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一座102米高的鋼鐵巨人高高地聳立在羅布泊湖邊,聳立在基地全體官兵麵前。這座由人民解放軍124團等5000餘名官兵苦戰數月豎起的鐵塔,是原子彈試驗的最後地點。它的出現,就意味著中國的原子殫爆炸試驗已經進入倒計時。

了月中旬,王淦昌等基地技術與行政負責人全部被北京方麵叫了回去。基地的官兵開始一天比一天緊張起來,因為這個信息告訴大家:中央馬上要下達爆炸日期了。

太激動了。別說是官兵們,就是基地司令張蘊鈺這樣久經沙場的將軍也激動和緊張得連睡覺都閉不上眼。

這次北京之行無疑是黨中央在爆炸前對基地最高領導層做最後的一次檢查和動員,但時間卻沒有確定。聽中央和毛主席的決定。周恩來總理在會議結束時對在場的這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將軍們和科學家們這樣說道,隨即他指示,在正式命令下達之前的時間裏,我們不能有任何鬆懈,無論從技術還是從官兵的戰鬥情緒上,一定要一切從零做起……

王淦昌和將軍們如期回到羅布泊。爆前的準備進入倒計時。因為在基地的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憑經驗,中國的許多重要事件,一般都發生在逢元旦、五一、七一這樣的喜慶日子。這回中央讓9月10號前做好一切準備,這不等於告訴大家:國慶節將進行正式爆炸試驗!

9月15日,9月20日,9月30日……閏慶的時間已經快到了,怎麽中央還沒有下達爆炸試驗命令?

王淦昌不是政治家,但他也同大家想的一樣,該是國慶前的一天正式爆炸呀!可一直到國慶節的那天,北京方麵仍然沒有下來命令。

怎麽回事?你說話呀?最急的要算基地司令員張蘊鈺了,他走到石頭房,見了副總長張愛萍就氣勢洶洶的,想要吵架似的。

張愛萍沒有理他,隻管佯裝看書。其實,張愛萍的心裏跟基地司令員一樣著急,隻是不好說出來而已。

在沒有接到北京方而的命令之前,基地數萬人的戰鬥情緒太重要了,越到關鍵時刻越不能出哪怕一點點的亂十。張愛萍心裏想得更多……

王先生,張愛萍將軍明天要帶你們去古樓蘭去!像成千上萬的工作人員一樣。王淦昌也焦急地等待著北京下達爆炸的命令。當聽部下有人這祥通知他時,不免苛怪地反問道:張將軍讓我們到古樓蘭!什麽廠。

聽說是帶你們去敖散心,那兒有很多魚螺化石呢!工作人員說。

什麽什麽?去拾魚螺化石?王淦昌火冒三丈,我不去不去!都什麽時候了,誰有那份閑心呀!不去!

是王先生說不去呀?哈哈哈……正在說著話時,帳篷外傳來一串熟悉的聲音。

呀,張副總長來啦!工作人員趕緊趁機溜走,免得挨剋。

王先生,我是來向您轉達周總理的話的。張愛萍說著就在王淦昌的鋪上坐下,然後鄭重其事地說:總理指示說,我們的小太陽要等國慶過後,把那些來參加我們15周年慶典的外國朋友都送走後冉爆。為了穩定軍心,我和基地司令員同誌做出了新安排,一方麵讓大家進行預防預想查漏補缺,增加演練,以確保萬無一失。另一方麵是怕大家在臨戰時緊張,從而帶來工作上的急躁情緒而影響我們的萬無一失,所以我準備借組織到古樓蘭散心來調整一下同誌們的情緒,您看如何?

王淦昌一聽張愛萍將軍如此細致和科學的安排,才恍然大悟:張副總長,你們到底是打仗出身的,考慮戰鬥藝術真有一套。行,我看大家的情緒現在波動很大,太需要調整了。包括我在內,都有些等不及了。好,明天我也跟你到古樓蘭拾魚螺化哈哈哈,王先生,您一帶頭,我的工作就好做了兒倍!張愛萍握住王淦昌的手,動情道,王先生,你那麽大年歲整天跟大家沒日沒夜地工作,千萬要注意身體,否則我無法向總理交代啊!

