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知道的?”唐諾不安地向後退了一步。

林半夏揚起得逞的笑容。她剛剛還不確認,但是唐諾畢竟還是孩子,被她一句話就詐出來了。當然林半夏不會和她直說,隻是笑著說道:“你的頭發參差不齊,應該是自己用柴刀砍的吧?而且你的臉是故意塗得這麽黑吧?為了掩飾自己的臉?”

唐諾有點不甘心地問道:“那個大叔也知道了?”

林半夏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唐諾口中的大叔就是於雷,輕笑著搖頭道:“我沒和他說。”

“為什麽不說?你們不是很親密嗎?”這下換唐諾不解了。

那是因為還沒肯定嘛!林半夏歎了口氣,目光落到腳邊的那把柴刀上,淡淡道:“因為你對男人有戒心吧?昨天我曾不小心瞟到你打開背包,那裏麵裝滿的很多用具,非常的齊全。我想,你並不是因為要來溶洞探險才上山的吧?”

唐諾咬緊了下唇,憋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他們……他們都瘋了……”

“誰?”林半夏第一個反應,就是她說的是於雷將要去麵對的那夥人,驚得她立刻就想反身把他追回來。但是冷靜一想,才明白過來唐諾並不是他們。林半夏試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你指的是誰?”

“是村子裏的人!他們都瘋了!”唐諾蹲下身,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瑟瑟發抖,“我……我殺了人……就用那把柴刀……”

雖然林半夏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是仍被唐諾說的話嚇了一跳。“唐唐,你說得詳細些。你先說,他們為什麽瘋了?”

唐諾深吸了一口氣,抖抖索索地說道:“在大水來前幾個小時,電視廣播在說,世界末日要來了。一開始大家都說要山上來避難,所以我就收拾了一個包,在家裏準備著等人來帶我走。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先後因為疾病去世了,我就寄住在我姨家裏。”

林半夏並沒有插嘴,隻是驚奇地挑了下眉毛。若於雷在這裏,他就會發現林半夏有些不對勁。因為他忘記了,在災難發生的幾小時前,全世界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這場災難,除了沒有在看電視網絡的人。

但是林半夏她就不知道。

唐諾仍然在繼續說著:“我就坐在房間裏等著,可是不久之後,就有人說這場災難誰都逃不掉了,然後……然後他們就瘋了……有人在外麵放火,有人在尖叫,我不敢出去,但是我、我姨夫突然闖進我的房間,想要……想要……我隻是想用柴刀嚇唬嚇唬他,沒想到……沒想到……”她還想說下去,但是由於那種場麵太過恐怖,甚至光是回憶對於她來說就非常困難。

林半夏走過去抱住她,輕拍她的頭,輕歎道:“乖,不用說了,不用再想了,都已經過去了。”她安慰唐諾的時候,也在暗歎,如果村子裏的人不放棄希望,逃到山裏,也不會變成那樣。

唐諾在她懷裏終於失聲痛哭,慢慢的哭聲小了下去,最後竟然放鬆地睡著了。

林半夏抱著唐諾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的背後靠著山石。現在一切都如於雷猜測的那樣,隻不過是唐諾受驚過度,對那些人判斷錯誤而已。她的心也完全放下了,目不轉睛地望著靜悄悄的外麵,希望下一秒鍾於雷就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隻不過,她沒想到,她和於雷的這一別,幾乎成為了永遠。

……

於雷拄著木棍走出洞口的時候,本來還想問下唐諾那些人具體的位置在哪裏。可是他立刻就看到了遠處那條筆直衝向天空的煙。

還真是容易找到啊!於雷找準目標,朝那個方向慢慢地挪著腳步。他的心情還不錯,雖然空氣中的怪味有些讓他覺得不舒服。

就像他對林半夏說的那樣,那些據唐諾稱是很“凶殘”的人,他認為隻不過是誤會而已。但是盡管如此,他還是小心行事,在走了半小時的山路之後,不遠處就到了目的地,他開始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煙是從一個巨大的火堆那裏升起來的,但是周圍並沒有人守著。

於雷皺了皺眉,有點不爽。周圍很幹燥,點了火還無人看管,若是釀成森林大火怎麽辦?現在可沒有護林隊來救火了啊!

他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有個比唐諾找到的山洞還大上許多的洞穴,黑黝黝地什麽都看不清。隻能看得到洞口非常幹淨,地被踩得很實,應該是經常有人出入所致。

就算是要敵對,於雷覺得他怎麽也要先禮後兵吧?老祖宗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他想向前走兩步,卻沒曾想就在他走一步的時候,裏麵的人就已經開口問道:“不死?你已經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快?”

伴隨著這個男人的聲音,從洞穴裏走出一個人,見到外麵站著的於雷,不禁一愣。

走出來的這人身材並不是很高,目測隻有一米七五左右,二十多歲模樣,精瘦精瘦的。小鼻子小眼睛,身上髒兮兮的,皮膚也黑黑的,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太髒了才這種顏色,還是他本來就是曬得這麽黑。而讓於雷鬆了口氣的,是對方身上穿著的,是和他一樣的軍大衣。

那人驚奇地看著於雷,忍不住嘮嘮叨叨地說道:“哇,這都第五天了,沒想到還能有人看到煙過來。就算最晚來的凡子也是兩天前來的,之後就再沒人來了。”

“你好,我叫於雷。”於雷把木棍夾在腋下,朝他伸出了右手。他徹底放下了心,因為他一聽就知道他們是在用煙召集幸存者而已,並不是像唐諾說的那樣。

那人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和於雷使勁握了下手,“你好,我叫李善信。你的腳受傷了?”

握手強壯有力,於雷對這個李善信立增了不少好感。“隻是骨折而已,養養就能好。”

李善信點了點頭,隨後又忍不住歎了口氣,臉色黯淡下來:“唉,若是依依也隻是受這麽點小傷就好了。”

於雷不禁一愣道:“有人受傷了?”

李善信也不言語,直接反身回了洞穴。

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盤問或者解釋,也許是在巨大災難之後同為幸存者的緣故,也許更是因為他們身上的那件相同的軍大衣。

於雷撐著木棍走進洞穴,就聞到一股血腥味。而當他適應了洞穴內黑暗的光線,看清了裏麵的情況時,忍不住動容。

一個腿上纏滿繃帶的女人,昏迷不醒地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