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論道德博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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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道德感在歐洲同樣是如此雅致、遲鈍、多樣、刺激、詭詐,而與此有關的“道德學科”尚且年輕、外行、遲鈍和粗糙:——這是一種引人注目的矛盾,它有時因扮演道德論者本身的角色而為人所見且感親切。一說到“道德學科”這個詞匯,就等於考慮到被描述了的東西,它過於傲慢並與善的審美相抵牾:因為,這種審美通常總是對較謙虛詞匯的一種前審美。人們應當十分嚴肅地承認,這裏久而久之還需要什麽,是什麽東西暫時獨有道理:即,材料的收集,某種龐大而柔弱的價值感和價值差別領域概念上的理解和集中——生活、生長、生殖和滅亡,——這也許是嚐試對這種活生生的、結晶的、回歸性的、較經常的塑造變直觀化——作為對一種道德種類學說的準備。誠然:人們迄今為止並未如此謙虛過。哲學家們,統統以一種深沉的認真姿態要求,一旦他們把道德理解為科學,他們就要由本身得出某種更高級的、更苛刻的、更莊重的東西:因為,他們本想論證道德,——迄今為止,每個哲學家都認為,須對道德加以論證;但是,道德本身被認為是“既定的”。那種不顯眼的、自以為是的、殘留在塵埃和汙泥中的描述使命(盡管對他們來說,幾乎說不上什麽最雅致的觸覺和足夠雅致的感官!),離他們自己笨拙的矜持該是何等遙遠!正是因為道德哲學家們對道德事實的認識相當粗淺,即用肆意的刪節或偶然縮寫的辦法,差不多把道德變成了他們的環境、他們的狀況、他們的教會、他們的時代精神、他們的氣候和地表的一部分,——正是由於他們在民族、時代和曆史方麵受到了惡劣的教育,而且不怎麽好學上進,所以他們根本不理睬道德課題:——因為這些問題隻有在出現道德多樣性時才會出現。迄今為止的所有“道德學科”中,尚且缺乏道德課題本身,聽起來令人驚奇不已:因為,如果缺少懷疑,在這裏還能有什麽成問題的東西被稱之為哲學家“道德論證”和自我要求的東西呢?若以正當眼光來看,過去隻是一種對居於統治地位的道德善良信仰的學究形式,是其用於表述的一種新式手段,也就是說,是在一種特定的道德性中的事實本身。的確,甚至,一言以蔽之,是對把這種道德理解為對問題的一種否定,即似乎可以把這種道德理解為課題:——而且,無論如何都是一種考驗、分析、懷疑,這正是這種信仰的活體解剖。譬如,人們聽到,叔本華用怎樣一種近乎令人崇敬的無辜推演出他自己的使命,而人們也作出了有關一種“學科”的科學性的結論,這位此學科的最後的大師的言論,聽起來就像是孩子和老處女說的話:——“原則”,他說[1],“基本原則,一切倫理學家對其基本內容本來就是一致的:不要傷害任何人,而是要盡己所能去幫助一切人[2]——這原本就是一切倫理教師努力論證的信條……倫理學的本來基礎,人們幾個世紀以來,就像尋找智者之石一樣,也在尋找這個基礎。”——當然,論證前述信條的困難,也許是很大的——眾所周知,連叔本華們也沒有作出成功的論證來——;凡曾徹底思考過的人,就會感到這條戒律是錯誤的,令人傷感,在一個其實質是權力意誌的世界中——,他就會使自己憶起,是叔本華——盡管他原來就是個悲觀主義者——首先吹響了風笛……每天每日,擺上桌麵:因為,人們在這上麵讀到了他的傳記作者。而且順便一問:一個悲觀主義者,一個上帝和世界的否定論者,他在道德麵前止了步,——他對道德加以肯定,並奏響了風笛,朝那個女人般的[3]道德:這是怎麽回事?他本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