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霧靄沉沉的蘇州河,攪亂了醉酒人的甜蜜美夢。

蘭香樓的一處房間中,散落一地的衣服中夾雜著幾片褻衣的碎布片。

**,中川杏全身**不著半片衣衫,就隻是被一條錦被遮住了丁點身子。

而床側一角,玉蘭則是蜷縮在哪裏低低啜泣著,手中抓著的那件薄衣,想要遮著自己的身子,卻根本遮擋不住。

露出的肌膚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甚至之中還布滿許多撕咬過後的齒痕。

離香蘭不足一尺的床單上,點點落紅。

落紅之旁,有幾處很是明顯的濕潤的汙跡。

被尖叫聲驚醒了過來的中川杏,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袋,掙紮著從**坐了起來。

當他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一臉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哪裏。

這是什麽情況?

我…我…

房間中的場景,似乎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怎麽會這樣?

中川杏使勁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拚命的回想著昨晚的一切,可除了還記得和穀雨喝酒的場景外,其他的記憶好像都缺失了一般,完全空白。

可還沒有等他弄明白這一切,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聞訊趕來的蘭香樓的老鴇慌裏慌張的衝了進來。

當老鴇看清眼前的一幕時,頓時驚得癱倒在哪裏,坐在地上就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是做的什麽孽啊,你這浪騷蹄子分明是不想讓我活了,這到底該怎麽辦啊。”

“多少達官貴人仰慕你,甚至給你豐厚的嫁妝要把你迎進家門,你都是一萬個不答應。”

“你這個沒良心的,昨兒上午三井將軍還跟我商量這事來的,沒想到你就幹出這些事情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賤人,讓我怎麽活啊!”

老鴇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很快將船上的其他人給驚動了。

“一大早你就嚎喪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穀雨火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不過當他看到眼前的情形時,趕緊將身體轉了過去,背對著老鴇吼道:“你還不去先把玉蘭姑娘的衣服穿上。”

被穀雨一吼,老鴇似乎也覺得繼續讓玉蘭光著個身子也不是個事,趕緊從地上撿了幾件衣服丟了過去。

而玉蘭扯過衣服並沒有穿上,隻是將自己裹在裏頭,仍是坐在那裏不肯挪動。

老鴇一見,又是怒了:“死妮子你還想鬧哪樣,你知道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花了多少心血嗎?”

聽聞這話,穀雨當即就沉了下來,回身指著老鴇道:“你這蘭香樓能值多少錢,難道我青幫還買不起?你說個數!”

“穀爺,我知道你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蘭香樓在蘇州也承蒙路爺的關照,可這並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老鴇說話雖然很是客套,可卻麵露著難色。

“笑話,你跟我青幫說不是錢的問題。”

穀雨一臉不屑的冷笑了兩聲,指了指**頭疼欲裂的中川杏,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老鴇搖了搖頭。

“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也是我青幫最尊貴的客人。”穀雨一臉高傲,繼續不屑道,“你覺得這還是問題嗎?”

在這地界上,青幫的麵子誰人敢不給。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青幫的麵子你不給,難道日本人的麵子你也不給?

但凡你還要想繼續在這裏討食,你就逃不過這鞋人情世故,有時你也不得不低頭。

“皇軍?”聽到穀雨的話語,老鴇神情反而開始倨傲起來,如穀雨一般口氣道,“他的麵子再大,難道還能高過三井將軍?”

三井是誰,穀雨當然是不清楚,可跟在穀雨後一直未說話的路方遠,聽聞這個名字竟是臉色變了數遍。

“你說的三井將軍,可是日軍蘇州駐防司令官三井一郎?”路方遠小心翼翼的問道。

“除了他還會有誰。”老鴇冷哼了一聲道。

“這下就難辦了。”

日軍蘇州駐防司令官三井一郎,不但掌握著整個蘇州的生殺大權,更是日本軍隊中功勳赫赫的戰將,就連陸軍省有對他讚口有佳。

聽到老鴇如此篤定的回答,路方遠的臉色當即就難堪了起來。

“那你怎麽不早說?”穀雨抱怨著路方遠道。

“我是真不知道啊。”路方遠很是無奈的攤了攤手,回身也抱怨起來老鴇。

“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哼!”老鴇冷笑了兩聲,“我們蘭香樓又不是煙花柳巷之地,養的都是清倌人,這點你路爺又不是不清楚。

“你路爺要來我這蘭香樓喝酒聽曲兒,難道敢把你拒之門外?”

