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準備示警,結果吳三山突然下船了。

他為什麽會下船?

難道他另有安排不成?

路方遠一時之間琢磨不透了。

這吳三山的葫蘆裏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自從他對穀雨產生怨恨開始,頭也不回的就倒向了吳四寶。

投靠吳四寶,不就是投靠李士群嗎?

難道他已經忘了李士群曾經想要處死他嗎?

若不是穀雨見他可憐,順手將他給救了下來,怕是他墳頭的草已經三米高了吧。

如今為了幫吳四寶,當真是將過去的一切都忘了?

很早之前,路方遠就發現吳三山的苗頭有些不對,為此還曾經向穀雨提出過建議。

像這般朝秦暮楚之人,留在身邊遲早都是個禍害,還不如及早的處理,以免後患無窮。

但不知穀雨打什麽主意,對他的建議置若罔聞。

穀雨不說動吳三山,路方遠自然也不敢私下做決定,隻得任其繼續倒向吳四寶。

如今已經演變到跟吳四寶沆瀣一氣,甚至還敢偷偷將參與鳩山商社之人送出上海。

如此背信棄義之人,當真是該死。

然而,此時路方遠心裏雖有些怨憎,但並沒有表露出半點情緒來。

此番實則是因為比這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馬奇帶著那些人已經上了貨船,要是貨船進入黃浦江,不消半個小時就能出海。

若是讓這些人順利的逃了,但凡往後查到做下鳩山商社縱火案的暴徒是穀雨的手下送走的,那怕此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恐怕也是要受到牽連的啊。

再者說,中川杏的手下高野平介可都在這兒看著的,到時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啊。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阻止馬奇逃走。

正在路方遠著急想著應對之法時,隻見跳下貨船的吳三山對著一無人的黑暗處拍了拍手掌。

掌聲落,忽而從黑暗中竄出幾人來。

那幾人身穿黑衣,一看就知道是吳三山的手下。

平常路方遠跟吳三山接觸也不多,他手下有些什麽人,他也是不太認識。

隻不過對方此舉,又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吳三山這又是要準備做什麽?

正當他疑惑不已時,又隻見吳三山對著那幾人交代了幾句,不一分鍾那幾人又是朝著泊船區而去,朝著水裏一跳……

並沒有看到預料中水花四濺的場景出現。

少頃,路方遠這才發現,那幾人根本不是跳進了水裏,而是跳進了藏在陰影中的一條小船。

不多久時間,那幾人就搖著小船進入了黃浦江中,而後身影沒入了漆黑無比的江麵。

滿是不解的高野平介拐了一下路方遠,指了指那些人離去的方向,似是在詢問著這些人要去幹嘛。

那四五人想要做甚,路方遠如何又能猜到。

隻不過瞧著並未立馬揚帆出航的貨船,他當即又是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吳三山他們到底再玩什麽鬼把戲?

正當兩人關注江麵情況時,回頭再來看吳三山,卻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他的蹤影。

甚為驚訝的路方遠知道,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

要是再這麽等,估計黃花菜都要涼了。

“高野君,我們現在必須盡快回去通知中川中佐。”路方遠提議道。

“好!我們一起回。”高野平介立馬附和道。

同來同回,這是剛剛出發前中川杏就已經交代過的。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路方遠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同來同回就是。

二人做下決定之後,立馬就按照原路返回。

剛剛通過圍牆時,就已經廢了一番手腳,這次返回同樣也是花了一點時間。

正是他們浪費的這一點時間,誰都沒有發現一艘貨船隨著江水緩緩而下,距離青幫碼頭不過兩百米的距離。

於此同時,江麵上有一葉扁舟正快速向著這貨船而去。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小船很快就靠近了貨船。

貨船一側,不知何時已經拋下一根纜繩,而小船堪堪就停在纜繩的下方。

小船上四人,除留下一人看管小船以外,剩下的三人很快就攀這纜繩到達了這艘貨船之上。

上到甲板,不知何時立在甲板上的一人趕緊朝著幾人引來。

“都準備好了嗎?”剛剛上船的其中人出聲問道。

“火油、火藥等全部已經準備妥當。”引上來到那人趕緊回道。

“好!”這人應了一聲,轉身對著身後二人交代道,“你二人再去檢查一番,必須要確保我們遠離貨船,讓火這才燒起來。”

“是!”跟在身後的兩人低沉的應了一聲,快步分散開前往貨船各處檢查安放火油和火藥的地方去了。

待這兩人離去,留下那人又是對著船上之人說道:“你先隨我去小船上等著吧。”

“好!”