謝謝。謝謝總理和你的關心。

第二天,王淦昌隨張愛萍一行到了古樓蘭一帶,那實在是值得一看的戈壁獨特景致。古河道雖然幹涸著,卻留下了深深的河床,那魚螺化石到處可見。加上左右追逐的那搖動著小尾巴、眼睛光亮溜圓的黃羊群,使整個死亡之海呈現少見的生命畫卷。不用說,詩人將軍的這一招,讓隨行人員簡直樂開了懷。但惟獨一個人既不拾魚螺化石,又無半句笑語,他就是王淦昌。

王先生,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張愛萍過來關切地問道。沒沒,我就是在想我們還有什麽地方沒有考慮到或者哪個環節上有質量問題。我想回去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先要看看那些線路接頭安裝得牢不牢。一想這些,我就沒了其他心思啊,張將軍!

張愛萍把科學家的雙手放在自己胸前,對天長歎一聲:國寶,我終於明白總理為什麽這樣珍重您這樣的國寶啊!

等待的日子對所有參加試驗的人員都是一種特殊的考驗。那期待數年的驚天動地的一響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呀!王淦昌和所有基地指戰員都在期待著北京的聲音……

現在我下令:根據中央命令,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爆炸時間為1964年10月16日。從現在開始的48小時內,全體人員進人戰鬥狀態……10月14日下午,張愛萍代表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在石頭房裏向基地高級將領和王淦昌等技術領導者下達了正式命令。

小太陽終於要閃光了!王淦昌內心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而這盼望已久的時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作為現場的技術主要負責人,王淦昌又無法使自己平靜。其實在過去的幾十天裏,他和朱光亞、鄧稼先、程開甲等已經不知多少次檢查過每一個可能出現問題的接頭、線路或者裝置,但畢竟這是第一次大爆炸,第一次真正的大爆炸,久經科學實驗的大科學家王淦昌心頭緊張得直發虛一一他相信自己和同事們的能力,但他又擔心自己和同事們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因為這畢竟是件太大的事,隻要有半點問題,就可能影響整個大爆炸,或者可能出現難以料想的可怕後果!啊,那樣實在太可怕了。那絕對是不能想像的事。可又不能不朝那方麵想一想。萬一……怎麽辦呢?不!不能有這種萬一!絕對不能有。可誰能保證沒有這種萬一呢?事後有人說那兩天裏的王老頭兒真的像個老頭兒,不管見什麽人,嘴裏就要不停地問你這到底怎麽樣了,那到底有沒有問題。當別人清楚地告訴他什麽問題都沒有時,他反倒又朝你瞪眼睛:你怎麽就敢保證沒有問題?訓完後,他又自己蹲下身子重新檢查,直到什麽問題也沒有發現後才擺擺手,可等到要離開時,他又在嘴裏嘮叨:再一起想想,看到底有沒有問題呀?其實不是王淦昌老了,而是他心頭的壓力實在太大所致。

原子彈放到鐵塔是14日傍晚7點20分,當那個巨大的闃錐體家夥傲然挺拔地聳立在參加大爆炸的工作人員麵前時,所有的人都緊張得有些不能自控,包括我們的那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們。

15日的一天是在檢查再檢查中度過的。之後到大爆炸的十幾個小時是怎麽度過的,我問過數位參加原子彈試驗的人,他們都用了極其簡單的太緊張或稀2镄塗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再詳細一點就好像全忘卻了。其實還是因為太緊張給凝固了當時那驚心動魄的場麵。好在我看到了張蘊鈺司令員自己寫的―篇題為中國一日的文章,將軍在文屮細述了原子彈爆炸前那扣人心弦的情景——

