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在容從洪鈞元家出來後,他本來要直接去錢先芝家給錢先芝一個驚喜的。但是,考慮到證據的安全問題,他馬上又改變主意了。他對周易山說:我們直接到東河吧。先到省紀委把材料和錄音筆存進檔案室,然後你們回家睡覺。
那你呢?田曉蒙望著這位從不知疲倦的紀委副書記問:你不去睡一覺?
我?他看看手表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就說:你看看,我還想去找常綬同誌匯報裏,這都啥時候了呀?
是啊。周易山插嘴說:郭書記從來都不知道時間為何物呀?
嗬嗬,有什麽了不起嘛?郭在容難得像今天晚上怎麽高興:要不然,我請你們兩個吃夜宵?
這還差不多。周易山全神貫注的開著車說:首長終於要請我們一頓了!
田曉蒙笑著說:小周,這差的太多了!你想想,這個時候請客,除了24小時快餐店以外,還有哪家大飯店在開業?到快餐店吃飯,三個人撐死了100元,這差的太多了!
嗬嗬,你們這兩個家夥,不就是請你們吃個飯嗎?有什麽了不起啊?小周,你還“終於”呢,好像我這個老家夥像一個地主老財一樣,就知道押著你們幹活似的。
……
從葉縣到東河是全程的高速,因為大家說說笑笑的,熱鬧。所以,半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大家把全部材料放進省紀委的檔案室後,果然到快餐店去吃了一頓。然後,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一覺睡醒後,郭在容早早就來到了省紀委書記溫常綬的辦公室。溫常綬見郭在容的興致很高,就知道案子有進展了。於是,見秘書給他們泡好茶出去了,就問:在容同誌,什麽好消息?
郭在容直截了當的,把這天晚上順利取證的情況給溫常綬匯報了一遍。
好極了!溫常綬站起來在寬大的辦公室地上度著步:這雖然不是問題的關鍵,也不是我們工作的重點,但是,我們終於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了……嗬嗬,在容呀,你勞苦功高,快去休息休息吧。
溫書記,我想給李慶霄平反昭雪。
糊塗!溫常綬走過來坐在了郭在容對麵的沙發上:你也不想想,我剛剛都告訴你了,這個證據雖然重要,但是,它還不是我們的工作重點,也不是問題的關鍵……怎麽,你聽不到中國話?
我感覺沒什麽了不起!郭在容還是想說服溫常綬:你想想,李慶霄同誌被人害死了,而且還背了一個“強奸犯”的惡名。他是一個什麽樣的同誌?他是我們紀檢戰線上的優秀分子!我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還抬不起頭來!再說了,我們不為死去的李慶霄同誌想,還得為李慶霄同誌的家屬想想吧?
我說你這個同誌今天是怎麽了?溫常綬不高興了:你不也經常說做工作要抓住重點嗎?老板派你去陽朔市的工作重點是什麽?你不知道?
我知道。
是什麽?
秘密的掌握陽朔市黑社會犯罪的證據,然後把從上到下阻礙我省各方麵工作健康進程的壞分子一網打盡。
你很清楚嘛!溫常綬盯著郭在容的眼睛說:我還以為你是一個糊塗蛋呢……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李慶霄同誌是一個好同誌,我知道。我告訴你,你把昨天晚上取到的材料給我封存起來……到了我們該給李慶霄同誌平反昭雪的時候,我請沈燕飛同誌給李慶霄同誌的家屬發“人民衛士”的獎章!
此話當真?郭在容慢慢地站了起來:這“人民衛士”的獎章,分量可是重於泰山啊!
這有什麽?溫常綬也站了起來:我建議燕飛同誌發兩塊,還是你一塊。
郭在容握著溫常綬的手問:您對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還有什麽指示?
12個字。溫常綬緊緊地握了一下郭在容的手:找準時機退出,暗中抓緊行動!
就是名義上我們要從陽朔市撤回來?郭在容見溫常綬頻頻點頭,就一字一頓的說:有什麽了不起呀?不就是撤出來嗎?撤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更有力的還擊!
在容同誌!老板的意思,你理解的非常透徹!我們期待您的好消息!
好的,謝謝首長……
郭在容走出省委的大門時,才發現田曉蒙在門口停車場的車子旁邊站著。
你怎麽來了?郭在容嗔怪道:我不是讓你去休息了嗎?
你不也沒有休息嗎?田曉蒙笑著說:首長,請上車。
郭在容回到自己的家裏時,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有掌管北方省這條大船的船長沈燕飛,有主持正義的省紀委書記溫常綬,有李慶霄這樣紀檢戰線上無數的優秀分子,有田曉蒙這樣得力的助手,有洪重華這樣文化層次較高的普通群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做不到的事情呢?
