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著一隊日軍憲兵前往,最後還導致貨物被燒毀,不是你穀雨和中川杏責任,那又是誰的責任?

你們說燒貨物就被燒了?

說一句話很是簡單,但是你們知道我怎麽該跟鳩山一夫交代?

這些人天天閑著沒事幹,仗著自己家裏有點關係,天天往上麵打小報告,你們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

這樣就回來交差,怎麽敢回來的?

此時的影佐禎昭一臉陰沉,淩厲的目光連連從兩人身上掃過。

不過好似有什麽顧慮,他一直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沒有當場表現出來。

說來中川杏和穀雨也算是他身邊最為親近之人。

特別是中川杏,跟著他已經數年,對他可謂是忠心耿耿,過去但凡交給他的事情,基本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的。

且不說能力如何,交代的事情是否完成的漂亮,但也沒有犯過什麽錯誤吧。

再來說說穀雨。

自他返回上海不久,影佐禎昭就一直頗為賞識於他,甚至多次對他有了招攬之心。

剛開始穀雨也是有所拒絕的,不過後來考慮更加方便收集情報的關係,勉為其難的成了他影佐禎昭的人。

不過很明顯,穀雨的能力就比中川杏要高上許多了。

不管說是運輸軍火前往九江,抑或又是前往河內秘密護送汪季新來上海,穀雨在其中出力絕對算是最多的一個人。

哦!

當年,如果不是穀雨拚著性命將中川杏給救了回來,怕是他就要失去一條臂膀吧。

如此說來啊,穀雨和中川杏在他身邊,絕對是缺一不可。

影佐禎昭沒有當場暴怒,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吧。

“你們除了此,就沒有更多的信息了?”影佐禎昭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的讓自己緩和了下來,沉聲問道。

“機關長,我剛剛的意思是從上海這邊查查。”中川杏回道。

“嗯?”眼睜睜眉頭一皺,看向了中川杏。

“鳩山商社倉庫失火一案,本身我們就就認為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行動。”

“假如以這個方向去想,既然貨物是在上海丟的,那能關注到鳩山商社情況隻能是上海這邊的人。”

“上海能有能力做下此事的,不妨我們掰著指頭算算。”

“青幫。”

“穀兄都還站在這兒了,他要是幹了這事,還不極力阻攔?”

“抗日勢力?”

“最近李士群的打擊頗有成效,他們都自顧不暇,如何還有精力顧得了其他?”

“汪季新政府的稅警團,他們倒是有這個實力,但是他們敢嗎?”

聽著中川杏的分析,影佐禎昭的眉頭皺的是更緊了。

假如按照他這個說法,好似誰都沒有嫌疑啊。

那既然誰都沒有嫌疑,說的這個番話,豈不是浪費口水?

中川杏說這些話,當然不會無端端的就提出來,肯定也是有一定目的的。

“機關長,剛剛提到的這些,我覺得就是一個我們接下來追查的方向。”

“那些往往沒有可能的,很可能最後就有可能是鳩山商社的幕後真凶。”

這個說法,兩人在返回上海之時就已經有過討論。

當時中川杏說,穀兄你肯定不可能跟此事有關係的,要不跟影佐機關長匯報此事時,還是最好不要提到你吧。

而穀雨對回答是:中川兄,我認為這種事情,最近不要這麽做。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本身自己也有這個勢力,要是將自己都排除開去,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對這個說法,中川杏深為認可,於是跟眼睜睜匯報時,主動將穀雨放到了第一位。

說實話,穀雨倒還真想影佐禎昭往自己身上查一查,他絕對啊這絕對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不管時間多久,針對吳四寶的這個事情,永遠是不會變的。

肯定到時也會有人懷疑這是一個局。

既然如此,但凡跟吳四寶有一點關係的,應該都會成為被調查的對象。

保不準那時也會有人懷疑到穀雨身上來的。

世人皆知,穀雨是影佐禎昭的人,那麽想要動穀雨,首先就必須要能過得了影佐禎昭這一關。

但是,假如現在的鋪墊,到時隻要你拿不出證據來證明穀雨有問題,影佐禎昭就一定會護著穀雨的。

這就是穀雨的另一手安排。

果不其然,影佐禎昭停了當即就是揮了揮手道,

“穀雨天天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他這兒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我相信他對我是忠心耿耿的。”

“至於其他的,接下來的時間就隻能繼續辛苦你們倆了。”

“不管到時查到誰的身上,該抓的就抓,絕對不要有任何的顧及。”

“有什麽事情,我幫你們擔著,你們放心大膽的去做就行了。”

穀雨謀劃了數月的時間,不就是為了等影佐禎昭的這一句話嗎?

有了他這句話,可謂就是宣布了吳四寶的死刑。

哼!