……在10月15日那天晚上,我不知道在整個試驗場區有多少人沒有睡覺,至少在那個晚上沒有人能像以往睡得塌實。多少年後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月相:上弦月,月亮呈半圓形,從順時針方向看為右邊發亮。試驗場上幾處強烈的燈火在朦朧的月色下卻顯得有些暗淡昏黃,我們住的帳蓬內非常安靜,聽不見以往熟悉的呼嚕聲。在躺下之前我們都互相催促過,但能否真正睡著卻又是另一回事。

第二天,我們的激動和不安似乎都已經穩定下來。按照張愛萍總指揮的指示,李覺、朱卿雲和我在上午10時乘兩輛吉普車向鐵塔馳去,很顯然,鐵塔上任何一項工作也不需要我們,更不要說伸手去幹。對塔上操作的技術專家我們也沒有絲毫的擔心。但是過去我們總是怕它不響,現在卻又擔心假如在萬一不受控的情況下響了怎麽辦?這種袒心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我們這時來的目的,也正是在這裏。在我們黨內和軍內有這個傳統,就是在困難和危險的時刻,領導和同誌們必須在一起。如果真的響了,我們和塔上的同誌一起來個大空葬,那真是一種燦爛輝煌的榮耀,那時我們會成為最早慶祝我國首次核爆炸試驗成功的人……

車到鐵塔前,我們在警戒線外下車,簡單地問候了值班的哨兵。李覺將軍對上塔的同誌說,張司令和朱主任都在下麵,等一會兒再上去。我向操作吊車的卷揚機手舉臂致意。然後我們圍著鐵塔小步地來回走著,像在清閑地散步。不一會兒李覺又鑽進了鐵塔旁的一間小磚房,這裏安裝著引爆電纜的電閘和一部與塔上通話的電話機。按程序,塔上正在進行接插雷管的工作。我在離小屋不遠的地方席地而坐。太陽很好,碧空潔靜,地麵上有輕微的風。對試驗來說這真是一個頂好的天氣。塔上緩慢地放下吊籃,幾個操作手走下來,李覺將軍從小磚房出來在鐵塔下迎接他們。接著我和他登上吊籃,朱卿雲主任留在塔下。

吊籃徐徐往上升,把我們送入了塔上的工具間內,為我們消除了身上的靜電後,又登上了幾級台梯才進入爆室。九院試驗部副主任方正知和他的助手正在做最後的檢查。他簡單地對我們說廣就完了。然後又繼續埋頭檢查。

這個核裝置在安裝時我巳看過,現在再看忽然覺得它已經具有了活的靈魂,莊嚴、純正,令人肅然起敬。檢查完後,方正知在塔上的最後一件工作是合上了起爆電纜的電閘。我把牆上貼著的那張揼作規程順手取下來,即時在上麵簽了字:1964年10月16日。張蘊鈺。

從塔上向四周眺望,極目所見的效應物都是靜靜地展開在地麵上,整個情景就像是大戰前的戰場。

我突然摸了摸裝在我口袋中的那把能夠起爆這個核裝置的鑰匙。

在向下降落的吊籃裏,我和方正知教授並肩站立,我們身材的高矮差不多相同,體態和麵色也類似,隻是他比我少一臉絡腮胡子,他是一位很有成就的科學家,工作起來精力充沛,作風嚴謹,他的氣質使他更像一個高級熟練工人,他的名字應該記在功艮榜上,要使更多人記住他。

我們三人走下吊籃之後,李覺將軍又特地囑咐卷揚機手請把毛主席像陴下來,忘記了就是政治事故。我們對麵而立彼此看著。這些日子在共同的工作中我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之後不久他又將回到他的青海大草原去。苦命的將軍,一生戎馬倥傯,從西藏到青海,從青海到羅布泊,在這裏他才能夠呼吸到充足的空氣。他喜歡考古,一個念念不忘的心願就是到周口店去考察那裏的北京猿人遺址。

