不得從穀雨身上扒出點什麽來。

一點不誇張的說,等待穀雨的,恐怕就是一個死局。

“我看老先生開的不是診所這麽簡單吧?”穀雨神色之中看不到半點異樣,隻是笑笑道看著對方。

李老怪,一個老郎中,開著一家診所。

看起來跟普通的中國人無疑。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拿出來一把來曆不凡的武士刀來。

而且還把囂張不已日軍憲兵都驚走了。

這說出去都覺得是奇聞一件。

穀雨說此話,自然就是說這一點。

而李老怪對此隻是笑笑而已,回了一句很是模棱兩可的話。

“每個人都有很多不想提及的過往而已。”

“不管做什麽事,隻要無愧於本心即可。”

似乎這話有那麽一點道理。

但憑本心做事,無愧於心。

既然李老怪不願意提及過往,再問下去就不太合適了。

如果他要是有害人之心,剛剛就不會出手相救了。

“老爺子倒是很豁達啊。”穀雨笑道。

“其實我很小氣的。”李老怪說著,竟是自嘲般一笑,“要是不小氣的話,別人怎麽會叫我李老怪?”

“老先生你這是太自謙了吧。”穀雨有些恭維的說道。

李老怪指了指林其書,笑道:“小子,你說話比他中聽。”

麵對記仇的李老怪,林其書隻得尷尬一笑。

看來他還記著剛剛自己對他無理之事。

當然,就是老頭真個記仇,他也是不敢說什麽的。

而穀雨則是半點也不講道義的擠兌起林其書來:“知道了吧,要尊重老人。”

見到兩人這樣,李老怪也是忍不住感歎道:“如今想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多少年不見了。”

“那老爺子,你年輕時是個什麽模樣?”聽到李老怪這麽一說,穀雨忍不住有些好奇了起來。

雖然那些話題對方不遠提及,但此刻穀雨是真的有點好奇。

或許是李老怪被說起來興致,正想開口說一說的,結果突然之間就想起來還有正事沒做。

隻見他對著穀雨手一攤,說了一句拿來。

穀雨愣了一下,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將懷中的血漿趕緊遞給了對方。

很快的,李老怪就將血袋換了上去。

換上血漿之後,就必須要時刻守在趙子衿身邊了。

萬一要是有什麽排斥反應,就必須要立刻停止輸血。

李老怪也是不敢大意,親自守在了一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很快就到了半個小時。

此時,趙子衿那煞白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看到這裏,李老怪凝重的神色,這才逐漸緩和了下來。

“沒事了,危險期過去了,她這條命算是從閻王爺手中撿回來了。”李老怪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

