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一陣尷尬:“修道之人,一輩子不近女色,童子尿就是一大法寶,誰會糟蹋自己的道行?”
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個坑了。
可老頭實在撒不出來,憋了半天,臉都綠了。
最後實在沒辦法,又用樹枝從別的坑裏挑過來了一點濕泥巴,在最後一個坑裏和了和。
“好了。”
兩個人這才轉身。
再接著就是老頭在這個墳墓麵前神神叨叨了起來。
周麗娟被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再後來,老頭又在她家裏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黃符,圍著那個雜屋來來回回的貼了一大圈。
…
村大隊。
破舊的土屋裏,鵝黃色的鎢絲燈下。
蔣國財望著馬玉林一臉凝重。
蚊子不停的在他古銅色的腿上轉,他時不時的會啪一下蚊子。
王麻子更是望著馬玉林眼睛都是直的。
方建民也在,同樣也一臉嚴肅的望著馬玉林。
過去的十幾分鍾當中,馬玉林把貨款給了王麻子。
並且拉著他一起找到了蔣國財,讓蔣國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錢。
然後提出了讓他們覺得很大膽的事情:馬玉林要在村裏辦竹席手工廠!
這事他必須要通過蔣國財,而且要掛村裏的名字。
改革開放後,雖然對農產品放開了市場經濟,但雙軌製經濟並行之下,民營經濟的規模是做了一定限度的。
比如說,雇傭工人不得超過七個人。
如果超過了,那就是投機倒把。
但如果掛上村裏,國營的名頭,那麽就完全不是這麽個概念了。
方建民是真被刺激了。
第一次,他被李海超的磚房給刺激。
第二次,在供銷社裏被營業員刺激。
讓他明白,時代不同了,手裏還是要有錢。
馬玉林前天在供銷社懟了營業員:說三天之內,他會把那台電風扇給買回家。
事後,他覺得馬玉林又犯了資本主義的錯誤觀念,盡吹牛皮不犯法。
結果人家就隔著一天時間,他就賺了一兩百塊錢回來。
這特麽是我一年的工資啊!
難怪那麽多人在資本主義的惡毒世界裏,深陷不可自拔…
現在他也想不可自拔…
看蔣國財很是糾結。
於是他比馬玉林還要著急:“叔,你還考慮啥?”
“幹啊!”
“這不是給村裏人增加收入的好事情嗎?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馬玉林看了看這家夥的狀態,下意識的看了看村大隊辦公室牆上,貼著的一排無產階級巨人前輩的畫像…
回過神後說:“我記得村裏十年前有一個罐頭廠是嗎?”
“我知道,重新去向上級申請有些難,但我們可以直接拿罐頭廠的名額過來辦廠。”
“隻需要財叔你簽個字就行。”
“當然,名義我也不白拿,掛靠後,我願意拿出工廠百分之五的收入,上交給村裏。”
“還有,我也會正常納稅,我相信鄉裏稅務所到時候也會退回一部分給村裏吧。”
“這樣村裏有錢了,就可以修路,就可以置辦農業設備。”
“村裏男人在地裏管好田,女人,老人,孩子,可以在家裏做一些竹席,創造更多的收入。”
“我保證,不出一年的時間,在村裏帶出來十個萬元戶!”
“十個萬元戶!”
蔣國財腿上巴了好幾個蚊子,他都懶得打了,不可置信的望著馬玉林。
“我說馬玉林,你小子這段時間怎麽變了性一樣?”
“先是疼老婆孩子疼的令人感覺發怵,還對村裏人個個笑容滿麵,現在你居然又想帶著村裏人奔好生活。”
“你知不知道,王婆的那個神堂裏每天都會擠滿了人去求神仙問你的事?”
“你沒真中邪吧?”
別說,方建民這種感覺是最濃的。
主要是這個家夥那天居然會打針,會開藥!
連馬玉林都會開感冒藥這麽高級的事了,我還混個球啊。
邊上準備問什麽。
但王麻子和馬玉林是鐵哥們兒。
對馬玉林深信不疑,直接眉毛一橫:“老叔,你扯的有點遠了啊。”
“同意不同意?不同意,給個準信兒,如果你不同意的話,你和方建民老娘的事情,明天王婆神堂裏的神仙都要知道我跟你講。”
“滾蛋,你個王八犢子,王國強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畜!”
“害臊不害臊你,整天晚上去蹲人家牆角根,不覺得丟你老王家的臉啊。”
王麻子死豬不怕開水燙,聲音拔的老高:“老子一臉的麻子,臉皮厚,不怕,怎麽著?”
“嘿,我說你癟犢子…”
“行了,吵啥。”馬玉林一陣頭疼,一臉正色的打斷:“說正事呢,沒譜了真是。”
兩人偃旗息鼓。
蔣國財掏出了一包煙絲,又拿出來了一張白紙,在邊緣舔了舔,然後卷了根煙。
點燃,吧嗒吧嗒兩口,一臉的糾結,因為這事不是小事情。
牆上還掛著幾個無產階級先烈的畫像呢,在幾位老人家的眼皮底下,幹這事,自然有心裏關要過。
馬玉林看他這樣,平靜的說了句:“叔,你要是不配合我們的話,你和方建民老娘的那些事,我保證村裏人明天都會知道。”
“咳咳咳!嘿!馬玉林,我剛還誇你小子忽然轉性了,你怎麽也變成王麻子這德行了?”蔣國被煙嗆的不輕。
一失足成千古恨,誰會想到,堂堂一村長,被人逼迫到了牆角根。
最後很不耐煩的開口:“行行行!”
“我答應你們,但你要打個證明,那就是這事情和村裏沒有關係。”
“要是遇到了事情,你們自己負責。”
“這就對了嘛!放心,村裏人日子好過了,你這個村長走出去也能抬頭挺胸是不?”王麻子開始嬉皮笑臉了起來,邊說還邊去摸蔣國財的煙絲。
蔣國財踢了他一腳:“狗崽子,那事以後給我爛肚子裏!”
嘴巴上罵著,但實際臉上已經有了笑容。
王麻子各種嬉皮笑臉了起來。
然後幾個人開始一個個的卷煙。
蔣國財去抽屜裏拿出來一遝橫格紙。
上麵派頭寫著紅色的幾個大字:福南省,長寧縣縣,小陽村。
這年代的村裏用紙都是這類。
甩了甩老舊的英雄鋼筆,準備寫他們之間的合約。
不過,剛寫幾個字,外邊探進來了一個腦袋:“呦,玉林也在啊,我們很多年沒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