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風準備認命的,然而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響起。

“怎麽是你?”

聞聽此言,肖風頓時欣喜不已,轉身激動的喊了一聲:“遠哥。”

路方遠看著這個闖入宅院的不速之客,有些不解的問道:“大晚上的你來這裏幹嘛?”

“遠哥,我……”肖風正欲回答,立馬就被路方遠給打斷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住在穀雨的小院的,除了穀雨和趙子衿以外,還有他和李成,以及丫鬟小童。

再者說院子外每晚都有巡院的青幫弟子,肯定是不合適在院子裏講這些事情的。

過往一般有什麽事情,都是在會在外麵找到路方遠再說,是絕不會冒冒失失的闖進季宅來的。

除非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要不然肖風絕對不會如此做。

因此,很快就相同其中緣由的路方遠,當即就將對方待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當然,他們倆此刻不知道的是,藏身在書房外不遠處陰影中的穀雨,早就看到了院子中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為路方遠出手的話,應該此刻攔下肖風的就是穀雨了。

既然路方遠趕了出來就再沒有出手的必要,他知道有什麽事情相信路方遠會處理好的。

結果也正如他所想,路方遠處理的也還是不錯,在肖風將要說出來意時,立即就將他給打斷帶到了自己房間。

至於去了房間肖風要說些什麽,穀雨自然也不用著急,等下談話結束後,路方遠肯定會來跟他說的。

所以嘛,可以不用著急的。

既然如此,穀雨又是不動聲色的轉了回去。

“外麵那麽冷,你怎麽還待那麽久,不怕被凍著了啊。”

一回到書房,趙子衿還在收拾著屋子,見著穀雨反身會來就忍不住的埋怨起他來。

這看似是在埋怨穀雨都不懂得疼惜自己,實則那言語神態之間都流露著對他無盡的關心。

輕輕將房門關上的穀雨,搓了搓有些凍僵的雙手,堆著一張笑臉湊了上去:“還是等明兒再收拾吧,早點去休息。”

“嗯?”

趙子衿微微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穀雨讓自己去休息,而他自個又不休息,難不成還有什麽事情?

原本她正欲開口詢問的,隻是話到嘴邊卻是立馬停了下來。

過去就似乎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怕是這麽追著問好像不太合適吧。

想到此,隻好嗔怒的瞪了穀雨一眼,道:“每次都說早點休息,那次早休息過了?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我還繼續說什麽啊。”

說著,趙子衿就氣呼呼的樣子端著收拾好的茶具出了書房。

而望著趙子衿離去的背影,穀雨也隻得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對她突然的生氣而感到無奈,而是趙子衿也並沒有生氣。

她應該是猜出了自己有什麽事情,穀雨瞞著沒有告訴她的。

她是關心自己,天都這麽晚了還要處理事情。

你想嘛,要是沒有一個強健的體魄,還如何能談應對其他事情了?

不過穀雨並沒有追上解釋什麽。

他們倆之間,有時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什麽的。

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相信她肯定是能夠理解的。

緩緩吐了口氣,穀雨走上前去將書桌旁的炭火輕輕撥了撥,然後起身重新坐回了之前所坐的位置。

他在等,等路方遠見完肖風。

路方遠房間。

當肖風將租界發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時,路方遠當即也是驚訝不已。

老秦是穀雨在76號的另一底牌之所在,自是連他親近之人都沒有說過。

當然並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保密工作理應如此。

畢竟老秦這條線,他已經埋下近三年,不知這三年的時間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

還有,這三年的時間,也不知有多少重要的情報是通過老秦得知的,因此穀雨必須是更加小心謹慎的。

所以,晚飯過後穀雨單獨出去見老秦,那怕是回來也沒有跟路方遠他們提及過。

因此,當路方遠聽聞租界發生的事情時,當然是驚訝無比的。

“現在他們那邊具體掌握了什麽情報?”短暫的驚訝過後,路方遠立馬又是追問道。

“暫時不太確定。”肖風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確定租界北的情況,那是因為就連杜澤幾人也僅僅隻是處於懷疑而已,手上根本就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到底跟那方有關係。

甚至說最後是個烏龍也說不一定了。

但怕的就是這些事情並非是空穴來風,要是他們真個掌握了什麽證據,那就有些麻煩了。

“行,我知道了。”路方遠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繼續叮囑道,“繼續盯著,有什麽最新情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對於這些事情,並能做決定的路方遠,隻得先叮囑著肖風。

