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聽到貨物的消息,穀雨稍稍心安了些許。

不過他更為關注這兩船貨,如今有什麽新動向沒。

畢竟這洛鎮太小,要想藏下這兩船貨,多少還是有些不太容易的。

“現在吳四寶的人有沒有新動靜?”穀雨問道。

吳四寶的動向,穀雨自是清晰無比的,但是他所知道的一切,根本就沒有什麽實際證據可言。

想要抓住吳四寶的把柄,就必須要人贓並獲,並且需要有人來指證吳四寶。

假若這些人一口咬定跟他沒有什麽關係,恐怕拿吳四寶也是無可奈何。

穀雨可不想忙碌一陣子,最後全是無用功。

“穀爺,據打聽到的消息說,他們將在五天之後開始散貨。”柳樹泉回道。

“五天?”

穀雨眉頭一皺,心頭頓時起了疑惑。

現在整個上海灘到處都在盛傳鳩山商社失火案,各方都在不斷施加壓力,他吳四寶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聽著這些消息還能做得住?

穀雨不這麽認為。

五天時間,知道五天時間會發生多少事情嗎?

很可能一件很小的事情,經過幾天的發酵過後,都能變成一件無法收拾的事情。

同樣的,這五天時間也足夠吳四寶做很多事情了。

萬一他要是改變想法,提前處理這批貨,不是連他的一點把柄都抓不到了?

所以啊,五天時間這個說法看來是不可靠的,想想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樹泉兄弟,你現在連夜趕回洛鎮去,要是他們有其他一動,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們。”

“等下回去我會說服中川杏連夜帶人前往洛鎮,最好是今晚就能人贓並獲。”

如今這件事情已經拖了接近五天的時間,穀雨覺得繼續拖下去一定會生出什麽變故來。

他可不想忙碌一陣子,最後什麽收獲也沒有得到。

“穀爺您請放心。”

“鎮子上安排了六七個兄弟盯著,但凡他們有任何一點變動都會關注到的。”

當時接到路方遠的安排時,柳樹泉就帶著十幾人一路追了過來。

這幾天因為穀雨天天都跟中川杏在一起,沒有辦法傳遞消息,隻好將部分人沿途散了出來,給穀雨一路留下記號。

要不然穀雨怎麽能夠輕鬆追上來?

所以說,現在發生的一切,不過都是按照穀雨的計劃在走而已。

當然,穀雨也並不是算無遺策,很多事情自也是無法控製的。

不過好在目前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偏離太多,基本上還是能夠掌控的。

“嗯!”穀雨點了點頭,神色極其鄭重的叮囑道:“你記得告訴兄弟們,一切行事務必小心謹慎,不管什麽原因千萬不要暴露了自己。”

目前看似擺著明麵上的是他和中川杏帶領的這對日軍憲兵,而吳四寶的手下則是處於暗處。

但實際上,穀雨安排的後手才是真正的處在暗處。

為何這麽說?

本身吳四寶如今的許多選擇,都是穀雨一步一步逼迫著進行的,可謂是步步落入了圈套而不自知。

因此,穀雨就如同開了上帝之眼一般,靜靜的看著吳四寶如同一跳梁小醜不斷的上躥下跳。

哪怕是他自認為將貨物運到蘇州,做得極其的隱蔽,其實不然。

除了之中的細節穀雨不甚清楚以外,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他的眼裏。

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提前做好安排,等著吳四寶一步步的落入到陷進中了?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以為已經掌控了一切,豈不知等在黃雀之後的還有那端著槍的獵人。

毫無疑問,穀雨就是這個獵人。

作為一名優秀的獵人,其對周遭一切的敏銳度一定是極其出色的。

但凡獵人,都一定能將可能的一切都算計到位,隻有精心謀劃,方能將獵物捕獲。

那麽,既然穀雨懷疑吳四寶可能會另有安排,那麽就必定得提前做好打算。

“穀爺,那我這立馬返回洛鎮。”柳樹泉道。

“好!”

穀雨點了點頭,起身就走出了內堂。

出得雜貨店,穀雨瞅了瞅昏暗的街道,順了個方向而去。

青石鎮算不上大,走完整個鎮子都不需要二十分鍾。

原本像這樣巴掌大的鎮子,並不會有偽軍駐紮在此,頂多有些地主老財的私兵日日橫行霸道。

然而,青石鎮靠近河流,日日水路運輸繁忙,聽說那曆經數百年風霜的碼頭,也是能夠停泊大船的。

也或許正是這個原因,為了保證運輸安全,鎮上才駐紮有偽軍吧。

偽軍營地原本是一處廢棄的工廠,加之這裏離著大路也近,偽軍來了之後便將這裏收拾了出來,作為偽軍的營地使用。

中川杏下午時分帶著那一隊日本憲兵進入青石鎮後,就是駐紮在此。

原先計劃是今晚在此過夜之後,明兒一早就繼續沿著河岸繼續出發的。

日本兵來了就是爺,偽軍那裏敢有絲毫的怠慢,肯定要將這群日本憲兵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於是,偽軍小隊長直接好酒好菜的給招呼上了。

等到穀雨達到偽軍營地時,隻聽到裏頭一陣陣嘈雜之聲傳來,就像是趕集一般。

“太君,這酒,好酒,十年的紹興黃酒!我敬你!”

