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宏山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宏元康不由瞪了他一眼。

他壓低聲音說道:“你問問狗娃子,為啥子明明是他有理,你叔叔還會用棍子趕著他去登門道歉?有些事情,就是要做在明麵上撒,你以為我看他們一家子順眼……你娃兒就是個莽子,說了你也不懂,你不去就算了,晚上我去。”

宏山撇撇嘴,轉而問陳安:“我要帶些啥子?”

“帶把斧頭就行!”

隻是去布置幾個活套而已,事情簡單。

宏山回屋提了斧頭跟著陳安就走。

在岔往陳安家的路口等著,陳安回去拿了火槍和準備好的誘餌和幾個鋼絲繩活套,領著招財、進寶要走的時候,先一步回家的陳平也跟著出來要去看看。

反正在家裏暫時沒什麽事兒,陳安也就點頭答應。

兩條青川犬小跑在前,兩人由陳安領頭,一路翻過老梁包,朝著昨天發現中套的野豬那裏找了過去,走小路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地方。

昨天那隻黃毛野豬中套後,拖著那根坑木走了不少地方,跟野豬群走散了。

得找到和野豬群分開的地方,才好繼續去找野豬群所在的位置。

昨天雖然出了太陽,但冰雪並沒有怎麽融化,今天卻是又變得陰霾,哪怕隔了一天,那些腳印依然很清楚。

就在野豬拖著橫木離開的路徑上,還多了兩個人的腳印,下活套的人已經來過,昨天陳安留下的那些野豬肉應該也已經被取走。

順著那頭黃毛野豬留下的腳印,反向找出去,他們在下方的山溝裏,看到了其餘野豬離開時留下的腳印。

那頭黃毛野豬就是在溝裏中的套,設套的人應該在這片地方布置了三個鋼絲繩活套,腳印新鮮,另外兩個活套也被拿走,隻留下兩根三米多長的木頭。

細看一下野豬腳印,豬群裏的野豬並不多,隻有六頭,是狂奔著離開的。

中套的黃毛野豬發出的驚叫,足以讓豬群選擇逃離。

它們順著山溝跑了百來米遠,就拐上了左邊的山坡。

這是能明眼看得清清楚楚的,追蹤輕鬆。

這一走又是近兩個小時,在山坡穀地中彎彎繞繞,但其實翻過的距離,不過隔著之前它們逃離的山溝隻是四個山頭而已,抄近路的話,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就在那片向陽坡地,林間有著不少山石,長著大片水青岡樹的坡地上,看到不少被翻拱的痕跡,新舊都有,不難知道,這些地方就是野豬群經常活動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裏,招財停下腳步,豎起耳朵發出了凶聲,緊跟著,低著頭到處嗅的進寶,也跟著嗚嗚凶叫起來。

陳安示意陳平和宏山兩人止步,凝神靜聽,隱約聽到山坡下方的山溝深處,傳來哼哧聲。

這群野豬並沒有走太遠。

他四處轉了轉,發現有幾個地方,都被野豬踩成了黑乎乎的道了。

“就在這裏下活套,走,我們走遠點,去砍木杆,太近了容易將野豬驚走。”

陳安揉了揉招財的腦袋,轉身叫上宏山和陳平,朝著所在山坡的背麵翻過去。

在山裏用斧頭砍木頭,聲音能在山溝穀地裏有很大的回響,野豬的聽力很好,容易被驚動而選擇離開,他們必須走遠些。

不少動物,都有它們自己的獸道,這是它們經常走被認為是安全的地方,活套下在這種地方最是容易命中獵物。

鋼絲繩套粗細要合適,更重要的是要把套拴在小樹上或者是足夠結實的長木杆上,而不是固定的大樹。

如果拴在大樹上,野豬被套後會激烈反抗,它的衝擊足以扭折鋼絲。

它隻要來回衝上幾次,鋼絲會劇烈地對折,出現折痕,再掙紮,鋼絲繩很可能就會斷掉。

拴在小樹上不一樣,野豬一掙紮,小樹會隨之搖擺,緩衝野豬那股強悍的衝勁,反倒會讓套子勒得更緊。

讓它拖行的木杆也是一樣,山上林木多,木杆到處被擋,使野豬行動時時受阻,不斷地被消耗體力,用的是巧勁。

陳安帶來的鋼絲繩套隻有五個,三人砍來五根粗木頭,陳安用鋼絲繩拴好後,開始在發現野豬翻拱的地方,選擇在不同的幾條獸道兩側的灌木叢縫隙中,將活套圈口擴大一些,豎著架在裏麵。

然後,他將帶來的誘餌,倒在這片區域中心位置。

野豬的嗅覺也很好,這種炒香過的誘料很容易被它們發現,自然尋找過來。

沒有驚動幹擾的時候,它們可不會昂著頭四處狂奔,而是一路嗅,一路翻拱。

皮糙肉厚的野豬,不懼灌木、荊棘,穿行起來,橫行無阻,隻要腦袋鑽進圈口,往前使勁,會被勒住,往後退,則是被呲出長嘴巴的獠牙給掛住,一樣被勒。

當然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被避過。

所以,陳安在這裏布置了五個活套,算是普遍撒網,不求一網打盡,隻要能套住一隻,就不算枉費工夫。

對於他來說,選擇了攆山,還怕家裏肉不夠吃?野豬能拿去賣的,隻是豬肚,這東西也賣不了多少錢,他打的,還是馴狗的主意,也希望用充足的肉食,來讓招財進寶它們能得到更好的成長。

這兩條青川犬正處在長身體的時候,太瘦了。

陳安會控製這方麵的問題,也不會讓它們長得太胖,那樣影響靈活性,捕獵的欲望也不會很強。

昨天早上上山吃飽過野豬肉,從昨天晚上一直到明天,他不會再喂任何東西,狩獵前,半饑餓狀態才能讓它們有更好的發揮。

布置的時候,陳安也小聲地跟宏山和陳平講解著這樣安置的用意。

蜀地山形險峻陡峭,不同平原、丘陵地帶。

在這種大山裏,很多地方,連人的穿行都困難,更別說騎馬追攆。

相較於攆山人來說,再快的腿腳,也趕不上更適應山林的野物。

想要在這種地方打獵,要麽是使用狗幫對獵物進行追攆圍困,等待攆山人趕來進行射殺;要麽就是幾個獵人配合,進行驅趕圍獵。

隻是一個人的話,在這種草木繁盛的地方,哪怕是在冬季,想靠近獵物都很難。

這就不是仗著武器精良,槍法好就能縱橫的地方,也不是在山林中一眼能看出幾百米的地方。

出於保命的本能,獵物總比攆山人警覺。

除非是運氣好,偶然的遇見。

這是個更需要技巧和耐性的獵場。

也正是因此,想要攆山,陳安需要好的獵犬,也需要好的搭檔。

宏山雖然看上去很莽,但在陳安說這些的過程中,聽得很仔細很用心,追著陳安問東問西,處處是重點。

反觀陳平,卻是東張西望,臨到頭來,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評價:“看著很簡單,也不難!”

陳安聽到這話,眉頭微微皺了皺,心頭嘀咕:真的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