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兩兄弟一聽馬玉林這麽說,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林哥,以前不是家裏窮嘛,現在能在你廠裏賺到錢了 ,手頭寬裕,人自然也就大方了不是。”

二毛趕緊給馬玉林邊發煙,邊把他給迎到了邊上坐下。

馬玉林也沒客氣,接過了煙點燃:“怎麽樣,我聽蔣叔說,你兩兄弟接了我和王麻子的腿,成了村裏的新禍害?”

不提蔣民國還好,一提這兩兄弟就有罵不完的話。

“他放狗屁,我們快被他煩死了!”

“天天在廣播上批鬥我們兩個,我今天來這邊,就是想求林哥幫我們去說說。”

“讓他別老在廣播會上教育我們了,真快要被他搞瘋了!”

“是啊玉林哥,我們都知道,隻要你開口,那肯定就沒有任何問題。”

看來這兩兄弟是深受其害,於是在馬玉林麵前各種嘰裏呱啦了起來。

馬玉林就這麽靜靜的聽著他們兄弟兩個抱怨,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當年。

可能是最近一年多的時間,天南海北的跑,從未這麽沉下心來感受過小陽村的氣息了。

故而心情突然一陣放鬆。

一口答應了這兩兄弟,說待會就和蔣民國去講講這事。

隨後他們就一起聊起了村裏的種種,氣氛越來越好。

不過,聊著聊著,馬玉林隨意的看了一眼窗外,被窗外兩個蹲在田埂間的年輕人吸引了注意。

工廠原本是村裏地主老爺的老房子,後邊就是村裏的農田。

兩個年輕人穿著白色的襯衫,皮鞋,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而且也絕對不是種地的農民。

看馬玉林眼睛看著外麵,三賴子湊了過來看了看。

直接回了句:“去年的時候,長寧縣開了個農業公司,這是那裏邊員工。”

“他們整天在長寧縣到處市場調查,就問什麽收成怎麽樣啊等等之類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嘛。”

“農業公司?幹嘛的?”馬玉林奇怪的回頭,因為他從未聽人提起過。

二毛回了句:“賣農藥化肥的,聽這兩小夥子說,他們的總公司是米國公司。”

“你說這米國佬是不是有毛病啊,跑我們這種地方來賣農藥,更奇葩的是,他還向我們推銷他們的收割機。”

“我們這每戶人家就兩三畝田,我要是砸鍋賣鐵買了收割機,特麽得多少年才能夠回本?”

三賴子也跟著一起罵,反正就是認為這個公司的人這這人腦子有毛病。

馬玉林想了想,於是對他們說了句:“你兩的事放心。”

“不過,今天早上村長在廣播裏罵的話也是對的啊,我也聽麗娟講過你們兩兄弟。”

“做事賺錢的時候特別的勤奮,但每次都是發錢了就去喝大酒,到處請人吃飯,打牌等等。每個月發的工資,不到兩天就用完。”

“這樣是不對的,知道嗎?要有積蓄。”

兩兄弟聽到馬玉林這麽講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充滿了憨厚的味道。

馬玉林搖了搖頭:“家有餘糧就不怕天災人禍,這是老祖宗教育的,錯不了。”

“我去和那兩個交流下,看看他們到底在幹嘛。”

兩人嗯了聲,然後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後邊,那兩青年在田裏拉著這個問,那個問的。

其實地裏幹活的村裏人已經特別煩他們了。

隔三差五的就要過來,每次一來就拉著他們問半天。

關鍵這兩人還不是華夏人,是日國人。

他們會普通話,但不會方言啊,每次溝通的挺煩,所以現在村裏人隻要是看到這兩青年,他們就趕緊躲開。

兩青年今天就逮住好幾個問,但很可惜,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們。

最終他們很是無奈的往村主幹道走。

遠遠的,馬玉林就笑著說:“我聽說咱們縣就開了個農業公司這,二位應該就是裏麵的員工吧。”

這兩人一聽馬玉林說的是普通話,鼻子突然一酸,情緒馬上變得很是激動了起來。

他們來華夏之前,為了適應工作,所以懸梁刺股的學習華夏語言。

後來到了北方工作了一兩年,華夏文已經算是非常流利了。

可他們調任到了福南後,突然一下發現,自己好像白學了!

這裏特麽什麽地方啊,隔著一個鄉說話都不一樣,關鍵他們從來不說普通話。

這是他們調任到這邊大半年來,第一次聽到普通話。

所以情緒一下有些激動,往日裏那種因為語言弄出來的種種委屈,突然一下全部都湧現了出來。

趕緊靠近馬玉林,其中一個開口:“先生你好,太好了,終於可以找到一個能溝通的了。”

雖然這人口音在北方鍛煉過了,但馬玉林還是聽出了日國人的氣息。

和他握手了下:“你們是日國人?”

“對對對,我們是日國人,先生,你也是這村裏的嗎,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可以啊,我就是看你們和他們溝通不了,所以過來和你們溝通溝通。”

兩人一聽馬玉林這麽說,整個人都變得很是熱情,狂喜。

就這樣,他們開始把馬玉林當成了一個采訪對象。

不過,馬玉林聽著聽著,心裏開始有點不太舒服。

他原本以為這些人會問一些農田施肥事情,畢竟是農業公司的,每個地方的蟲害,水土質量,氣候都有差異。

施肥的標準自然也不一樣,他們賣農藥化肥的農業公司,想要打開一個陌生市場的銷量。

那麽這些東西都特別重要,因為他們要製定一個標準,這樣農民過來詢問他們東西的時候,他們就能提供一個標準出來。

比如說,一畝用多少他們的農藥,化肥等等。

這才是一個農業公司該問的。

可這些人呢?

他們壓根就不問這些,他們問的最多的是,你們種子在哪裏購買的。

種的什麽型號的水稻。

每年的畝產大概是多少。

還有你們每畝每年需要交多少公糧等等。

反正一切都與農業公司業務沒有任何關聯。

更像是做他們稻穀的市場調查。

馬玉林靜靜的望著這二人,不動聲色的回答著。

心裏,已經已經做出了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