“謝謝老先生。”禮多人不怪,穀雨趕緊深深的鞠了一躬。

李老怪慌忙將穀雨扶起,嘴唇動了幾下,似乎是對此要說些什麽的。

結果隻是叮囑了一句他看著血漿,就回到了旁邊的休息室。

林其書見狀走了上來,說讓穀雨去休息一下,他在這裏盯著就行。

穀雨搖了搖頭。

林其書守著,他倒沒有什麽不不放心的。

可今晚出了那麽多事情,他們兩個人不能再繼續待在一塊。

萬一再發生什麽意外,至少還能有一個人想辦法不是。

林其書見穀雨如此見此,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隻得再三叮囑著他離開了診所,

本來他是想將車子給穀雨留下的。

穀雨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林其書他住在租界中,離得這麽遠,要是沒車也不方便。

還是,他經過關卡的時候,76號的狗腿子和日本人是見著他開著車的。

要是走著回去,怕也是不好解釋。

如此考慮之下,穀雨還是讓林其書開著車離開了。

等到林其書離開之後,穀雨接李老怪的電話打回來季宅。

電話剛剛才響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是路方遠。

前一段時間,路方遠天天接送穀雨兩人去百樂門,就算有些事情穀雨沒有刻意去說,他其實也猜得到他所圖為何。

今晚,百樂門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季宅之中。

等到他去找穀雨,這時候發現他和趙子衿都不在屋裏。

他不敢驚動任何人,趕緊開著車去了百樂門一趟。

等他趕到之時,那裏已經被日軍憲兵和76號圍了起來。

找人問清了情況,趕緊就返回了季宅中。

他知道百樂門的事情,肯定是跟穀雨有關。

可大半天都過去了,穀雨和趙子衿還沒有返回季宅,這才讓他著急起來。

此刻外頭道出都是日本兵和76號的狗腿子,他也不敢盲目的去尋人,隻好等在電話旁。

沒想這一等,就是等了大半夜。

於是當他聽到電話鈴聲響起,第一時間久接起了電話。

其實,穀雨也沒有料到路方遠會一直在哪兒守著。

他沒有跟路方遠過多言語,隻是交代他淩晨五點左右的時間,將車開到德運診所來。

路方遠自然是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除此之外,他還在電話中詢問著兩人的情況。

穀雨頓了一下,隻說等過來再說吧。

如此一來,路方遠也不好再追問,隻好收了線。

幾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期間,血漿已經用了四袋,趙子衿的氣色已經恢複了不少。

然而身體依舊還是很虛弱,暫時沒有蘇醒過來。

不過各項生命體征,基本已經穩定了下來,倒是不用再多擔心。

淩晨五點,穀雨要離開,李老怪也沒有阻攔。

可當穀雨要付診金時,他卻是說什麽也不肯收。

對此,穀雨也是頗為無奈,隻得朝他深深鞠躬之後,和路方遠一起帶著趙子衿離開了診所。

回到季宅,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麽麻煩。

畢竟穀雨的車牌,掛的可是日本人的車牌,誰敢把他攔下了來了。

進入季宅之中,沒有驚動其他人,沒有想到的是,回到小院竟然碰到了早起的小童。

小童是趙子衿的隨嫁丫鬟,一直以來都是照顧著兩人的起居。

這些時間以來,穀雨倒是沒有發現她有任何的可疑之處。

不過趙子衿受傷這件事情,他還不是不敢讓她知道。

萬一要是她不小心說漏嘴了,麻煩事恐怕就是一件接著一件了。

離開德運診所時,其實穀雨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還特意找李老怪要了一點白酒,分別灑到了兩人的身上。

當時路方遠和李老怪,對此都很是不解。

穀雨沒有對兩人說得是,白酒的味道可以壓製消毒水和血液的腥味。

這回來,恰好撞見早起的小童,找得理由就不那麽牽強了。

為了避免小童起疑心,穀雨找的借口就是,昨晚跟朋友宿醉了一晚,趙子衿喝多了一些。

數米外就能聞道那衝天的濃濃酒精味,小童果然沒有半點懷疑。

還說自己去熬點粥,等小姐醒來正好可以暖暖胃。

見將小童暫時糊弄了過去,穀雨這才趕緊將趙子衿背回了房間。

不過穀雨還是擔憂中途有人來找,隻好跟路方遠交代了一句。

凡是來找他和趙子衿的,就說等酒醒了以後再說。

這樣一來,也是擔憂小童突然撞見房間來查看。

照顧著趙子衿躺下後,把房門一關,穀雨就趴在床邊歇息了起來。

勞累了一晚上,穀雨很快就沉沉睡去。

直到臨近中午,這才被趙子衿的痛呼聲驚醒了過來。

見對方想要起身,穀雨隻得趕緊扶著她坐了起來,放了個枕頭讓她靠在了床頭之上。

“昨晚是你救的我?”趙子衿望著穀雨問道。

“你昨晚去行動,為什麽不知會我一聲?”穀雨有些不悅的責怪道。

“我……”趙子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昨晚她是去執行中共上海情報小組的任務,她怎麽跟他說。

還有這能說嗎?

他的身份是軍統,自己的身份是中共,就算是夫妻也沒有辦法說啊。

見趙子衿一言不發,穀雨又開口了。

“你知道昨晚我會去執行任務的,你應該給我說一聲的。”

執行刺殺鄭士鬆的任務,前麵的行動都是有趙子衿一道的。

如果不是她相幫的,刺殺行動的準備也不會那麽順利。

可讓他沒有想到,趙子衿在協助自己完成任務的時候,她也在執行著上級的給予的任務。

按照他的想法來說,既然大家一開始就相互幫忙,完全可以幫到底的。

隻要提前給他知會了一聲,也不會發生趙子衿受傷的事情。

“其實我不說,你也知道原因的。”聽到穀雨既擔憂又帶著責備的話語,趙子衿開口解釋道。

“大家都是抗日的力量,為什麽就要分彼此了?”穀雨不解的問道。

“這話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問常凱申和戴笠,為什麽一致對外上麵,還要分個你我?”趙子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