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興館。
中川杏宴請李士群,稅警大隊副團熊劍、再加上久未出現的觀月由子。
自從吳四寶被人下毒毒死過後,李士群已經不敢在外吃飯,就算有不得已的場合,也是需要再三確認飯菜無毒過後,方敢就餐。
此番收到中川杏的請帖,李士群猶豫再三,遲遲不敢下決定前往。
原因無外於中川杏跟穀雨兩人同屬一個鼻孔出氣,他害怕中川杏對他有所不利。
真不要覺得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生,吳四寶就是前車之鑒好嗎。
思來想去,李士群還是覺得此去危險重重。
然而,中川杏的麵子他敢不給嗎?
不管對他是個什麽態度,可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那兒的。
梅機關機關長副官,看似職位並不高,但是人家說一句話頂得上自己說十句啊。
思慮再三,李士群還是覺得不去赴宴不合適,隻得回話說一定準時前往。
雖說答應了前往,但他還多留了一個心眼,不管今晚宴請上的何物,自己全都不吃就行了。
打定主意過後,李士群準時赴約。
“李部長能夠撥冗前來,我中川杏頓覺榮幸至極啊。”一見到李士群,中川杏就極為客氣的打著招呼。
無緣無故示好,絕對非奸即盜,李士群心裏如此想到。
不過,李士群可是不敢將心裏的想法給表露出來,隻是同樣拱手客氣道:“中川君客氣了,你這般盛情邀請,我李某人若是不來,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
“李部長,你我都是為了帝國辦事,切莫如此客氣。”中川杏一邊客氣的同李士群說著,一邊引著對方往德興館裏麵走著。
“那是當然。”
李士群同樣也是客氣的回應著。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位於三樓的包房。
包房中此時坐著的自然還有稅警總團的副團熊劍。
一見到李士群,熊劍當即也是起身抱拳道:“李部長,聽說近來收獲頗豐,想必又是要百尺竿頭更近一步了。”
同熊劍的關係不說好,也不能說不好,隻是同為汪偽政府的官員,不過隻是點頭之交而已。
或許李士群永遠無法知道熊劍早就對他的做法懷恨在心。
“喲!原來熊副團也在啊。”李士群有些詫異的回了一句,將目光看向了中川杏。
被問及此,中川杏麵帶著些許紅光道:“今天剛好是我跟觀月由子確定關係之極,恰好最近事務需要大家協助,於是準備了這晚宴,希望大家今後能夠同心戮力,為我大日本帝國的榮光努力。”
“中川副官,為帝國效勞自是我等份內之事,如此盛情倒是讓我愧不敢當啊。”熊劍道。
“熊副團、李部長,你我都是我大日本帝國的棟梁,今後還需仰仗二位啊。”
今日,中川杏反正是什麽話好聽,就盡撿什麽話說,反正好話說多了也不怕得罪了。
但他越是這般,李士群就是覺得今天有些詭異,什麽時候中川杏見他會說這些話?
難不成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不對,那怕就算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想來也是不會這般說話的。
既然不可能如此,那他又是為何?
想了半天也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索性李士群不在去想了,反正今天打定主意什麽東西都不進口就是。
難不成我什麽東西不吃,你們還能強行灌我不成?
想到此,李士群在中川杏的招呼下坐了下來。
這才剛剛一坐下,中川杏就主動幫李士群斟滿了酒。
不過還沒等中川杏說話,李士群就趕緊捂住自己的腮幫子道:“中川君,甚是抱歉,最近牙齦發炎,什麽東西都吃不了。”
嗯?
特地請你來赴宴,你卻是說什麽東西吃不了,這你他媽什麽意思?
果不其然,熊劍一見就有些不悅了:“李部長,中川副官特地設宴款待大家,你若是連杯酒水也不喝,是不是不太合適?”
麵對質問,李士群笑道:“醫生叮囑最近一定要忌口,要不然三五月都好不了。你說這身體長時間不適,怎麽提帝國效勞?今日我忌口,還不想著趕緊好了,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嘛。”
這話說的有毛病嗎?
真的是讓人找不到半點毛病。
這不人家都說了,今日忌口是為了早日養好身體工作。
但凡以工作為前提的拒絕,你還能有什麽話好說?
果然,熊劍聽到此話,肚子裏麵那些想說的,全部都被憋了回去。
很是無奈的他隻得悻悻的坐了回去,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酒。
“你不喝,我喝!”
說著,熊劍舉起杯子仰頭就是一口。
中川杏瞥見熊劍的動作,也沒說什麽,隻是繼續勸著李士群道:“李部長,今日設宴就是為了款待你們幾位,怎麽也得表示一下吧?”