方正知教授又合上了小磚房內的電閘。這時,從鐵塔上的核裝置到主控站的起爆電纜已經全部接通了,我又一次摸了摸那把鑰匙,它還是那樣緊貼在我的襯衣口袋裏。

我們一起離開了鐵塔,我的車是最後離開的。走出幾百米,我又讓車停下來,向塔看了最後一眼。這座鐵塔在核爆炸後巳經不再是本來麵目,它的上部在那個驚天動地的瞬間化成了氣體,塔身殘骸扭曲著倒在地上,像一具巨大的恐龍骨架,更像一座造型奇特的紀念碑。22年後,這裏豎起了一個爆心紀念碑,其實,真正的紀念碑還是這座鐵塔。

在返回途中我先到了主控製站,在主控站的領導同誌還有基地的鄧易飛副政委和基地研究所副所長程開甲教授。程開甲教授是1950年從英國歸來的學者和技術負責人,是一位真正的老師。在試驗各項準備工作就緒後,他曾不止一次地對我說它不能不響。薄薄的嘴唇顫抖著,那樣子像是在對原子彈屜咒和祈禱。爆炸後我又見到他一這個試驗方案的製訂者,並對他說:這一回,你是張飛的胡子一滿臉。

在主控站,我將啟動控製台的鑰匙交給了在那裏負責指揮的張震寰同誌。

即將工作的啟動控製係統是可靠的,這些單台到控製分站總站聯度了上百次,直到試驗之前又將零部件更換了一次。總控站的門口堆放著許多沙袋,這些都是用來堵塞門洞的,以防止衝擊波的壓力衝來。這些沙袋或許可以說是從美國引進的吧,最早他們使用於海軍登陸作戰。在上甘嶺作戰中我們也使用過米袋和麵袋來構築工事,今天這一方法又派上了用場。事實證明沒有比這種辦法更經濟和有利於爭取時間的了。

在主控站擔任指令長的是忻賢傑同誌。他學術一流,功底深厚,與人共事平易近人,是個很有聲譽的研究室主任。今天他將帶領這些科技人員用自己的一雙手去撞擊這個世界。他1988年冬逝世時,我曾沉痛地向他的遺體告別。

我來到白雲崗指揮部的時候,張愛萍將軍說:指令已經發出。這時炊事人員送來了包子,老遠就聞到了香味,但吃到嘴裏卻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吳際霖和我站在一起,這位核武器研製的領導者,我始終忘不了當時他的那種複雜表情,與平時的和顏悅色判若兩人。

乂2指令發出,我回到自己的位置。

10指令發出後,儀器設備進入自動化程序。9、8、7、6……讀秒的聲音讓我感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激動和緊張。我屏住了呼吸,我們麵對著爆心的方向,戴著深度黑色的防護眼鏡,頭朝下低著,等待著最後時刻的降臨……

王淦昌這個時候在哪裏?

在張蘊鈺的視野裏沒有見到王淦昌的身影,這是為什麽?這是因為王淦昌仍在布置一項項比司令員啟動大爆炸鑰匙似乎還重要的工作,那便是大爆炸後的科學數據的測試與采樣一這是驗證原子大爆炸必須和最蠶要的事。將軍和士兵們看到蘑菇雲就算完成任務了,可對科學家來說,大爆炸僅僅是表象,獲得各項數據和采集到各種樣本才是根本的。王淦昌在忙著大爆炸前必須交代完的幾十項細微的事。但畢竟眼前的大爆炸是最輝煌的,作為核武器的主要技術領導者,王淦昌比所有參加試驗的官兵和將士們更期待親眼看到自己研製的小太陽閃出萬丈光芒!

