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

聽影佐禎昭這話的意思,莫不是這事最後又得落到自己頭上?

這也太狗了吧!

“影佐先生,你真是太高看我了。”穀雨當即就不加思索道,“要是我能有辦法,怎麽還會在蘇州差點丟了性命?”

又一次被穀雨當麵拒絕,影佐禎昭倒也沒有為此發怒,隻是笑望著穀雨道:“難道穀先生就不想報這一槍之仇?”

“我當然想!”穀雨麵露猙獰,“我恨不得將他們大卸八塊!”

影佐禎昭一笑,指了指玻璃一側的病房。

“想報仇很簡單,隻需要用他當做誘餌,就能將他背後的人引出來。”

“這人看起來不過是個將死之人,能行嗎?”穀雨皺眉道。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影佐禎昭道。

穀雨撓了撓腦袋,裝作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很簡單,隻要放出去消息這人還活著,立馬就有一群人撲過來。”

“而我隻需要提前做好安排,就能將營救他的人一網打盡。”

“你說著難道不是個好計策嗎?”

影佐禎昭說完,笑笑的看著穀雨。

“計策是個好計策,可是有人會相信嗎?”穀雨問道。

“那我再加上一條,說已經掌握了一些關鍵情報,那你覺得會怎麽樣?”影佐禎昭再問。

不用說,隻要這消息放出去,前來執行鋤奸計劃的軍統成員,絕對會如過江之鯽,一個個的往陷阱裏麵跳。

以影佐禎昭的精明,肯定都是有來無回。

他獨獨把這計劃告訴自己,也根本不是真正的信任自己,其目的還是針對自己而已。

要是一旦自己將情報傳遞出去,隻要沒有人來執行鋤奸計劃的話,影佐禎昭首先懷疑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是挖了一個大坑,等著自己往裏麵跳了。

不過嘛,哼哼!

“影佐先生真是好計謀啊。”

穀雨恭維的朝著對方豎起了大拇指。

“從今天開始,你就替我放出消息去,到時候一定少不了你的功勞。”影佐禎昭朝穀雨畫著大餅道。

“你說到這兒,有件事情還請影佐先生替穀雨解惑。”

“請講!”

“先生數次盛情邀請,穀雨卻不知道能替先生做些什麽,還望指點一下。”穀雨說著,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對方。

這次回到上海,影佐禎昭曾提過要建立一個機構,至於這個機構有何作用,當時也並沒有提及。

這段時間,穀雨一直就在想這件事。

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機構,會讓影佐禎昭如此看重,不惜親自相邀。

而且還不可思議的許下了一個特別助理的承諾。

對此,穀雨很是好奇。

“這個事不著急,你慢慢就知道了。”

“眼下你的精力還是要放在這些事情上。”

影佐禎昭依舊是沒有正麵回答,繼續叮囑起穀雨將精力放在剛剛的那事上。

對方不想透露,穀雨也沒有辦法,隻好問道:“那我現在算是替你做事了嗎?”

“你說呢?”

“感謝影佐先生不嫌棄穀雨愚笨,顧某必當盡心盡力。”穀雨抱拳道。

“嗯。”影佐禎昭點頭道,“你先在門口候著吧,我有些事情跟中川君交代。”

“是!”

穀雨返身退到了門外走廊上。

不多久,中川杏走出房間,叫上穀雨一同離開了日軍陸軍醫院。

就在兩人剛剛下樓之時,影佐禎昭就將一名日軍中尉叫進了房間。

“告訴吉野君,讓他派人盯著穀雨,隻要有任何異動,不必請示,立即逮捕。”

等到這名日軍中尉離開後,影佐禎昭走上前敲了敲玻璃隔斷。

房間裏的三名軍醫聽見聲響,當即關閉了各種儀器退出了房間。

與此同時,病**昏睡不醒的“病人”,睜開眼就從**跳了下來,絲毫不見一點受傷的樣子。

如果穀雨看到這個場景,一定會大吃一驚。

數分鍾後,那名“病人”換上了一身日軍少佐服,敲門進入影佐禎昭所在的房間。

立身站穩後,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影佐大佐!”

影佐禎昭回身看了看來人,極為滿意道:“尾島君,你做得非常不錯。”

“謝大佐誇獎,這是屬下應該做的。”日軍少佐躬身回道,“隻要能瞞過穀雨,就算是真死,尾島也無二話。”

“不,你得好好活著,醫院這裏還需要你。”

“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有半分的鬆懈,一定要做出這裏關押有重要人犯的假象。”

“醫院這邊我已經打過招呼,已經安排了指定的醫護人員。”

“除此之外,但凡未確認身份的人員,你且放他進去,我們來個甕中捉鱉就是。”

影佐禎昭細細的叮囑著尾島。

“屬下明白!”

