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終於和重慶政府暫時達成了和解。
他給了半個月的時間,讓他們將銀行雇員撤出上海。
半個月?
就現在這種情況,一個月能將所有人員撤出上海,已經很是不錯了。
但李士群說這就是最後的底線,沒有任何條件可談。
若是不願意接受,那就直接開戰就是。
這事李士群的原話。
看他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可緩和的餘地。
戴笠也沒辦法,隻得很是無奈的同意了李士群的條件。
答是答應了,可如何半個月內將銀行雇員撤出上海,戴笠愁的連續幾夜沒睡。
整個上海灘隸屬重慶政府的銀行雇員,少說也是上千人,其中還有老人、小孩,全都是一家一家的。
既然有家庭,肯定都有很多隨身物品。
你總不能說將所有東西都扔掉,單單就隻帶著一個人會重慶吧。
這肯定是不現實的。
很是無奈的,戴笠隻好通過杜月笙求到了穀雨那裏。
為什麽沒有直接聯係穀雨,估計是擔心留下什麽痕跡,讓李士群抓到把柄吧。
畢竟現在也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如果將穀雨暴露出來,那軍統可謂就是損失慘重了。
再者說,假如將重慶政府的銀行雇員撤出上海,金融戰場是失守了,但不是還有軍統上海區嗎?
就算退一萬步說,那怕就算軍統上海區再遭遇重創,不是還有穀雨這支特別行動小組嗎?
戴笠心中曾經是有這樣盤算的。
對整個軍統而言,有時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李士群對軍統的手段太過了解,這幾年來讓軍統可謂是損失慘重。
也正是如此,讓戴笠充滿了無盡的怒火。
之前也曾說過,戴笠是瞧不起李士群這種人。
結果也正是這種讓他瞧不起的人,讓軍統連連受挫,他心中如何能甘?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退步。
說來他戴笠也是極其高傲之人,過去何曾有過如此憋屈過。
杜月笙本就作為中間人,就算人不在上海,也是能遠遠的操作很多事情的。
因此,如果想要將銀行雇員快速的撤離出上海,就必須靠著杜月笙和穀雨的關係。
杜月笙可以利用自己的關係,征用一批貨船,穀雨同樣能夠利用的青幫的關係,調集到一批貨船。
為什麽要調集貨船。
他們曾經做過一個估算,就算能夠將全上海的客船都調集起來,半個月時間想要將銀行雇員撤出上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於是隻能從貨船上想辦法。
隻要臨時將貨倉稍微改造一下,也是能夠滿足基本需求的。
對於現在的情況,能夠完整的撤出上海就已經很不錯了,其他的就暫時不要奢求了。
想法是不錯的,但事實永遠可能都會如此順利。
據說安排前去九十六溝通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些矛盾。
有人說,憑什麽要我們坐貨船去重慶?
知道多遠嗎?
上千公裏好嗎?
大人還可以勉強堅持一下,但是想過老人和小孩嗎?
還有,男女同在一個貨船上,上廁所的事情怎麽解決?
總不能說隨便找個地方就解決吧?
說來這個矛盾提出來之後,倒是讓事情變得更為順利起來。
不過這也苦了其中一部分人。
最後商定的結果,拖家帶口的都坐客輪,獨身、年富力強的男青年就乘坐貨船。
然而,這個結果一出來,那些刺頭就不願意了。
說大家都是人,憑什麽他們可以坐貨船,我們就不能坐貨船?
我們?
這刺頭說我們,不過就是將更多心有不滿,又不好將心裏想法說出來的人拉上賊船吧。
不想穀雨安排過去的人,當即就是回懟了一句。
如果你要是不想活著回重慶,那你幹脆什麽船就不要坐了。
這人其實就是想舒服一點回到重慶而已。
但是這跟自己的姓名相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麽?
最後,那刺頭年輕人隻得很是無奈的說,自己願意乘坐貨船。
不出五天,事情就這麽得到了解決。
花五天的時間解決了此事,也就意味著撤離的時間,隻剩下十天了。
十天之內能不能將上千的銀行雇員,安全的撤離出上海,就要看他們配不配合了。
不過這事倒是好解決。
安排安排人強行下了一個規定,年輕人先行將自己物品放到指定的房間,然後回過頭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家庭。
假若你要是不想配合的話,那好吧,你就暫時不用離開上海了。
穀雨之名,如今上海灘誰人不知?