“中川副官的好意李某人心領來,不過著在下的身體確實不適,今日陪大家夥坐坐就好。”
“待李某身體康複,一定設宴向大家賠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中川杏知道今天怎麽勸都是沒用,於是隻好作罷。
待動筷吃菜時,他也是不敢隨意動筷,隻得看著兩人動過的菜肴下筷。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同樣被邀請之列的觀月由子,這才帶著一命德興館的夥計推門而入。
一見到眾人都動筷子了,她當即就是忍不住的打趣道:“怎麽幾位都動筷子了啊,難不成我這個小女子不能上桌?”
此時,中川杏慌忙站了起來,走到觀月由子的身旁,向雙方介紹了各自的身份。
很早之前,中川杏就對觀月由子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隻是好像對方對他好似沒有感覺一般,此次都讓他吃閉門羹。
最近不知為何,兩人的關係忽而親密起來,甚至還有說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此事真偽自是需要求證,隻不過今天重點不在此,就沒有必要再去討論了。
待中川杏介紹完畢,身著和服的觀月由子,上前向李士群施了一個禮。
“李部長,今日是我特地吩咐德興館做的我日本風味的菜肴,不知道李部長吃不吃得慣?”
其實對於今天的菜肴,李士群並沒有品嚐幾筷,但他還是客氣的回應道:“由子小姐做的菜自然是極好的,隻是李某身體不適,沒有服氣享受了。”
觀月由子嫣然一笑:“想必是由子的手藝如不得李部長的嘴,不過也沒關係,今日我特地做了我最拿手的牛肉餅,還請李部長能夠賞臉嚐一嚐。”
說完,觀月由子就招呼著德興館的夥計將牛肉餅給端了上來。
牛肉餅隻有一個,恰好鋪滿了盤子。
李士群一見,頓時就起了疑心,他害怕幾人在牛肉餅裏下毒,於是他立馬就將牛肉餅推向了熊劍:“熊先生是我欽佩的朋友,應該熊先生先來。”
而熊劍東則是又把碟子推過來,笑著說:“李部長是今天的貴賓,由子小姐是專門為你做的,我那裏敢占先啊!”
聽到熊劍這麽說,李士群又是準備將牛肉餅推給中川杏。
然而此時,觀月由子又是命令夥計端出了三個盤子,盤子中皆是裝著一碟牛肉餅。
四個人,個人一碟。
見到李士群仍舊是不動筷子,中川杏趕緊解釋道:“我們日本人的習慣,以單數為敬。今天席上有4人,所以分成1、3兩次拿出來,以示對客人的尊重之意。在日本,送禮也是以單數為敬,你送他一件,他非常高興。要是多送一件,他反而不高興了。”
日本人有講送禮送單數的習俗,長期跟日本人打交道的李士群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見此也不好繼續推辭,隻好勉為其難的接受。
不過他並沒有立馬動筷,而是先看著中川杏三人將麵前的牛肉餅吃的精光,這才稍稍的吃了那麽一點點。
兩個小時後,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餐就這麽結束了,中川杏親自將李士群送出了德興館。
兩人客套一番,李士群這才匆忙離去。
在他離去之時,離著德興館不遠的街角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待看到李士群的轎車離開德興館的範圍後,這才緩緩的駛入車流消失不見。
兩日後,夜晚,黃浦江畔。
兩道身影麵向江水而立。
“聽說李士群中毒了,我想想問問是不是你們安排的?”其中一女子問著身邊的男子。
男子輕柔一笑,轉頭滿眼柔情的望著身旁的女子:“我要是說不是我,恐怕你也不會相信吧?”
女子聞言,神情頓時一怔,這算是什麽回答。
“我總是感覺你還有好多事情瞞著我?”幾秒後,女子有些不悅的道。
“是嗎?”
男子又是一笑。
“這幾年我做了什麽,應該你都知道啊,甚至很多情報我都主動和你共享,怎麽能說我在瞞著你?”
“哼!”
女子嬌嗔一聲。
“你有沒有瞞著我,你自己心裏知道。”
聽著這話,男子又是笑了。
要是說沒有瞞著她,也確實如他所說,很多關於汪偽政府的機密情報,都是他主動提供給她的。
他知道她不是一個主動詢問的人,那自己就創造機會讓她能夠接觸到情報。
這些年,自己做了這麽多,難道還不夠嗎?
想來,應該是夠的吧。
至於她覺得夠不夠,他就不太清楚,反正他覺得做事隻要無愧於心就好。
男子久久不回答,女子卻是似有很多問題問不完。
“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聽到這問題,男子終是愣了一下。
想必這個問題已經纏繞了她很久了吧,沒想到她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然而,男子並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很是調皮的回問道:“你要不要猜一下!”
……
江邊的風聲急了,夜更沉了!
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火折是誰?
爆竹又是誰?
除夕計劃到底是什麽?
或許,終將有一天會揭秘。
還有,日本人還未趕出去,他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