那人拱手表示感謝,抬步就朝著纜繩處而去,留下的那人則是快步跟了上去。

船上那人到達纜繩處,蹲下伸手抓出纜繩,就準備移出身子往

然而就在此時,跟在後頭的那人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那人的衣領,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就朝著那人的脖間捅了過去。

這人根本就沒有料到會被人偷襲,剛剛被抓住衣領時,隻是下意識的有些防備,還準備開口詢問何事來的。

隻不過還沒等他張嘴,眼角就瞥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他刺來。

嗯?

那人雙目圓瞪,頓起一陣驚駭之色。

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他下意識的空出一直手來想要阻擋匕首的刺來。

可船上的人,哪裏會給他任何阻擋的機會,右手輕飄飄的一晃,當即就躲過了他的手臂,而後再次直往他脖間而去。

這人雖手上有些力道,單手勉強能支撐著身子,但是如此空間怎麽能躲過這致命的一刀?

噗嗤!

匕首準確無誤的插進了那人的脖子。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船上的那人,無力的伸出剛剛空出來到那隻手向對方抓去。

可身體受到致命創傷,就算抓住了船上之人又如何?

船上之人毫不在意對方抓著自己的胸襟,隻是極為冷漠的將匕首拔了出來。

匕首一拔,頓時鮮血飛濺。

或許那人感覺到自己山上飛速流失的血液,雙手下意識的伸過去想要捂住傷口,以此來遲緩血液流失的速度。

隻不過……

當他剩下的那隻手一送開纜繩,再無著力點的身體,如同自由落體一般重重的砸向了江麵。

黃浦江中水流湍急,這屍體落入江中,不消幾分鍾就不知道被衝到那兒去了。

那怕就算能夠沉入江底,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被各種水生動物啃的隻剩下一副骨架。

看著見麵砸起的浪費,這人抿著嘴長長的吐了口氣,而後起身往甲板上四下望了望。

就在不遠處的甲板上正堆放著幾個人鐵桶,想來裏麵裝著的就是火油了吧。

這人抬步走了過去,打開鐵桶聞了聞。

謔!

還不是普通的火油,裏麵裝的根本就是汽油。

看來還真是以外的驚喜啊,有著五六桶汽油還愁不能將這艘船給毀了?

想到此處,立馬就將汽油傾倒在了甲板上。

而後又將剩餘的幾桶,倒在了甲板各處。

哦!

真是沒想到放下去的纜繩上麵他都倒上了汽油,難道他不準備下船了嗎?

這個到還不至於。

汽油雖然已然,但是倒在纜繩上還不至於手抓在上麵打滑。

做完這一切過後,這人也不管剛剛進入船艙的那兩人回來沒有,走到纜繩位置一個翻身抓著繩子就回到了小船上。

“上麵妥了?”

見著這人會來,負責看船的那人當即問道。

“嗯,差不多了,就等他們回來就可以撤了。”這人說著話,很是隨意就朝著留守之人走了過去。

那人還以為是對方想要留出位置,方便留在船上處理後事另外兩人下來,還特地的側身讓了讓。

哪知道就是這一讓,這人經過他身邊之時,隻感覺腰腹的位置傳來陣陣疼痛。

啥…啥情況?

這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還低頭看向了腰腹的位置。

啊!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腰腹的位置正插著一把匕首,幾乎快沒入刀柄的位置。

“這…這是為何?”他滿臉不解的問道。

“難道你不覺得這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風險嗎?”那人冷冷的笑道。

“他…他們……”這人抬手指了指上方的位置,應該是在說著留在船上善後的那兩人。

“嗬嗬!”

這人一笑,根本沒有再回答,隻是拔出匕首,再一次捅進了對方的小腹位置。

噗嗤!

接連幾聲,不知道在這人的身上捅出了多少個透明窟窿。

見著對方應該再無生還可能,這人毫不客氣的將對方身體往江裏一推。

隻見江水被砸起一道浪花,不幾秒那人就沉了下去。

唉!

望著消失的浪花,這人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難道你們忘了,隻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嗎?

你們要怪千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個吳四寶好了,要不是他人心不足想要吞日本人的貨,也就沒有你們什麽事情了。

稍稍歎氣過後,這人將外套一脫,隨意就丟在了船艙裏,而後從內存裏掏出一打火機。

哢嚓。

打火機點燃,小心點護著火苗靠近了脫下來的衣服。

火苗剛剛靠近衣服,想必是剛剛衣服上也被淋上汽油,唰的一下整個衣服都燃燒了起來。

他後退了幾步,用船槳將燃燒著的衣服挑起來靠近了纜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