這時候,他又想起了省委書記沈燕飛。這是一位值得尊敬和信任的省委書記,也是一位非常成熟的政治家。為了徹底打開北方省改革開放、穩定和諧的局麵,他一步一個腳印,已經基本上突破了北方省二三把手勢力的重重包圍。眼下,他的大部分重大決策,已經基本上在北方省推開了。但是,這還不夠。如果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徹底的把陽朔市的問題解決了。那麽,省委書記百分之一百的思想,就會完完全全的在北方省的大地上生根開花,結出政治上健康有序發展、經濟上再上層樓,讓北方省的老百姓安居樂業的累累碩果。
反過來講,如果省委書記一味的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用雷霆萬鈞的手段打擊這些曆史上遺留下來的問題的話,那麽,他麵臨的雖然不是寸步難行,但至少也是步履維艱。試想一下,我們國家的黨委實行的是集體領導,尤其是省委一級的常委會,完全是製約、監督省委書記的機構,這也是必要地。如果一個省的權力掌握在一個庸官的手裏,那麽,他的一切權利將在全體常委的監督之中。
可是,同樣是集體領導的市縣、鄉鎮一級,一把手的權力就相對大一些。尤其是縣委書記的權力,有時候比市委書記都厲害。所以,葉縣縣紀委副書記李慶霄實名舉報葉縣縣委書記秦藍人,在葉縣一把手遮天、胡作非為的情況,他絕對是寧可信其有。
想到這裏,郭在容想起了2008年下半年,流傳在網上的一篇叫做“用生命完成的采訪”的博文,就是一個縣委書記嚴重瀆職的例子。到今天為止,這個帖子還在網上流傳。這篇博文揭露的是某縣一個縣委書記,因為瀆職,導致了幾百名學生的死亡。學生家長鬧事的原因不是他們的孩子死了的問題,因為地震是天災人禍,他們無怨無悔。他們想不通的是這個縣委書記為了保住他的烏紗帽,一味的隱瞞本縣的災情,這就導致了該縣比天災還有嚴重的人禍。
博文的作者想盡了一切辦法,冒著生命危險到災區暗訪到了事情的真相。縣委書記知道這一情況後,非常恐慌。他就下令公安局長抓人,如果找不到作者,就地免職。於是,縣公安局長把作者追殺了整整半年,直到作者通過渠道把情況反映到了中紀委,作者才回到了家鄉。因為作者逃跑了半年,所以回到家鄉的他把工作也丟掉了。作者為此付出的代價還遠遠不止這些,抗震救災工作結束後,作者和那個縣委書記都作為全國抗震救災的勞模被各自的單位報到了北京。
結果是,是腐敗分子的縣委書記受到了國家的表彰,而死裏逃生的“作家英雄”(網民對這位作家的稱謂)卻因為把博文發到了網上,以“政治不成熟”的原因,失去了全國抗震救災勞模的稱號。這件事情對郭在容的觸動非常大。於是他就想,如果作者得罪的是一位省委書記,即便是省委書記小肚雞腸,他也不可能把一個敢講真話的作者追到滿天飛的地步。因為,省委書記的某些決策,尤其是一些重大的決策,那是一定要上省委常委會的。
另外,縣委書記的權力之所以很大,和省委書記不同的是,省委書記提拔一個下級,不僅僅要上省委常委會,而且還要經過省人大的監督。可是,在一個縣上,情況就不同了。一個縣委書記如果要提拔一個下級,那絕對是一言堂。因為,縣委書記提拔下級雖然也要上常委會,但是,因為常委會成員的命運基本上掌握在縣委書記手裏,所以,在一般情況下,副職們是不敢不同意縣委書記的意見的。所以,在民間,人民往往把縣委書記稱之為“土皇上”。
由此看來,郭在容認為,要限製權力的不是市委書記,更不是省委書記,而是縣委書記。他知道,現在一個縣委書記的權力那是太大了。再加上個別的縣委書記文化素質底,修養也非常差,這就導致了縣委書記權力的濫用。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做一個省委書記難,做一個稱職的省委書記難上加難。這就是郭在容對省委書記的評價。沈燕飛是一位稱職的省委書記,所以,郭在容是一步一步看著省委書記走過這幾年的。為了以實際行動支持省委書記,所以,郭在容已經在心裏下定了決心:一定不負省委書記的厚望,幹淨、徹底的把陽朔市的某些領導,尤其是葉縣縣委書記的問題查清楚。這樣,不僅僅給葉縣的老百姓一個滿意的答複,而且也給省委書記完完全全帶領全省人民奔小康創造一個良好的社會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