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嗎?

馬玉林真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前世這種場合經曆了很多很多。

但他必須還是要裝作很緊張。

不然就會讓老爺子感覺到他太過古怪。

老頭離開了宴會廳的應酬,到了這邊會客廳後,整個人都放鬆了很多很多。

門外,一個年輕人,端著兩個大口瓷杯進來。

走路小心翼翼的,生怕聲音太大了,引起領導的不滿。

整個過程輕手輕腳,低著頭。

老頭和馬玉林倒是沒有太注意這種工作人員。

老頭很是和藹的笑著說:“小馬,剛剛你講的,房地產聯動經濟,進一步改革開放的事,是什麽個概念?”

“你再好好跟我講下?”

這就是老爺子迫不及待要和馬玉林過來深入交談的原因。

剛剛在宴會廳裏做了個簡單的探討,他對馬玉林口裏的概念非常感興趣。

也就是這麽一個問題,讓端茶送水的這個小工作人員奇怪了下。

抬頭看了一眼馬玉林。

可也就是這麽一抬眼,他整個人愣了下。

感覺馬玉林這張臉,是雷公電母一樣,給了他一道猛烈的驚雷。

直戳中了他的心髒,然後閃電還在他的心髒上滋滋的冒著火花兒,瘋狂刺激著他。

馬玉林沒有太注意他。

但老爺子感覺到了這工作人員的不對勁。

於是就說了句:“小夥子你先出去吧,我有點事要談。”

青年這才猛的反應了過來,然後趕緊低頭:“對不起老領導。”

趕緊回身走向了大門口。

馬玉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太當回事。

開口回答說:“打個淺顯的比方。”

“我是民營老板,我找市裏拿一塊地,市裏就有了財政收入。”

“有了財政收入,就可以投入到基建,民生當中。”

“而一棟樓蓋起來,需要建築材料,需要建築工人,這就創造了大量的工作崗位。”

“同樣的,也改善了城市的居住環境等等。”

“沒有一個行業,能夠比得上房地產聯動的工作崗位多。”

馬玉林其實講的就是前世華夏的主體經濟架構。

房地產,基礎建設。

他不是聖人,哪怕重生回來,房地產的大熱也必然是趨勢。

他也隻是一個人,也改變不了這個大趨勢。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大趨勢中隨波逐流,然後逐步的提升,積累自己。

因為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境外資本市場。

而此時此刻創金公司為他創造的十萬幾十萬利潤,在海外資本市場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現在國內沒有房地產,沒有金融股票,沒有互聯網,沒有電子行業…

我能做的,就是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沒錯,馬玉林在老爺子麵前提出的建議,就是打開商品房交易市場。

至於技術行業。

京都科研所那邊確實有很強的技術,比如在某些精密電子行業的研究,其實和國外的差距並不是很大。

可難就難在,你根本就沒有設備去實現這些科技產品。

國內的產業鏈更加不用講了,簡直就一片荒蕪之地。

馬玉林就算想做,也沒有任何條件,也沒有這個資本。

1981年,你若是在別人麵前提互聯網,估計人家馬上就會把你送精神病醫院去。

所以隻有房地產,才能夠讓馬玉林第一步實現財富階級跨越。

就這樣,他把房地產行業改革,擺在了老爺子的麵前。

馬昌曾經和他講過,老爺子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了。

可思想非常開放,聽說還和舍口的那位關係一直特別好。

這都是華夏第一批有改革,對軌世界思想的領導。

馬玉林暢所欲言,無所顧忌。

老頭聽著聽著,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眉頭也有些凝重,端著杯子呼呼喝了口,蓋上了杯蓋後道:“買賣土地,你可知道這是在挑戰什麽?”

華夏和資本國度最大的區別,就是土地製度不同。

這裏不允許土地買賣。

這也是商品房沒有開放的原因。

馬玉林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

深市去年已經成立了特區。

上頭一共給的城市建設資金才三千六百萬。

雖然三千六百萬在這年代是很大一筆錢了。

可是這三千六百萬,要在南方蓋起來一座大城,簡直就是天荒夜譚!

連城市的三通估計都不夠。

深市最後是如何解決的?

第一任市長帶著班子,把馬克思理論翻了個遍。

終於找到了對他們有利的一條。

社會主義。不允許土地買賣,但馬克思理論中提到:可以合理出租土地。

我不把土地賣給個人房地產商,但是我可以租給他們是不是?

租期五十年,七十年等等,然後收取土地出租資金。

這樣我建設城市的資金不就有了?

於是他們很快拿著這條找出來的理論, 跑到了京都。

最終試點獲得批準了。

這就是華夏房地產市場的最初開端。

隻是這個時間還要推到1987年。

馬玉林等不了這麽長時間,所以他想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也想嚐試下,萬一上頭聽了我的意見呢?

於是他就把這條馬克思理論好好的講了一遍。

偌大的會客廳裏,雖然隻有兩個人。

但氣氛卻顯得愈發的壓抑。

這是馬玉林第一次和這位領導見麵,也不知道老頭的脾氣。

這也關乎到他後麵貿易的大布局。

在這樣一個摸著石頭過河,民營老板事事小心翼翼的年代裏。

任何一個新的試探,可能是春風化雨,滋潤大地。

同樣的,也有可能是迎接一片刀山火海。

你說馬玉林他心裏一點都不緊張,那是假的。

因為關係太重大了。

他在端詳著老爺子的麵部表情。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一臉凝重的老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

端著杯子喝了口,忽然爽朗的大笑:“我見過很多搞民營的老板。”

“這些人說實在的,他們在很多眼裏都是叛逆的,因為不懂體製,規矩。”

“但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把馬克思主義理解這麽透徹的民營老板。”

“難怪港城的馬老板,會一次次,不停在我麵前引薦你。”

“說你是他見過腦子最在活躍之人,今天我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