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良叔說得有道理,但現在這個時候這麽問合適嗎?

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適的。

現在的穀雨麵臨的壓力真的是太大了。

不滿的李士群想要處處刁難於他。

明裏有對他不滿的李士群,暗中是誰就暫時猜不到了。

起碼這次給他寄子彈的事情,就說明有人暗中對他虎視眈眈。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才是讓人最為頭疼的地方。

可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如今連個頭緒都沒有。

誰要針對他,甚至連個真正值得懷疑的對象都沒有。

你說這事怎麽搞?

因此,趙子衿擔心這麽跟穀雨一說,最後會適得其反。

如此一來,這幾個月的付出,也很有可能付之東流。

不過聽良叔後麵這幾句話,趙子衿倒是比較認可的。

以開玩笑的方式跟他說這件事,想必他也是能夠接受的。

“行。我試著跟著說說。”趙子衿點頭道。

“他的這個身份很是特殊,因此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這個分寸。”良叔再次叮囑道。

“我明白了。”趙子衿道。

“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匯報嗎?”良叔擔心趙子衿沒有將事情說完,又是再一次的問道。

“暫時沒有其他事情了。”趙子衿回道。

“好,那你先走,路上注意安全。”

良叔叮囑了趙子衿一聲,便開始催促著趙子衿趕快離去。

主要是今天她帶來的這個情報,真的是太過於震驚,他必須要盡快的通知南方局做好準備。

等到趙子衿離開不久後,良叔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醫院。

沒多長時間,就回到了作為聯絡處的家中。

隻見他將門窗全部關嚴實之後,將置於堂屋正中的桌子直接挪到了一邊,然後找來一把小刀將地磚扣了起來。

地磚

木板下頭,似乎是一個大小相差無幾的方洞。

揭開木板之後,良叔從裏麵抱出了一隻木箱子。

看他有些些許吃力的樣子,似乎木箱之中裝的東西有些沉重。

良叔小心翼翼的將木箱放到桌子,然後打了開來。

裏麵赫然裝的是一台發報機。

中共情報小組,同樣是有專門的發報員的。

作為上海的負責人,良叔一般都是不直接參與發報和收報的工作。

在過去的工作中,他們也汲取了很多教訓。

曾經有發報員在發送情報的時候被敵人破獲的事情。

這個年代沒有電台,幾乎就等於失去了跟上級的聯絡。

所以,為了杜絕類似的事情發生,良叔就開始想著能不能多準備一台電台作為備用。

很是湊巧的,在一次行動中從日本人那裏繳獲了一台,於是良叔就親自保管了起來。

這一次情報緊急,他也來不及等到找到發報員,再向上級匯報情報了。

接近兩天的時間看似很多,但實際上遠遠不夠的。

南方局所處的位置極為敏感,因此做出每一個行動都是要慎重的。

正是考慮到此,良叔才這麽急著向上級部門匯報情況。

發報前的工作準備妥當之後,良叔趕緊照著密碼本將情報翻譯成了電文,這才打開了發報機發送情報。

約莫十幾分鍾後,良叔發送完了電報。

電報的內容主要也是趙子衿今天說的那兩件事。

一個是日軍即將轟炸重慶的情報,另外一個就是關於蘇北事情的事情。

其實關於蘇北事件的嚴重程度,其實堪比日軍轟炸重慶的。

如果單單隻是靠上海情報小組的能力,或許也不能真正的查清日軍的具體意圖。

因此,為了避免今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是應該把臨近的蘇北和蘇南都聯合起來。

隻有這樣,方能阻止下一個蘇北事件的重演。

發送完電報之後,良叔當即就準備將電台收起來。

這主要是因為他不敢長時間開機。

長時間開機是很容易被敵人的偵查到的。

所以,一般聯絡的時間都是有約定的。

超過這個時間,那麽就在隻能等待下一次的聯絡時間。

不過像他今天這種緊急的事情除外。

然而,還沒有等他準備關機,電台收到電報的信號燈就閃了起來。

良叔隻得趕緊重新將耳機帶上,接受著上級傳來的電文。

上級這麽快就有了回複,還是讓良叔多少有些驚訝的。

隻不過當他翻譯出電文時,則更是有些驚訝不解了。

原來電文隻有三個字:已知悉。

然後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已知悉,三個很是簡單。

但是理解起來,卻是有好幾種含義。

已經收到你方信息,請不必擔心。

還有一種理解就是我已經知曉了這個情報。

