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穀雨是想李士群主動說說最近的事情,哪知道自己竟是想多了。
就這樣的老狐狸,怎麽可能跟說實話?
不給你挖坑,忽悠你往裏跳就是好的了。
但恰恰李士群就是這種,一邊忽悠你說要跟你誠心合作,然後還瞞著你做很多事情,同時還想要挖坑讓你主動往裏麵跳。
幸好穀雨啊是了解李士群這種人的。
要不真是被對方賣了,很可能還很是高興的幫著對方數著錢。
見著李士群故意跟自己裝瘋賣傻,穀雨隻是輕輕一笑。
“李部長啊,聽說最近76號行動頻繁,我這兒怎麽沒有聽到你跟我匯報?”
穀雨說著,笑笑的望向了李士群。
“嗯?”李士群眉頭一皺,有些不解道,“76號行動頻繁?我怎麽不知道這事?難不成
嘖嘖!
李士群這種人真是說謊也不臉紅。
你說他做為76號的主任,居然說76號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這怎麽可能?
要是出手槍將對方射殺在當場吧。
所以說,租界北的事情,李士群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隻不過他不願意在穀雨麵前承認而已。
李士群心思慎密,一直以來都是不斷防著穀雨,肯定他是要借此謀劃些什麽的。
至於到底謀劃著什麽,無非就是如何清除各方勢力埋在上海灘的眼線。
以李士群過去的那些手段,很可能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取得一些進展。
不要以為這麽說,是故意在抬高李士群的能力。
說實話,如今的李士群在上海灘,絕對是各方都不能忽略的存在。
舉個最為簡單的例子。
軍統戴笠。
戴笠眼高於頂,似乎除了常凱申,誰都不放在眼裏。
他掌控之下的軍統,連年來發展極為迅速,已經成為讓日本都忌憚的存在。
但是,這又能如何了?
76號有底蘊可言嗎?
76號真有什麽通天本領嗎?
沒有的,一切都沒有的。
但正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讓誰都想不到的三姓叛徒,居然差點將軍統上海區連根拔除。
哦!
更沒有想到的是,在李士群的精心部署之下,引的軍統中統的那些牆頭草紛紛來投。
這裏麵有李士群的原因,同樣有軍統中統等各方麵的原因。
不管是因為哪方麵的原因,其實想說一句,李士群真是各方都不能忽略的存在。
如果你要是小瞧了他,恐怕等到後悔的那一天,一切都來不及了。
不知道諸如戴笠此類的人,會不會改變曾經的想法。
對於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上層,穀雨自是猜不到他們的想法。
當然,他們的這些想法,其實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用。
就算是麵對戴笠的命令,他有時也敢置之不理的。
你說戴笠曾經對他會不會惱怒?
這個貌似沒有聽誰說起過。
但不管怎麽說,穀雨絕對是軍統係統最為獨特的存在。
李士群有此反應,自然也在穀雨的意料當中。
他這種人啊,越是裝作不知道的事情,很可能這事情就是他親自一手策劃的。
不說穀雨能夠全部猜透李士群的那些齷蹉心思,但起碼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哦?”
穀雨故作驚訝。
“李部長當真是不知道嗎?”
“我可是聽說昨晚一處調動十幾號人,難不成李部長也是要告訴我說不知道?”
既然李士群要裝作你不知道,那穀雨當即就毫不猶豫直接將昨晚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一處有調動?”李士群一陣驚訝,“我怎麽沒有聽說此事?”
望著李士群那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內情,恐怕穀雨真就要相信他是不知情的。
然而,正因為他是李士群,那他說的話就沒有任何可信度而言了。
說個有些誇張的說法,他說的話,穀雨連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對此,穀雨也不當立即拆穿,隻是問道:“當真你不知道昨晚之事?”
“我真是不知道你說的什麽事情啊。”李士群回道。
此時的李士群一臉茫然,雙眼直直的看著穀雨並不躲閃,似乎這一切都在證明著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
見此,穀雨心中一陣冷笑。
演,繼續演,看你還能演多久。
“既然李部長不知道此事,不如親自打電話去一處問個明白?”穀雨輕笑一聲,抬手指了指辦公桌的電話。
然而李士群並不起身去打電話詢問,隻是逮著穀雨問道:“既然你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你就給我說說唄,何必還要我再打電話去詢問。”
說得好事蠻有道理的樣子。
那穀雨會不會直接告訴他昨天發生之事了?