餘下的其實就沒有什麽事情再說了,於是兩人又是簡短的說了幾句話過後,肖風告辭而去。

還在書房中等著穀雨,自是一直關注著路方遠房間的情況,他聽到寂靜的夜裏響起房門響動的聲音,就知道應該是肖風說完了事情。

既然肖風說完了事情,那路方遠肯定不會超過五分鍾就會趕過來,因此隻需要在書房裏等著他就行了。

果不其然,沒兩分鍾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進。”穀雨低低的應了一聲。

路方遠推門而入,輕輕的將房門關上後走了上來,不等著穀雨問話就趕緊說道:“雨哥兒,一處在租界北有行動了。”

穀雨微微一愣,他原本以為肖風著急前來是因為有其他事情,沒想到竟是跟老秦著急找自己說的是同一件事情。

這就很是有趣了。

而路方遠見著穀雨並沒有立即說話,以為是在懷疑此事的真實性,立馬又說了下去。

“雨哥兒,事情是這樣的。”

於是,路方遠將如何得知消息的情況說了一遍。

1938年除夕前的那一月,因為青幫碼頭之事,穀雨被迫答應影佐禎昭運送軍火前往九江。

因為要經過蘇州,穀雨就事先通知路方遠精挑細選了一批人跟隨著一起護送軍火物資。

當時挑的這一批人當中就有肖風和何沾的。

而後回到上海,路方遠也是將他們全部帶來回來。

在之後,穀雨安排這些除掉中統漢奸的事情,就不比再細說了。

隻是為何何沾跟刀疤劉走的極為親近,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不知道諸位還記得跟何沾關係貌似極為要好的齊三兒嗎?

據說齊三兒好像跟何沾是什麽遠方親戚來的,有一天兩人無意就在大街上迎麵給撞上了。

雖說是緣分親戚,但好像過去兩家關係也還不錯,齊三兒立馬就要拉著何沾去喝酒。

因為路方遠事先有過交代,兩人喝酒交談的過程中,何沾自是沒有說自己在蘇州青幫的事情。

恰好那一段時間,穀雨交代路方遠讓眾人低調行事,乍一看何沾像是很落魄的樣子,於是就提議讓何沾不如就跟著自己。

那時候,齊三兒跟著刀疤劉也是小有幾年時間,不說自己過得如何,但怎麽說也是不愁吃穿。

兩人那怕是遠方親戚,齊三兒也不希望看到何沾落魄到如此地步。

但是因為路方遠的交代,何沾沒敢當場答應齊三兒,隻是說考慮考慮再說。

說是考慮,其實是回來向路方遠匯報此事。

路方遠聽說了何沾的事情,也沒敢立即答應他,而是第一時間找到了穀雨。

對於如何安排這些青幫弟子,當時穀雨一直都在考慮當中。

恰好路方遠來說此事,穀雨稍微思考過後就答應了。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剛剛也曾說過,路方遠手下的這些人,都是從蘇州帶到上海的。

來到上海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然最好是有個身份作為掩護,那怕是同位青幫弟子的身份,也好過原來的身份。

就這麽著,在穀雨的授意下,何沾算是跟著了刀疤劉。

何沾跟著刀疤劉本身就是為了隱藏身份,當然沒有期待他能夠帶回什麽情報信息的。

畢竟那時候季雲卿還未死,一切都還能掌控的住,也沒有必要非要安插一個人在刀疤劉的身邊。

但季雲卿一死,刀疤劉被動的脫離了原來季雲卿的勢力,何沾這個無意中的安排,就成了盯住刀疤劉的眼線。

恰好杜澤在租界北的行動,又很是湊巧的求上了刀疤劉。

所以說一切都隻是個巧合而已。

何許這正是所謂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聽到路方遠詳細講來租界的北的事情,穀雨有種意外的驚喜。

先不說肖風帶來的消息,跟老秦告訴的情況能不能完全對在一起,但起碼讓穀雨對此事有多了一些判斷。

此刻,他完全可以肯定杜澤在租界北的行動,完全是無意中的行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掌握任何準確的情報。

由此可以推斷他們得這次行動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如果能有收獲自是最好,假若要是一無所獲,想必也是能夠接受的。

更當然,那怕杜澤懷疑之處正正就是某黨的情報聯絡點,現在也不需要那麽著急。

穀雨可以斷定,杜澤沒有立馬展開行動,就是因為無法確定此處是否是某黨的情報聯絡點,因此才會小心謹慎的先把人拉過去,然後二十四不間斷的盯住那條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