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徐然這樣的人，心裏認為自己做過最壞的一件事，在別人眼裏也不過是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
“當初你對我示好時，我心思太愚鈍，沒看出所以然，還以為......”徐然咬了咬唇，臉色訕訕的，小心翼翼地抬眼盯她表情，“以為你喜歡的是阿川。”
薑煙如同聽到天大笑話，瞬間翻了個白眼，說話聲拔高不少，“我怎麽可能喜歡上這種男人：嘴巴臭氣衝天，動不動就把人罵的狗血淋頭！脾氣比牛還大，一點都不懂得體貼二字怎麽寫；整天一張冰塊臉，還以為是有人欠他八百萬！”
看到徐然看她時異樣的眼神，薑煙心情有些奇怪，又接著辯駁，“雖然我的確欠他了一點兒錢，但也正努力工作償還不是，他至於每天拉著一副高利貸債主臉嗎？”
徐然覺得額角冒出了越來越多的冷汗，伸出手擦拭，不自覺將握著的手機帶了起來。手機安靜的不像話，像是連接著一個致寒之地，讓他的身子一點點變得僵硬起來。
“其實......”徐然神色變得凝重，“這個地址是阿川告訴我的，他聽到公司謠言，擔心你太傷心，便讓我來安慰安慰你。”
薑煙眼睛左右亂轉，“大魔頭怎麽會......”
“還有，”徐然不等她說完，一股腦兒全繳械了出來，“他還說要及時知道你的情緒狀況，就囑咐我到了之後就打他電話，給他實時轉播。”
難道......
“剛剛你說的，他都在聽......”徐然也慌了神，像丟炸彈一樣將手機丟到了薑煙懷裏。
薑煙想躲，但看到沒包殼的手機背麵是金閃閃的大蘋果，還是心顫著接住了。這要是摔壞了，她還得再給徐然打工......
“薑煙，”男人冰冰涼涼不帶一絲溫度的說話聲透過沒開外放的手機，仍舊清晰傳入兩人耳中。
可以想見，此時對方臉上的凝重神色。
畢竟，誰被人罵成豬狗不如的模樣都會忍不住揍人，更何況是楚慕川這種慘絕人寰的。
連徐然都十分擔心，惴惴不安著守在一旁生怕薑煙出什麽事，雖然阿川也不至於把人罵死，但罵出個心髒病發作還是極有可能的。
一旁的罪魁禍首薑煙，早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方才說他豬狗不如的勇氣在瞬間**然無存。
空氣，沉寂了好一會兒。往日雞飛狗跳的拳擊館，如今靜的隻剩汗水滴落到地板的聲音。
許久，才聽到話筒裏的清冷男聲再度傳來，不是能讓人聽到血壓迅速飆升的髒話，而是一句輕輕淺淺的‘我喜歡你’！
薑煙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眨動眼睛，一下、兩下......二十下，還是沒回過神來。
她對麵的徐然倒是反應過來了，但也隻在心裏默默哀歎：明明前一秒人女生還破口大罵了你一通，這時候說喜歡，不是把臉伸出去讓人左右亂煽嗎。
這種死亡表白，也是沒sei了。
果然，下一秒，薑煙就對著話筒吼了一句，“現在全宇宙，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下一秒，就把徐然和它的手機一並丟到了拳擊館門外，重重關門的聲音，有如和世界決裂。
薑煙毫無留戀地轉頭，對著男休息室門內大吼，“老板，出來打拳擊。”
“小帥哥惹到你啦，狀態這麽差？”李野看她沉下的臉，忙得將拳擊手套甩到一旁，試圖勸解。
像剛剛淋了場大雨，薑煙原本呆滯的眼眸在幾秒之內變得清澈如水，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像個小女人般望著李野，“把手套撿起來，今兒我都要打一天拳擊！”
李野和她幹瞪眼了半天，最終一個大男人還是沒坳過小丫頭眼裏的狠勁兒，灰溜溜地走去撿起了手套。還指望她心情不好能像一般女人那樣找個人倒倒苦水，好讓他逃過挨打的命運呢......
