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道於是就在車裏一路講起了自己的理想。
也不算是什麽理想。
主要是他被錢嚴重刺激過。
早幾年,一人當兵全家光榮,家裏有個在當兵的,社會地位也會很好。
可最近一兩年,萬元戶突然冒上了曆史舞台。
一些人的觀念開始逐漸的發生改變。
故事挺老套,但也非常現實普遍。
方正道有個心愛的姑娘,在去部隊之前,說好了退役後回來就結婚。
結果當方正道從部隊裏退役回來,找這個姑娘的時候,事情發生了很大的反轉。
再也沒有了當初的生離死別,這個姑娘在一戶磚瓦房萬元戶家裏,牽出了一個孩子。
說:“這是我兒子,不是你的,是我老公的。”
方正道被打擊的不行。
平常在深山老林裏訓練,總會拿出自己的錢包,打開錢包,指著裏邊夾著的黑白照片說:“回去我就會把這姑娘娶回家,然後給我生一堆的娃。”
這可把他的戰友羨慕的不輕。
幾年的軍旅生涯,日日夜夜的思念,結果到頭來成了一場空。
他當然要問個明白,結果好了。
被這個女孩的現任老公當眾羞辱了一頓。
“有本事你也給我在家裏蓋一棟磚瓦房啊!”
那趾高氣昂的姿態,方正道永生難忘。
他發誓要出人頭地蓋磚瓦房,就這樣七轉八轉找到了方建民,上門來認哥了。
方正道一講到自己身上的事,情緒就特別的激動。
所以在車裏不停的唾棄。
馬玉林也不好說啥。
可能是前世見了太多愛情抵不過現實的故事。
世界也隻會越來越金錢至上,所以也就沒啥知覺。
車子最終停在了郊區的一棟農村小樓處。
遠遠的就能聽到小樓內的喧嘩聲。
裏邊應該有不少人在喝酒,場麵非常歡樂。
方正道的神情也開始緊繃,不再講他和“村裏有個小芳” 故事。
馬玉林笑了笑說:“那姑娘挺愚蠢,我保證你一個月之內就回家蓋幾間磚瓦房,問題不大。”
“我已經蓋了啊。”方正道回了句。
馬玉林一陣尷尬:“這麽快?”
一直不怎麽說話的方建民把檔把拉好後,很是淡定的說:“我方家人不受這個窩囊氣。”
“所以在我支助下,我堂弟不但蓋了磚瓦房,還是蓋的兩層小樓!”
馬玉林一陣無奈:“那當我沒說。”
正當幾人在車頭聊著的時候。
後邊的車鬥棚裏,陸陸續續的跳下來了十多個人。
這十多個人一跳下來,就開始蒙臉,氣氛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方正道同樣也掏出來了一塊布把自己臉蒙上。
馬玉林正色了幾分,問了句:“這十來個兄弟,能把裏頭人給撩翻?”
“你們要知道,這是長洲最大的混子窩點,裏邊估計有三四十個人在喝酒。”
方正道很是自信的笑了笑:“他們都是我這一年來陸陸續續退役的戰友。”
“而且我們的兵種是野戰兵,每天的訓練內容就是沙包。”
“放心,林哥。”
“等我們十分鍾,十分鍾我們就能把人給弄過來。”
馬玉林點了點頭:“還是要多注意安全,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知道麽。”
“放心,走了!”
方正道說完推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和下麵十來個蒙麵的人合計了下後,一個個提著鋼管就走向了這棟小樓。
馬玉林也打開了點車窗,給方建民遞了根煙後,兩人點燃。
就這麽靜靜的抽著,等著。
…
小樓內部。
這年頭城市裏的夜生活幾乎沒有,更何況還是郊區。
所以一般無所事事的混子晚上喝酒的時候,都會在家裏自己搞酒菜。
大多是山裏,田裏的野味。
幾杯小酒對著,完事兒後再開場牌局打打牌。
小日子過得非常自由自在。
這會裏頭就有很多人圍在一張牌桌子上。
有個披著軍棉大衣的刀疤臉男人,嘴裏一根煙橫叼著。
頭頂上有個橘黃色的鎢絲燈泡,照亮他們這張牌桌子。
邊上圍攏的一些小弟們,穿著打扮不是很好,和那種土混子形象沒啥區別。
但一個個臉上充滿了粗痞的味道。
這會全都聚精會神的望著刀疤臉手上的牌。
對麵坐著的竟然是馬玉林的老熟人,李海超!
身後也帶著兩個小弟,不過與這些頭發油膩,亂糟糟的土混子們相比,他有種高高在上的氣質。
良久後,一張牌甩了出來:“執照是沒戲了,草他嗎的。就給了我們一個沒屁用的副會長。”
“但不管如何,福南房地產市場放開的事情,肯定會馬上擴散到全省。”
“你們的生意,我們給你想辦法拿到合法經營執照,我保證長洲沒有人敢動你們。”
“但前提是,我要拿百分之六十的股權。”
“刀疤,你有問題?”
刀疤臉聽到這話後,臉上的那條蜈蚣刀疤抽搐扭曲了下。
身後的小弟氣息也有些不對勁了。
剛剛還你來我往好兄弟的氣氛,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刀疤臉抬眼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了陰沉的笑容:“老弟,生意不是這麽談的。”
“我們這群兄弟這口飯吃的沒你想象的這麽容易。”
“常年在沙石船上撈,不著家。家裏婆娘和誰睡了都特麽不知道,賺的都是辛苦錢,你跑過來一張口就要百分之六十。”
“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一張執照,有這麽值錢嗎?我們這麽多年沒有執照,還不是一樣的在幹。”
“別人來檢查了,塞幾包煙就過去了,沒你說的那麽複雜吧。”
李海超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這麽說。
聽後很是篤定的望著刀疤臉說:“以前是沒人管,但是我有辦法讓人管,老兄你信嗎?”
“你真認為你那幾包煙,有那麽值錢,能擺平一切?”
“你!”刀疤臉後邊有一個小弟忍不住想向前。
但是被刀疤臉趕緊用手臂攔住,克製了他們的情緒。
把煙頭擰著彈了彈煙灰:“也就是說,老弟為了這門生意,準備不折手段咯?”
“不太好吧,剛剛你還和我們喝酒喝的歡樂,結果一轉眼就直接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