離開醫院之後,穀雨本原本是要向中川杏側麵探尋一下情況的。

可是一想,既然來之前對方都沒有透露半分,想必影佐禎昭已經提前打過招呼。

如此一來,就算自己再詢問,肯定也是問不出什麽東西來,索性隻好作罷。

最後,以需要處理青幫碼頭事務為借口,和中川杏道了分別。

分別後,穀雨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招了輛黃包車就直往青幫碼頭而去。

青幫碼頭隻是名義上交給了穀雨,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還是由吳四寶管著。

特別是離開上海的這些時間,碼頭上的一應事務皆是由孫一元經手。

上次軍統襲擊碼頭時,穀雨原本是想借軍統之手除掉孫一元的,後來選擇不動手的原因是,覺得碼頭上有些事情仍是能夠用得著對方。

很多時間從麵上來說,他們出頭總比老師自己出頭強些。

到達碼頭之後,穀雨就直接去了賬房。

賬房裏,將一雙腳翹在桌上,神情極其悠哉的孫一元,陡然瞥見進屋的穀雨,當即就將他嚇得不清。

“穀爺,你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小的也好出來接你。”孫一元佝僂著腰堆著笑臉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辛苦了。”穀雨隨手掏了幾張鈔票塞在了對方手裏,接著問道,“最近碼頭一切可好?”

“回穀爺的話,一切都還正常。”

孫一元回著,慌忙的從櫃子中找出了賬本,攤在了穀雨麵前。

“穀爺,這事最近的賬目,請你過目一下。”

穀雨接過賬本,隨意翻看了幾頁。

碼頭往來的貨物就那麽幾樣,進項和出項也在正常範圍,每一筆記錄得都很是清晰,自然沒有什麽問題。

“對了,上次我師娘付給林探長的費用,沒有從碼頭這邊支?”穀雨將賬本擱到了桌上,隨即問道。

“好像是夫人從宅子那邊支的,所以碼頭這邊的賬目上就沒有記錄得有。”孫一元如實回道。

“這個是碼頭上的事情,自然沒有讓我師父師娘單獨掏腰包的道理。”

“這樣,你從碼頭上支一部分錢,送到我師娘那兒,就說是我的意思。”

穀雨凝神想了一會兒說道。

“好的,穀爺!”孫一元應聲道。

“這些天碼頭上的位置該挪一挪的都動動,船隊沒幾天就回上海了,別臨到頭了忙不過來。”穀雨叮囑道。

“是!穀爺。”

“行了,這沒多久就立馬到年關了,告訴兄弟們再辛苦一陣子。隻要你們保證碼頭上不出亂子,自然也少不了你們的。”

前些日子因為那一船福壽膏的事情,孫一元也被逼放了不少血。

不用想,他肯定對此事也懷恨在心。

既然決定暫時不處理他,碼頭上就還需要這樣的人存在,穀雨當然就得安撫一番。

要不這些人在背後使絆子,這才是令人最為頭疼的。

得到此許諾,孫一元也是信息萬分,連忙向穀雨道著謝,表示一定盡心盡力。

對此,穀雨隻是點到即止,並未過份宣講。

碼頭上本就是處於正軌之中,也並沒有那麽多事情需要穀雨親自處理,於是查看了一圈之後就離開了。

西倫西餐廳,點了杯咖啡,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正好是當初發現被趙子衿跟蹤的位置。

其實,並不是穀雨刻意如此,隻是恰好這個位置是個絕佳的觀察點,很容易就能發現有沒有被跟蹤。

就如今天從日軍陸軍醫院出來,不用想也能猜到影佐禎昭會安排人跟蹤自己,所以他也就沒有故意隱藏自己的行動。

當然,穀雨也不會那麽傻,這個時候要是將影佐禎昭的眼線甩掉,估計才是要引起他的懷疑了。

因此,對於街角跟蹤自己的那人,根本就沒有在意。

不多久,咖啡很快就送了上來。

穀雨付過賬後,要了一份報紙,就在此處打發起了時間。

中間除了去過一次洗手間外,幾乎就沒有挪過位置。

等到臨近飯店的時候,這才緩緩的離開咖啡廳。

當他前腳剛剛出門,後腳就有兩名喬裝打扮的日軍憲兵衝進了西餐廳。

兩人表明身份後,先是到穀雨剛剛坐過的位置檢查了一番,接著又將剛剛的那名服務生喊了過來,甚至還要來了剛剛的那張鈔票。

很明顯,影佐禎昭就是想確認穀雨,會不會將這個情報送出去。

不過讓兩人失望了,根本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街角一處,穀雨望著從西倫西餐廳失望而出的兩名日本憲兵,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

影佐禎昭,你以為這樣就能抓住我的把柄,是不是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