一切都安排就緒。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沒有什麽事做了。其實自決定16日爆炸試驗的倒計時48小時始,所有技術問題已經全部準確無誤地完成了。然而這同樣不能按捺住王淦昌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

我與王淦昌先生本來有約,請他細說一下在原子彈爆炸前的最後24小時內的每一次細微的工作與心情。可是因為他後來突然離開人世而未能實現。我從郭兆甄、蘇方學著的娃娃博士鄧傢先一書中見到了有關王淦昌和他的弟子鄧稼先在大爆炸前的一段描寫,可以一窺大科學家當時的情景:當原子彈試驗逬入零前48小時準備程序之時,所有在場的人都緊張得幾乎暈厥,其中最甚者數王淦昌教授和鄧稼先。

王教授總是不時地問身旁的人,某某測量儀器某個焊點畢不牢,忽然於靜思中驚叫一聲,拉住人問,你看見那條導線按程序插進去了嗎?你確實看清楚了?沒有絲毫差錯吧?甚至還要求打開巳經貼上封條的工號大門,再進去檢查線路,總擔心有人不慎碰了哪條線路引起脫焊……

王淦昌的這番心態,是當年鄧稼先在世時向兩位采訪他的同誌描述的。我們可以看出大爆炸前的王淦昌那根緊張得不能再緊張的心弦是如何顗動!

是啊,在龐大而無比複雜的原子彈工程試驗中,哪怕是一個焊接頭、一根線路、一隻螺絲帽的任何一點點的鬆動,便有可能使整個試驗陷人可怕的後果!誰都不敢設想。可如果出現呢?誰該負這種責任呢?又有誰負得起這種責任呢?不管什麽責任,不管負得起還是負不起,作為生產和技術總負責的王淦昌是第一個跑不掉的。

在整個大爆炸前的所有人中,王淦昌無疑是最最緊張和壓力最大的一個。

許多科學實驗是可以重複的,其至失敗一次、百次都是允許的,從理論上講,原子彈試驗也應該允許有十次、百次的試驗失敗。然而在中國、在當時的年代、在王淦昌和幾萬人苦戰苦熬了數載的羅布泊和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急切等待成功的1964年,這樣的大爆炸試驗絕對不允許失敗。其實這似乎是很違反科學規律的,但在像進行原子彈這樣極其特殊的科學大試驗事件上,其科學實驗已經超越了本身,它早已滲進了太多太重的政治因素與民族的情感。

那是太激動人心的事!都說上年歲的人不易激動,都說大科學家最沉得住氣,怛這回王淦昌比那些一二十歲的士兵更沉不住氣一一5、4、3……那啟動的讀秒聲使王淦昌的血壓直線上升,直到連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1964年10月16日下午3時,王淦昌在那副黑色的防護眼鏡下看到了距他23公裏遠的爆心點突然閃了一道強光,那強光剛剛閃過,隻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隨即大地開始劇烈地顏抖……王淦昌看到,在前方,一顆碩大的火球轟鳴著、怒吼著,以雷霆萬鈞之勢,攜著白米高的沙塵,迅速托起一個蘑菇狀煙雲……

成功啦!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於是所有躲在掩體裏的千軍萬馬齊聲高呼:成功啦!我們成功啦——

那場景,王淦昌一輩子都忘不了:士兵們紛紛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往空中扔去,將軍們互相捶拳,科學家們則抱成一團……他們喊呀叫呀甚至罵呀,總之連王淦昌這樣年紀的老頭兒都興奮得跟著年輕人在地上亂蹦亂跳起來。王淦昌突然感覺兩眼模糊,用手一抹,原來是淚水,是激動的熱淚。

王院長,我們成功啦!

王先生,我們終於勝利啦!