李士群,你以為你能逃的了嗎?

我會讓你慢慢感受到無盡的恐懼。

因為下一個就是你。

基本確定了接下來的安排過後,影佐禎昭就沒有太多事情要交代了。

兩人辛辛苦苦好些時間,也是該好好休息一下,再投入到接下來的工作當中。

多日不在上海,從梅機關出來過後,穀雨就直接返回了季宅。

剛剛回到季宅門口,正好就撞見小童送一郎中出門。

還沒等到穀雨喊小童,眼尖的小童就瞧見了下車走向門口的穀雨,而後慌忙的快步跑了過來,慌忙的喊了一聲姑爺。

“這郎中怎麽回事?”穀雨問道。

“回姑爺,前兩天老夫人偶然風寒,剛開始下人以為是小痛小病,加之老夫人也覺得沒有什麽事,就沒有請郎中過來。”

“那知這兩日,老夫人的病情竟是莫名加重,今日更是連床都下不了。”

“小姐知道了此事,這才急匆匆的讓我將郎中找了過來。”

見到穀雨,小童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聽著小童的話語,穀雨自也是擔心不已。

從情理來說,不管師母金寶師娘過去做過什麽事情,畢竟對他有養育之恩。

如果當年不是季雲卿和她,恐怕他穀雨已經橫死在街頭了吧。

所以金寶師娘對他而言,不是親娘,也幾乎跟親娘無疑。

有些事情,該倒了清算的時候,終究還是要清算的。

如果真到了那麽一天,就算穀雨礙於親情,可能會有所不忍,但是在家國麵前,其他都不足一提。

“郎中怎麽說?”穀雨一邊往裏走著,一邊焦急問道。

“郎中隻是開了幾副藥,叮囑說多休息調養幾天就沒事了。”小童回道。

調養幾天就沒事?

穀雨剛剛分明看到郎中離開時,腳步極為匆忙的樣子,恨不得立馬離開季宅。

如果金寶師娘真是沒有什麽事的話,何至於如此。

肯定是有什麽話,根本就沒有說出來。

“方遠,你立馬去把那郎中給我追回來。”穀雨沉默幾秒,立馬轉身對著身後的路方遠道。

路方遠聞言,僅僅隻是頓了一秒,什麽也沒有問,趕緊轉身就朝著郎中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而後又是回轉過來對著小童道。

“你先回去伺候著老夫人,有什麽情況立馬來匯報。”

“哦,對了,先不要說回來的事情。”

小童聽了,回了聲是轉身就往著季宅裏麵而去了。

不幾分鍾的時間,路方遠很快就揪著郎中而回。

剛剛穀雨根本也沒有說,為啥要將郎中給揪回來,因此路方遠上去二話不說就用槍將其給逼了回來。

此時,那年過半百的郎中,嚇得渾身哆嗦,如果不是路方遠提著他的後襟,恐怕就要嚇得跌坐在地了。

沒辦法,青幫的凶名在外,誰都生怕那裏惹到了青幫。

那怕如今這季宅的主人已經換了,但穀雨仍是名聲在外啊。

穀雨見狀,趕緊瞪了路方遠一眼。

路方遠見了,也是趕緊將郎中給鬆了開來。

這一鬆,差點讓郎中摔倒在地。

當然也得幸虧穀雨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郎中的胳膊。

“老先生,你不要害怕,我隻是有些問題請教你。”穀雨一手整理著郎中淩亂的衣服,一邊客氣的詢問著。

“請…講!”

雖然穀雨表現的極為客氣的樣子,但受到驚嚇的郎中仍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老先生,穀某隻是想問問師娘的情況如何,並沒有什麽惡意。”

“如果衝撞了老先生,還請先是海涵。”

郎中隻不過是治病救人而已,本身就沒有什麽錯,穀雨自是應該對待其客氣幾分。

郎中成天接觸各色病人,對上海灘如今情況,自是天天聽到許多病人交談,對穀雨之名肯定也是不陌生的。

但,初次就以這種方式相見,聽聞穀雨自稱穀某,那裏還想不到眼前之人是誰啊。

“穀爺,我…我…”或許是因為驚嚇,郎中說話依舊是結結巴巴。

“不用著急,慢慢說。”穀雨安撫道。

“穀爺,老夫人這病情……”稍稍緩了一下的郎中,強自鎮定了下來,不過一說到金寶師娘的病情時,仍是不自主的頓了一下。

為何他不敢立馬將金寶師娘的病情說出來,實則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因為他很是清楚,金寶師娘的病情根本就不是什麽染上了風寒,而是讓他這個從醫了大半輩子的郎中,都束手無策的頑症。

如此頑症想要治好,簡直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