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到底?
能負啥責啊。
都不知道誰朝穀雨下的手,說這話有個屁用啊。
說來這事也是沒誰了。
不就是補個局而已,結果就把槍手給引了出來。
穀雨心裏很是窩火不已。
都不知道上海灘誰要針對他。
看著耍威風的餘凡,穀雨一句話也沒說再說。
這種情況,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餘凡見晴氣慶胤一口允諾了下來,顯然也不好繼續發火。
再怎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本來他還想跟穀雨說什麽的,結果見他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結果隻得悻悻的站到了一邊。
趙子衿的手術很順利,除了失血過多以外,暫時沒有什麽影響。
還有,也得幸虧前一晚的手術很及時,要不今天也是很麻煩。
因為還處於麻醉之中,趙子衿暫時沒有醒來。
手術之後,按理來說應該是要住院的,穀雨以不安全不放心為由,直接將趙子衿接回了季宅。
反正宅子中也有小童,照料倒也不成什麽問題。
這一天,穀雨回到季宅之後,就一直守護著趙子衿。
至於那些問詢前來探望的,他全讓人擋在外麵。
不見。
一個都不見。
有些事情總得理一理。
傍晚時分,趙子衿醒轉了過來。
除了關心的話題以外,兩人又是聊到今天被襲擊的事情上。
不過聊來聊去,仍是沒有一點頭緒。
如此一來,這個話題就好像是就此終止了一般。
穀雨頗為無奈,可是也沒有辦法。
一夜匆匆而過。
第二日,他沒有去76號,也沒有去梅機關。
這個時候沒必要。
有些事情要開始了,他也應該計劃一下了。
自上次鄭月如要去買皮衣,又是遭遇襲擊之後,這幾天丁默邨都有約過她。
按照估計,丁默邨已經對她產生懷疑才是。
隻是不明白為何他什麽也沒有做。
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穀雨有些看不明了。
不過他沒有去見鄭月如。
之前就跟她說過,不管刺殺失敗與否,穀雨都不會主動見她。
有些事情也需要她隨機應對。
聖誕節這一天,丁默邨突然跟鄭月如打電話了。
說要邀請她一起參加聖誕舞會,跟她一起度過一個美妙的聖誕節。
接到電話的這一刻,鄭月如其實明白了。
她等待的那個時間終於到了。
能不能成功刺殺丁默邨,或許就在今晚了。
掛掉電話,鄭月如神色平靜的坐在了梳妝台前。
她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好好這麽端詳過自己了。
以前的哪個自己,眉宇間都帶著青春喜悅。
而如今,眼神中都能看見淡淡的憂愁來。
以前的自己,僅僅隻是薄施粉黛。
而如今,能看到的全是妖嬈。
好似這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吧。
好像也是自從未婚夫犧牲接受這個任務開始吧。
從積極熱情的愛國青年,變成一個遊走於男人的尤物。
生也命也,時也命也。
這場戰爭中,誰也沒得選擇。
她知道,自己隻是千千萬萬愛國兒女中的一員。
有很多人,再也看不到明日的朝陽。
有很多人,已經承受了太多苦難。
也有很多人,忍辱負重,隻為等待著天地清明時刻。
神情中流露出淡淡憂愁的鄭月如,緩緩的取過了眉筆,一筆一筆的畫著。
也或許,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畫眉了。
因此,她僅僅隻是畫了一個淡淡的妝容。
這妝容跟平日裏的有些不同。
準確的說,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她都沒有畫過這妝容了,以至於手都生疏了些。
不過還好,還是有原來的樣子。
如果記憶中沒錯的話,這是他跟她分別的日子。
那一日,她將他送到駐地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再次等來他的消息,他已經犧牲在他熱愛的藍天裏。
來送消息的人告訴她,那一日他擊落一架敵機之後,也被日本人的炮火擊中。
最後,他開著受創嚴重戰機,決然的撞向了敵機。
他的故事,其實也挺平凡的。
就跟千千萬萬長眠於祖國藍天的勇士一般,將自己的青春和熱血獻給了自己熱愛的祖國。
你走了這麽長時間,我或許早該追隨你去了吧。
無妨,就算時間比我們的約定會晚一些,我終究還是會來的。
其實,我們從來就不曾分開過。
因為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對嗎?
起身望著窗外的天空,天空中好似掛著一張笑臉。
那張臉上,滿是英武之氣,浩然於天地間。
須臾之後,她笑了。
這笑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悅。
不知過了多久,鄭月如的身影從窗台前消失了。
窗戶的把手上係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正迎風飄洋著。
又不知過了多久,鄭月如提著著一隻漂亮的小坤包出門了。
包裏藏著一支上膛的小手槍。
就在窗台上出現那張白色毛巾時,離著她寓所不遠的一棟樓裏房間中的人開始緊張了起來。
“快,快告訴李主任,目標發出信號了。”一人拿著望遠鏡,慌忙對著身旁的同伴喊道。
那同伴返身回到屋內的桌前,拿起電話趕緊撥出了一個號碼。
“李主任,目標已經了動了。”
“好!你們撤吧,收拾幹淨點。”電話那頭傳來李士群的聲音。
“是!”