打拳時，薑煙滿腦子都是楚慕川剛剛的表白。想象著大魔頭說情話時也麵無表情的那張臉，她就能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當然不是因為感動，而是給嚇的。
他怎麽會喜歡她？她還以為像楚慕川那樣的人，隻會一輩子和自己談戀愛，無欲無求呢！
他是什麽時候注意上自己的，難不成他嘴上罵著自己，心裏卻是綿綿不斷的動人情話，這人也太人格分裂了吧！
李野打上了場之後，還沒挨到一拳頭的打，反倒是一向強悍無比的薑煙被他揍到了幾次，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拳擊台上這麽心不在焉的。
“還在想剛剛的小帥哥？”李野看她躊躇的眼，忍不住揶揄。
薑煙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不是，是另一個。”
“呦！看不出來，你還這麽受歡迎，簡直是人見人愛呐！”一心想結束這場無聊戰役的李野急著討好，恨不得說的她滿臉微笑，開開心心回公司去。
他雖然對薑煙的拳擊水平敬佩不已，看她教教人或偶爾脾氣爆發揍揍那個和她同公司脾氣特好的家夥都挺開心的，可一旦輪到自己，還是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不過，看她今天狀態挺差的，說不定還能扳回一成。
聽見‘人見人愛’這四個字，薑煙瞬間黑了臉。她一點都不想，被楚慕川這個大魔頭愛上！
李野原地蹦躂，腦海中想好了數十種對付薑煙的拳擊招數，計劃把她打到雖不至於大傷，但也能讓她記住自己好歹還是個拳擊冠軍的程度。卻沒料到，原本像個弱雞的薑煙迅速恢複實力，看她的眸子染著怒火，這讓李野一下子變得毫無還手之力，被揍到滿地找牙腦袋也迷糊著搞不清自己做錯了什麽。
......
門外，徐然透過玻璃門看了會兒拳擊台上氣勢洶洶的女生，像是見著科幻電影裏才有的鋼鐵俠，害怕地哆嗦了幾下。
他絲毫不懷疑，若是阿川現在出現在拳擊館，一定會被揍到僅剩一口氣的程度......
徐然垂下眼，注意到手機屏幕上通話中的界麵，心中默默歎口氣。阿川這個天之驕子，第一次對女生表白，就遭到這樣擲地有聲的回絕，如今心裏該有多不是滋味？
他腦海中開始飛速搜刮能安慰到對方的話，過了會兒故作輕鬆道：“還好你沒當麵對薑煙說，不然現在被打到滿地找牙的就是你自己了。你是沒見著剛剛的畫麵，簡直比動物世界還要凶殘。怎樣，現在是不是很慶幸避開了這位‘女強人’？”
楚慕川薄唇輕勾，語氣似帶輕嘲，眼裏籠罩著一層淡淡薄霧，“我被她揍了那麽久，早就練皮實了，不比那看起來隻會揍人沒挨過打的拳擊館老板耐揍多了？”
.......原來，還有想主動送上門求打的。
想之前，阿川可是稍微蹭破點皮，就得麵帶愁容好半天，這得有多在乎，才會有如此覺悟？
那旁楚慕川說話聲驟然減小，磕磕巴巴道：“你前陣子不是說有戀愛秘籍的麽，傳授我一下！”
徐然一愣，忍不住揶揄，“沒想到，你抗打壓能力還挺強。”
好歹也休整兩天，再重振旗鼓啊！就連常年臥倒在花叢中的大情聖被如此慘痛的拒絕，也沒這麽容易恢複的吧？
“這跟抗打壓能力沒什麽關係。”
“嗯？”
“是我認定了一個人，就不可能改變。”楚慕川語氣篤定，讓電話那頭的徐然無言以對。
他抬頭望天，心中的憐憫對象瞬間從阿川換成了薑煙。
雖說薑煙的拒絕太過冷酷，但好歹是一次性把人K.O掉，不像那些曖昧高手端著不放，就算不喜歡也要留著當備胎用。
楚慕川卻倒好，如今一副這輩子都要纏上人家的架勢，像牛皮糖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被他喜歡上，是該好好打個人發泄一番。
徐然再看了眼門內的薑煙，對方已經結束戰爭，和鼻青臉腫的老板一同看著熱血沸騰的拳擊直播，看樣子，他們兩個誰都不需要安慰。
隻能去書店買本最暢銷的戀愛秘籍，讓阿川有個精神寄托，至於之後的發展，他還真一點都不能左右，隻求兩人自求多福吧！
......
第二天，走在火星，薑煙覺著自己成了巨有影響力的國際名模。單是從大廳竄到電梯的一段路，向她行注目禮的女生少說也有二十多個。
感受到這些，她邁動的每步步伐都變得小心翼翼，連視線都不敢長時間定格在一個點上，隻能左右亂看。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身旁，薑煙心中一喜，忙得拽住和她一起等電梯的白妤，在她耳邊小聲問，“我今天搭配是不是特別好看，不然她們為什麽都看我？”
她幅度極小地在白妤麵前晃了一圈兒，炫耀她純手工改造的針織套裝，下一秒就看到了對方毫不留情投來的白眼。
......不好看咩？
“還不是因為......”白妤拉住原地亂晃的薑煙，行注目禮送走了登上電梯的八卦人士，“昨天V對所有人宣布他在追你，且你還拒絕了他。”
“想想，V可是火星多少女生盯上的眼中肉，被你個突然冒出來的新人給搶了去，誰會開心？”
“可他不是親口說，自己是個滯銷品，隻能與工作為伴的咩？”沒怎麽睡醒的薑煙腦袋有些亂，記不得這是楚慕川的話，還是徐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