為了自己的活命,這些人隻得老老實實的配合。
因此,上船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將大部分人送出了上海。
李士群聽聞此事,頓時也是驚訝不已。
他當時將時間嚴格控製在十五天時間,其實就是想故意刁難重慶政府而已。
不想卻是聽到碼頭竟然有序。
於是借著一詢問,發現其中竟是穀雨的功勞。
他原本是沒有想到穀雨作為中間人,會參與到這些事情中的。
如今聽來,確實有些詫異不已。
不過一想想,當時穀雨說一切都是因為錢財而已。
想來他摻和進這些事情,也應該是軍統許下他不低的酬勞吧。
想到此,李士群突然有些後悔起來,甚至說是有些擔心。
他不知道將穀雨拉倒自己身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試著想想,穀雨今天為了錢財能夠冒著巨大的風險,幫助軍統撤離上海?
那他明天是不是也會因為利益,出賣他李士群?
不是說沒有這個可能。
但凡貪錢的那些主,到最後那一個會有底線?
穀雨是不是也會成為這樣的人,他絕對是無法保證。
愁啊。
接下來就要針對軍統展開新一輪的行動了,能不能給軍統造成沉重打擊,此時李士群也變得有些沒底起來。
看來,還是應該找個時間,好好跟他聊聊了。
至於銀行雇員撤離上海的事情,他就不想再去摻和了。
畢竟這些繁瑣的事情,真的太頭疼了。
連著數日,上海碼頭上聲勢浩**的撤離行動,當然也是引起了梅機關的注意。
聽說還有穀雨參與其中,影佐禎昭立即就將中川杏排了過去聞訊情況。
好不容易,中川杏在碼頭上找到了穀雨。
原本穀雨不想來碼頭的,本身這種事情就不能太出風頭。
要知道那些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行事高調之人。
可穀雨沒有辦法,事情已經進入了最後幾天,也最是容易出問題的時候,他不得不前來盯一下。
看到中川杏前來,穀雨故意問道:“中川兄,你怎麽有空前來?”
梅機關那邊會關注自己,穀雨其實也早就預料到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影佐禎昭會派中川杏聞訊情況。
“咳!”中川杏笑了笑,順手拍了一下穀雨的手臂,笑道,“穀兄,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唉!”
穀雨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
“能有賺錢的機會,我怎麽能放過啊。”
“那麽大個家,我一看好像那裏都是需要用錢。”
“一天天的愁的。”
缺錢的事情,其實很早之前穀雨就曾經跟中川杏做過鋪墊。
提前做鋪墊,自然也是為了坐實這件事。
讓李士群相信,其實還不如讓日本人相信來的真實。
如果中川杏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那麽很可能影佐禎昭也會相信是真的。
假如後麵出現什麽紕漏,想來他們也會幫自己說說話吧。
因此,穀雨做這件事情前,並不是隻是在李士群那裏做了安排。
除了青幫碼頭,實則梅機關也做了很多事情。
“你自己注意個度就是了。”
“想必你也能猜出來,我此番前來,就是機關長想了解一下你的態度。”
中川杏對此沒有半點隱瞞,當即就將影佐禎昭的交代說了出來。
“中川兄,請你轉告機關長,我穀雨做事知道分寸的。”穀雨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們倒不是擔心什麽。”
“主要是擔心那些有心之人對你不利。”
“據說這幾天李士群對你可是特別的關注。”
中川杏道。
穀雨聽了,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這些事情很容易越說就越亂,甚至還很容易讓人造成誤解。
既然如此,何必說那麽多。
能讓中川杏、影佐禎昭他們了解,並知道到自己的態度就行了。
說得再多,就是畫蛇添足了。
還有李士群持續關注自己,他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就那天去到餘公館哪兒,他還不是提醒著餘凡來的。
因此,很多事情穀雨他不說,但並不代表他就不知道這些事情。
“中川兄你放心一個萬個心。”
“我不會讓機關長難做的。”
穀雨向著中川杏保證道。
“行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攪你了。”
“記得忙完這裏事情,向機關長說說情況。”
中川杏說著拍了一下穀雨的肩頭,然後獨自轉身離去。
望著中川杏離去的背影,穀雨有些惆悵不已的歎了一口氣。
如今這多放對他都很是關注,看來以後行事不能這麽高調了。
要不然,真是什麽時候被人逮住什麽把柄都不知道。
幸好的是,提前都針對這些做了一些安排。
因此,最為頭疼的還是接下跟李士群的約定。
對付軍統,我就是軍統啊。
我就是那個你一直想要針對的人。
這事啊!
還真是頭疼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