那人躬身一立,應了一聲這才收了線。
收了線之後,有趕緊催促著同伴收拾著屋子。
在他們離去之前,必須要抹掉這間屋子中的所有痕跡。
包括臨時牽的電話線,也必須要一並撤去。
很快的,兩人清理幹淨房間中的痕跡,好像這屋裏從來就沒有人出現過一般。
76號李士群的辦公室中。
房中隻有兩人,李士群和穀雨。
這些事情,穀雨原本不想再繼續摻和的。
畢竟家裏還有個趙子衿需要他照顧。
結果李士群帶著一大堆禮物,直接找到了金寶師娘,然後見到了穀雨。
後來嘛,在金寶師娘的幫話下,穀雨不得不跟李士群走了。
接完電話,話語中藏不住喜悅之情的搓著雙手坐了下來
“人已經動了。”
“我說你把我扯過來幹嘛,我說了這事我不插手。”穀雨見此,有些不悅的說道。
“師兄,千萬別這麽說。”
“這件事怎麽也是你提醒我的,要是沒你見證,怎麽也說不過去啊。”
李士群趕緊朝穀雨解釋了起來。
“我看你是拚死也要拉著我一起啊。”穀雨忍不住擠兌了起來。
“不不不!”李士群趕緊擺了擺手道,“我隻是想請師兄跟我一起見證這個時間而已,要是雖說你插手的話,我可是第一個不答應。”
“難道日本人哪兒你也不答應?”穀雨翻了翻白眼,又是懟了一句。
李士群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師兄你也別著急,晴氣中佐那邊我已經探過口風了,這事他根本就不管的。”
“他們說不管你就真信了?”穀雨反問道。
頓時,李士群尬在了那裏。
小日本說話算話嗎?
從來就不好嗎。
所以日本人說的聽一半留一半,千萬別當真了。
要是事情做得太過分了,你看他們插不插手。
看到對方有些窘迫不已的樣子,穀雨趕緊又繼續說了下去。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
“你還是將精力多放在丁默邨身上吧。”
“師兄你放心,滬西舞廳早就做安排了,今晚絕對不可能讓他帶走鄭月如的。”李士群極具信心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還坐在這兒幹嘛?”穀雨當即起身道。
“咋?”李士群愣了一下。
“你不是邀請我見證這個時刻嗎,在這兒怎麽見證。”穀雨笑道。
“那滬西舞廳走起。”
李士群笑著起身,和穀雨一同走出了辦公室。
鄭月如離開家走出巷子口,來接她的丁默邨黑色轎車,已經等候了些許時間。
丁默邨一見到鄭月如,依舊是一副極其殷勤的樣子。
熱絡打過招呼之後,牽手輕輕在他手背上一吻,然後將他迎上了轎車。
然而,鄭月如剛剛一上車就發現了蹊蹺之處。
轎車的後座中,此時正坐著兩名打扮時髦的妖豔女郎。
鄭月如心下當即一沉,自己難道是被綁架了?
此刻,丁默邨則是笑笑的解釋了起來,說兩人都是去參加聖誕舞會的朋友。
正好順道,就一起了。
鄭月如會信這話嗎?
她肯定是不信的。
過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忽然來這麽一出,誰相信了。
更何況還是西伯利亞皮貨行刺殺之後,連續幾天都不聯係。
鄭月如神色鎮定的笑了笑:“沒事,既然順路就一起嗎。多幾個朋友也熱鬧些。”
“確實。”丁默邨也是極為讚同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汽車出發往約定的地方滬西舞廳而去。
一路之上,鄭月如都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她後座的那兩個妖豔女郎,都一直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也讓她越發的證實了,她被丁默邨綁架了。
同時也讓她感覺到,今晚他肯定會對自己動手。
那麽此行去滬西舞廳,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過鄭月如並未因此露出半點懼色,隻是靜靜的坐在位置上。
二十分鍾後,丁默邨的轎車在滬西舞廳大門前停下。
車子剛剛停穩,二十幾名76號的狗腿子就圍了上來將車子圍住了。
表麵上看似是為了護衛丁默邨,其實鄭月如知道,這些人肯定是用來提防自己的。
鄭月如麵帶著笑容,走上去輕輕挽住了丁默邨的胳膊,笑容滿麵道:“親愛的,我門進去吧。”
丁默邨了一下,趕緊擠出了一副笑臉:“好,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