“太君,喝!”

“鎮上沒有花姑娘,蘇州城裏多的是!”

……

鬼子果然他媽的就是鬼子,這種時候還他媽的隻知道喝酒。

聞聽聲音,穀雨緩緩抬步走了進去。

“你是誰啊?這裏能是你來到地方嗎?趕緊給我滾!”剛剛走進食堂,靠近門口的一眼尖的偽軍就瞧見了他,起身過來當即就是訓斥了起來。

穀雨沒有理會對方,隻是抬眼望向了坐在裏頭的中川杏。

正在跟偽軍小隊長喝酒的中川杏,聞聽聲音也是立馬看了過來。

一瞧見穀雨,中川杏立馬起身走了過來,雙眼怒瞪一眼那一偽軍:“滾!瞎了自己的狗眼了,這裏能有你說話的地方。”

那偽軍士兵被中川杏訓斥,那裏還敢多言,隻得怏怏的坐了回去。

不過此時心裏則是好奇了起來,這來的人是誰啊,竟然讓日本人如此客氣。

而中川杏則根本沒有繼續理會那偽軍的想法,隻是趕緊又換了一副笑臉迎了穀雨:“穀兄,這一路你也辛苦了。來,先喝上一杯解解乏。今晚好好休息一番,明早我們好繼續趕路。”

穀雨聞言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伸手一把拉著中川杏就走出了食堂。

被拉出食堂的中川杏,心頭有些不解,但並沒有掙脫,隻是在後頭問道:“穀兄,你這是?”

直到在院子中停了下來,穀雨這才轉身看向了中川杏。

“中川兄,這酒你怎麽還能喝得下?”穀雨反問道。

“嗯?”

中川杏神情一愣,出什麽事了?

怎麽這酒就喝不下了?

滿麵疑惑的中川杏慌忙出聲問道:“穀兄,是出了什麽事嗎?”

出事?

倒也不算出什麽事。

隻是剛剛柳樹泉傳來的消息,一直讓穀雨心裏忐忑不已。

以他對吳四寶的了解來說,如今外界各種謠言四起,他肯定是坐不住的。

特別是聽說梅機關都參與了進來,他第一時間想得一定是怎麽快速的將這批貨給處理了。

等風聲過了再處理?

哼!

他可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紕漏。

正是因為對吳四寶的了解,穀雨才會覺得他一定等不了五天之後再處理這批貨物。

先不說這個判斷對與否,他都覺得必須盡快的趕到洛鎮去,以防事情生變。

“進入鎮子時我打聽了一下,前些天晚上有一陣陣的汽車轟鳴聲往鎮子的西北方向去了,我猜測應該是跟那些人轉運貨物有關。”

剛剛不久,柳樹泉告訴穀雨說吳四寶劫來的那批貨,已經送到了離著青石鎮幾十公裏的洛鎮。

這個信息他肯定不可能一五一十的跟中川杏說的,因此隻能編造了一套說法告訴了他。

“穀兄,你能確認是那批貨嗎?”中川杏聞言驚問道。

穀雨搖頭:“現在並沒有十足的證據,前幾晚的汽車聲就跟失蹤的貨物有關,但是我認為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而且今晚我們就要連夜行軍,沿著西北方向追上去。”

“啊!”中川杏再次一陣驚訝,忍不住的詢問道,“穀兄,連續幾天的行軍,手下的士兵已經疲憊不堪,你看是不是今晚好好歇息過後,明兒一早再出發?”

“中川兄,這酒你怎麽還能喝得下去?”

“如果此事再沒有進展,機關長怎麽想鳩山社長交代?”

“你怎麽又向機關長交代?”

穀雨連連出聲反問。

剛剛也已經說過了,穀雨考慮的不是中川杏該怎麽向影佐禎昭交代,而是想著如何一步一步將視線引導到吳四寶哪兒。

假如花費了如此大力氣,最後吳四寶像個沒事人的逍遙自在,那豈不是數月以來的謀劃全都付之東流?

連連反問,直接將中川杏問得啞口無言。

穀雨見狀又是接著說道:“中川兄,趕緊讓大家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你要是想喝酒的話,等咱們忙完這一切,回到上海天天請你喝酒。”

中川杏自也是知道影佐禎昭因為此事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被穀雨連連驚問過後,也甚至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

本身事情就已經拖了好些天了,要是再繼續耽誤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