至於是哪一種意思,良叔一時之間也有些猜不透。

當然,良叔猜不透也沒有去過多的詢問。

上級部門既然這麽回複了,那就表示收到了吧。

沒有其他指示,其他的都可暫不用理會。

見此,良叔隻好將電台收拾好後,將一切回複了原樣。

不多久時間,他又重新出了家門。

今天醫院那邊已經請過假,那就暫時沒有必要回醫院去了。

最近也是事發之秋,有很多事情也是應該提早做好準備的。

視線再次回到76號。

總是感覺穀雨的動靜整的有點大。

他明明知道沒有太多的收獲,還是不停的審問各處的處長。

之前剛剛審問完了一處處長萬浪生,接著又是將二處的處長給帶了過來。

二處主要是負責中統方麵的,同時他們還針對負責中共。

說起二處處長胡鶴經曆,又是一個跟李士群丁默邨一般的人。

早年加入中共,大革命失敗後還曾經擔任過青年團江蘇省委書記,後來擔任個團中央的組織部長。

不過在1932年在上海被逮捕,直接就投靠了國黨。

而後在1938年被中統派往上海擔任蘇滬區副區長兼情報股股長。

結果沒想到的是,39年被76號逮捕以後,又是直接叛變了。

說到他的被捕,也是有些搞笑。

不知道為什麽中統和軍統盡是出這樣的人。

胡鶴的被捕,是因為同為蘇滬區副區長的同僚被捕,而後供出了除區長和會計以外的所有人員。

就這麽著,胡鶴加入了76號。

胡鶴跟李士群還是有一些不太一樣。

他曾經擔任過中統的實職,掌握著很多中統的秘密。

而且其人本身也是有些能力,因此受到了李士群的重用。

在丁默邨執掌76號時,他擔任76號南京區的副區長兼情報科長。

李士群一腳將丁默邨踢出76號之後,立即就將以前相熟的胡鶴調入了特工總部。

並將他任命為了二處的處長。

從一個區的副職,搖身一變成為特工總部的高層實權人物,胡鶴對李士群也是死心塌地的。

據說此人不苟言笑,心狠手辣,被人稱為冷麵虎。

冷麵虎胡鶴被李成帶進了臨時審訊室,隻是瞥了一眼坐在審訊位置的穀雨,就直接坐在了審訊椅上。

“不知道穀副主任連番審問兩個人,不知道你審問出了什麽?”

剛一坐下,麵無表情的胡鶴就當先朝穀雨發起了攻擊。

“你要是想知道,你來坐這個位置。”穀雨冷哼一聲,立即就回懟道。

說完,他還真個的就站了起來,抬手坐了一個請的手勢。

以前,胡鶴跟穀雨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少,因此他對穀雨的行事風格是完全不知曉的。

見此,當即就是愣了一下。

似乎他沒有想到,穀雨初來乍到就這麽剛。

不過,他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認慫的。

“穀副主任,你這麽將七位處長關了近一天的時間,是不是要因為此,讓整個76號都不需要工作了。”

片刻之間就整理好情緒的胡鶴,立即又開始發難。

“胡處長,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覺得二處裏了你就不能轉了?”

“如果你要是這麽認為的話,我立馬就讓張冬青轉正。”

對付這種人,穀雨也是沒有半點客氣可言。

你要是放低姿態,那麽咱們可以好好說話。

如果你覺得你有李士群做靠山,那咱們大可以試一試,看看到底誰最後能剛過誰。

張冬青嘛,自然是現在二處的副處長。

似乎聽說兩人之間有些不太對付。

或許主要也是因為跟胡鶴的脾氣有關。

如果說要換掉胡鶴的話,想必他會舉雙手雙腳支持。

“穀副主任,想必你也是聰明人。”

“如果是我們誰要威脅於你,怎麽可能讓你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所以說你整這麽一出,隻會讓眾人覺得你小題大做。”

“可能我們位卑權低,明麵上不敢說什麽。”

“但要是在今後的工作中,暗中使壞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因此,我希望穀副主任你能聽我一句勸,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對你我大家都好。”

不得不說,審問了三個人,總算是有個人敢冒著穀雨發怒的風險,說了一句大實話。

對於76號的這些人來說,他穀雨始終都是一個外來客。

正如胡鶴所說,大家明麵上不敢說什麽,但是動起心思來,穀雨就是要麵對數人的使壞。

要是到那個時候,穀雨的工作想要展開,怕是真的就更難了吧。

不過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言語之中不無威脅之意。

哪怕是李士群的妻侄葉耀先,也不敢這麽威脅穀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