打開門做生意的,就有生意人的規矩。

上門就是客,何人會跟錢過意不去?

特別是青幫這樣的地頭蛇,老鴇哪裏敢有拒絕的道理。

不過每行都有每行的規矩,清倌人賣藝不賣身,你破壞了規矩就必須要拿錢消災,將這清倌人贖身。

像現在這種情況,聽老鴇的意思,就算你願意出個大價錢幫著著玉蘭贖身,怕是最後也解決不了這事。

當然,這事兒還得看中川杏的意思。

“中川先生,對於這事你是個什麽意思?”穀雨走了上去小聲的問道。

此刻,中川杏腦袋中渾渾噩噩一片,當即就被問住了。

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解決。

假如說換得個地方,出現這樣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提上褲子走人就是,誰敢說半個不字?

可是現在情況根本不一樣。

對於三井一郎其人,他跟著影佐禎昭再陸軍部也是見過幾次,對他的為人也有些了解。

特別是立下赫赫戰功之後,一般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裏,更何況他隻是影佐禎昭身邊的一個副官。

自己奪他心頭之好,三井一郎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根本就不用想,這事就會鬧到影佐禎昭哪裏。

以影佐禎昭圓滑的處事作風,不但不會為他出頭,甚至還會親手將他交給三井一郎處置。

等到那時,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穀先生,麻煩你看在影佐大佐的麵子上,幫我想想辦法。”中川杏思前想後,隻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穀雨。

“中川先生,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全都怪我安排不周。”穀雨沒有答話,反而是自責了起來。

自責過後,這才有些為難的接著說道:“對於這事我也確實很想幫你,可是三井將軍那邊我怎麽說。”

“你看這事,是不是跟影佐先生說說,讓他想想辦法。”

“不,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就完了。”中川杏著急的抓著穀雨的手臂道。

“你是影佐先生最信任的人,應該不至於吧。”穀雨一副不信的樣子道。

中川杏沒有去解釋,隻是央求著道:“穀先生,這事隻有你能幫我想辦法。”

穀雨有些為難的沉默了。

“你幫我了我這次,來日一定報答穀先生。”見此,中川杏又趕緊說道。

“中川先生,你我是朋友,千萬別說報不報答的話,隻是這事太過於棘手,我隻能試試看。”

“你知道的,三井將軍手握重兵,要是他知道了這事,不僅僅是我青幫在蘇州的上百號人,就是上海那邊也要受到牽連。”

穀雨嘴上是鬆了口,可那緊鎖的眉頭,仍舊無聲的傳遞著一個訊息,這事非常的難辦。

“穀先生,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我知道怎麽做的。”中川杏趕緊表態道。

“要不這樣,你跟著方遠先回去休息,我在這兒應付著,看看能不能找到妥善的解決方式。”

“到時什麽情況,我再告訴你,你覺得怎麽樣?”

穀雨說完,看向了中川杏。

“那就有勞穀先生了。”中川杏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不能走,他走了我怎麽跟三井將軍交代?”聽聞中川杏要走,老鴇出聲阻攔道。

“交代?我給你交代。”穀雨轉身怒道。

麵對穀雨的怒火,當場就嚇得後退了兩步。

趁此空隙,穀雨也是趕緊示意著路方遠將中川杏帶走。

等到老鴇回過神來,中川杏已經被路方遠帶來的人,匆匆抬出了房間。

“路方遠,要是三井將軍追問起來,我把你第一個賣出去。”無法阻止路方遠,老鴇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

接著,房間裏有響起了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音。

“收了吧!”

出去親眼看見路方遠已將中川杏帶走,返回房中的穀雨,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氣,這才出聲阻止了老鴇的繼續哭鬧。

“穀爺,我這戲演的還行?”老鴇摸掉了臉上的鼻涕和淚水,湊道了穀雨跟前邀功似的道。

而早就穿戴妥當的香蘭,則是咕咚一身跪在穀雨身前磕了一個頭,感激涕零道:“香蘭感謝穀爺的搭救之恩,今生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必當報答。”

“起來說話吧。”

穀雨沒有理會老鴇,隻是看向了跪地的香蘭。

“謝穀爺!”香蘭又是磕了個頭,這才起身站在了一邊。

“蘇州你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今天晚上你們趁夜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歎了口氣的穀雨道。

“穀爺你看當初說的這個…”老鴇捏手搓了幾下手指頭道。

“你放心,該是你的一分不會少。”

“但是你給我記好了,這事膽敢說出去半個字,後果你是清楚的。”

穀雨盯著老鴇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