鄧稼先、程開甲、朱光亞等科學家們一齊向他們的老師、院長圍過來,一個勁兒地向恩師祝賀。

真有趣!太令人高興了!嘿嘿,太有趣了!王淦昌的弟子們看見在這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他們的恩師仍然是那類太有趣、太高興的話,忍俊不禁地放聲大笑起來。

當天傍晚,北京人民大會堂內,毛澤東笑嗬嗬地示意周恩來:你說,你來向大家報告好消息吧。

在毛澤東麵前,早已站滿了被接見的東方紅劇組的兒千名工作人員。

周恩來一邊笑著,一邊從毛澤東主席身邊退後半步,反過來示意:主席,還是你來講吧。這下可樂壞了在場被接見的藝術工作者們,因為他們親眼看到了一幕國家領導人之間的這種親密的謙讓。

毛澤東又笑了,對著話筒朝周恩來說今天應當由你講,今天一定由你講。全場又一陣歡快的笑聲。

周恩來的臉上頓時流露出燦爛的笑容。隻見他走近話筒,用炯炯的目光掃了一眼全場,然後說:請同誌們坐下。因為我們的合影架子還要接待很多人,還要留著接待外國人,我怕你們一高興把它跺塌了!

全場哄堂大笑。

同誌們,我向大家報告兩個好消息:一個,赫魯曉夫垮台了!周恩來伸出一個手指,說道。他的聲音剛落,全場齊聲歡呼。

第二,今天下午3時,我們的原子彈爆炸成功啦!周恩來伸出另一個手指,並把臂膀舉得高高的。

萬歲!毛主席萬歲!

共產黨萬歲!

中國萬歲——

人民大會堂的歡呼聲,隨即飛向天空,飛向神州大地……

劫難甲的秘密曆程——扇笱嫌。

中國羅布泊的一聲巨響,使西方世界的那些霸權主義者像被一聲驚雷震醒。美國紐約時報等主流媒體隔日便開始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報道,說什麽的都有。但是最使西方政要和情報部門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誰主持和領導了中國的原子彈研製。於是一篇篇臆測文章帶著情報部門和政要們恐慌的心理,不斷拋出。

曾在蘇聯杜布納聯合原子核研究所擔任副所長的領導主持中國成功地進行了核試驗。

中國的奧本海默!

一時間,美國紐約時報等西方媒體大量地刊載著一篇又一篇有關知識308的傳奇、軼事,成為公眾議論的東方神秘人物。

其實就是王淦昌的英文名字。西方人推測王淦昌是中國的奧本海默是有足夠理由的,這位20世紀30年代在當時德國邁特內手下曾與中子發現擦肩衍過,後來又在20世紀40年代提出微中子實驗建議,20世紀50年代末在蘇聯杜布納聯合研究所發現反西格馬負超子的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著名物理學家,無疑娃此次東方核爆炸的領頭馬。

在20多年後的20世紀80年代中期,當東西方世界開始出現某些和解時,王淦昌作為中國核能代表團團長出現在美利堅合眾國領土時,引起了大西洋彼岸的科學界和公眾們不小的轟動。

原來中國的奧本海默是那麽慈祥,並不是幾十年來傳說的惡魔呀!美國公眾發現政府和情報部門又將他們捉弄了幾十年。

由於隱姓埋名後突然複出的王淦昌出人意料地出現在與中華民族敵對了幾十年的西方國土上,故他此次的美國之行受到了特別的關注,而在數以萬計的華僑中更是引起熱烈反響。

王淦昌的名字在美國比在中國的知名度還高。這正是極有意思的一件事。那是因為西方傳媒在當局霸權主義思想引導下,對東方的社會主義大國的每一點發展都感到緊張和不舒服,特別是那些可以影響世界、象征一個國家實力的核武器與尖端科學領域裏所出現的任何進步,西方當局和情報部門都要大肆逭染一番。

美國的霸權主義者害怕中國的奧本海默,除上述原因外,他們感到格外恐懼的是:自1964年10月16日那次大爆炸後,中國的核試驗就像下凡的仙亥在浪漫地散花,一發而不可止,仿佛要把整個羅布泊的四季照個通體透亮。此間,美國情報部門連續不斷地派了高空偵察機和無人駕駛間諜機飛越羅布泊那塊令霸權主義者驚恐的死亡之海,而巨得到的結果是:中國的核試驗的研製速度、技術水平,太快太神奇,實在大有不可思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