隻見穀雨緩緩挪動了上身,似是準備要起來的樣子。
然而他隻是身體前傾,伸手過去輕輕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又緩緩的靠了回去。
而後,揭開杯蓋輕輕撥弄著湯麵上漂浮的茶葉。
緊接著,又是輕輕吹了吹茶湯麵,慢悠悠的舉到嘴邊笑笑道啜了一口。
今天的茶葉是李士群要求的用的極好的茶葉,茶湯的味道自是跟平常的茶葉的不一般。
可是,李士群坐在身側,穀雨竟是沒有嚐出茶湯的味道來。
“唉!”
穀雨歎息一聲,甚覺可惜的將茶杯種種的擱在了茶幾上,嘴裏似是自言自語的繼續著。
“可惜了這十年的好茶啊。”
“沒味了,可惜啊可惜。”
李士群當然知道穀雨不是在說茶葉的問題,而是向通過這種方式表達著對他的不滿。
76號發生的事情,他這個作為主官的,竟是一無所知。
如果他要真是不知道的話,那他這個76號的主任是不合格的。
李士群真的不知道嗎?
從他的那些表情動作中,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
按照正常的性子,但凡聽說下屬做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讓他人給知道了,一般這時都會表現出有些惱怒的情緒。
也絕對立馬會起身打電話詢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李士群並沒有這麽做。
他沒有這麽做,已經很是說明了問題。
唯有一個解釋方能解釋通,他李士群根本就是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
正是他知道發生的所有一切,他才表現出不慌不急的神情,甚至還有心思來詢問穀雨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由此種種,穀雨絕對可以斷定,一處的所有行動都是在他的授權之下進行的。
當然,李士群此時也非常清楚,穀雨這麽做就是逼著自己打電話去詢問。
同時他也很清楚,要是自己再這麽做下去的話,恐怕到時就不是考慮如何善後的問題了。
萬般無奈之下,李士群隻得說了一聲接電話一用,起身朝著打電話去詢問了。
看到李士群終於起身,穀雨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很明顯他對李士群的做作有些不滿。
隻是他將這種不滿埋藏在心中,並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會客區離著辦公桌僅僅隻是四五米的距離,李士群的任何聲響自是清晰無比的落入到穀雨的耳朵裏。
拿起電話,撥動數字轉盤,接著一陣短暫的沉默。
“給我找萬處長。”不多時間,電話接通,似是聽到那邊的聲音並非一處處長萬浪生,李士群直接就向對方說到要找萬浪生。
不知道那邊是不是說萬浪生不在辦公室中,李士群帶著些許怒意道:“給我叫唐華過來接電話。”
這電話應該是直接打到萬浪生的辦公室,可能是萬浪生的秘書接的電話,說萬浪生此刻不在辦公室中。
而李士群似乎也沒有心情詢問萬浪生去了什麽地方,立馬就讓一處的千年老二唐華來接電話。
幸虧唐華的辦公室跟萬浪生的辦公室在同一層樓,相距也不過是兩個房間的事情。
要是隔的太遠的話,恐怕萬浪生的秘書去叫唐華都需要好一會兒。
每隔多長時間,又聽到李士群說話了。
“唐處長,租界北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那邊的唐華說了什麽,立馬就是引起李士群一陣怒火,隻聽到他對著電話那頭就吼道:“我不管你做了什麽,立馬到穀主任的辦公室來,你自己跟穀主任解釋解釋昨晚的事情。”
說完這話,李士群毫不客氣的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不幾秒,返回的李士群一坐下就立馬歎了一口氣。
“穀主任真是對不起了,是我禦下無方,一處才偷偷摸摸的背著我就行動。”歎氣完,李士群立馬就向著穀雨解釋了起來。
說來,這裏有點奇怪了。
過去的李士群會主動跟穀雨道歉?
做夢吧你!
不跟穀雨嘔氣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
就說上次穀雨升任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時,李士群拾掇著八處四室的給他難堪。
你說這種事情他都能做的出來,昨兒個背著穀雨做些安排,有什麽幹不出來的?
所以啊,李士群所表現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做給穀雨看而已。
至於怒斥萬浪生,什麽讓唐華來直接跟穀雨解釋,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做給穀雨看得而已。
因此,要是真相信他對這些是一無所知的,那就是太輕信他了。
穀雨回相信李士群的這些說詞?
剛剛穀雨就看出來了他不過是在做戲,如何還會相信他所說之言?
現在不拆穿他,隻是想看看等下唐華這隻跳梁小醜,又會有怎樣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