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吵架,我要寄包裹!”薑煙皺著眉頭憤怒吼出聲,讓工作人員連連退後數步,抓起電話就要叫保安來把這兩個蠻橫之人驅趕出去。
楚慕川趁機搭上薑煙肩膀,笑嘻嘻望向對麵虎視眈眈的三人,用流暢法語道:“沒吵架沒吵架,我們剛說情話呢。”
對麵三人明顯不信,眼神像在說:‘你唬三歲小孩呐,剛你倆的架勢跟要開仗似得’!
“這是我們國家秀恩愛的方式,說話越大聲,就代表愛對方越深,你說是吧老婆?”
薑煙撇了撇嘴正要反駁,楚慕川倏地貼近她耳邊小聲道:“再在這兒鬧下去,你的包裹可就寄不出去嘍!”
明明用的是中文,除了他們倆別的人都聽不懂,可他偏偏湊得極近,近到呼出的熱氣在薑煙臉上匍匐,將她左邊臉頰染出了淡淡緋紅。
這一幕落在物流公司三人眼裏,才總算信了男人的話,放低語氣道:“你們要寄什麽?”
“是大件家具,”楚慕川眨眼,“我們打算回國後新婚用的,麻煩三位幫我們包仔細點,小費我會多加的!”
“好的,您放心!”那三人都是年紀不大的愣頭青年,聽到‘新婚’二字憧憬到驟亮了眼睛。對待那三張椅子,簡直像對待自己未來的第一個家,包裝時一樣謹慎又小心,讓薑煙看著很是滿意。
她特意在結賬時,多加了20%的消費給他們。
對方微笑著退回她的卡,“你老公已經結過啦,祝你們新婚快樂!”
一旁,聽到這話的楚慕川再次拿出自己的黑卡,悠悠道:“再加50%的小費!”
薑煙聽後掐了他手臂一下,擰著眉頭眼神示意:國際快遞那麽貴,再加都超過沙發本身的費用了,這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楚慕川笑著挑眉,小聲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不心疼。”
......算她今天踩到狗屎!
薑煙怒氣衝衝走出快遞公司,揚手攔了輛出租車。楚慕川追出去時,隻撞上了迎風而起的塵土,搞得個滿臉灰,挫敗感適時而至,絲毫沒了方才誌得意滿的氣勢。
她看起來變化很小,但為什麽心不能和當時一樣,向他敞開呢?
他明顯感到,對方是在躲自己。兩年過去,她的心讓人捉摸不透,他竟連她在氣什麽都猜不明白。
薑煙回到家,查看明天行程,運動、洗漱、十點鍾準時躺在**,十分鍾之內便深深睡了過去。
遇見楚慕川,對她而言,不過是像在舊公司遇到曾經一起工作過的同事那樣平凡的事,未曾給她平靜的心帶來絲毫波瀾。
薑煙是在第二天臨出門前,才想起自己的車還沒被楚慕川開回來。已經跟經紀人說好,讓她直接到拍攝的地方。相隔那麽遠,總不能再讓人折回來。
像是終於找到合適借口,薑煙撥通了楚慕川電話,按下通話後才意識到,這個號碼兩年前就停機了。
她是怎麽回事,居然想主動聯係他!
是想問個明白,給兩年前單方麵的分手一次交代。還是心裏隱隱信了他的話,幻想別的什麽?
正躊躇間,電話那頭傳來清冽男聲,透著朝氣,一點兒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薑煙!”
薑煙心裏咯噔一下,險些沒把手機摔下去,“你怎麽知道是我?”
“這個號碼怎麽能打得通?”薑煙尷尬地緊闔上眼皮:一口氣這麽多問題,簡直像個熱戀中問男友行蹤的小女生。
“我剛把它補辦回來,看來咱們都還顧念舊情,記著彼此的號碼。”
“我隻是太懶,沒有刪而已!”
“這你就不如我了,”楚慕川像是贏了個遊戲,說話語氣都在上揚,“我的手機是新的,但還是在看到後就一眼明白了是你。”
......這人怎麽老了兩歲,心理年齡卻直線往下降。
“不過你這個S市的號碼還在用,是不是說明,不想讓我忘掉?”
“我不想跟小孩子吵這種無休止的架,”薑煙手指指甲劃著皮紋沙發,“我的車呢,昨天你說負責給我送回來的!”
“哦!”楚慕川答得坦然,“已經讓人開回你公寓樓下了。”
這還差不多!
“還有一個......”
沒等他說完,薑煙果斷掐掉電話。但願,這是和楚慕川的最後一次交集。
薑煙一邊默默祈禱,一邊走出公寓大樓,看到剛剛還在想著這輩子都別再見的男人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忍不住踹向閃著燈的黑色LH。
踩過泥濘地的鞋子印在外漆鋥亮的新車上,留下的痕跡分外明顯。
楚慕川歪著嘴笑,“你比三年前我們剛見麵的時候,智商還要低。那時候好歹還會摔別人東西發泄,如今倒踩起自己的車來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薑煙臉上毫無笑意,簡直像看到了一個地獄使者。
“剛好我今天沒事,免費當你的專屬司機,就當是為昨天多收的五千歐做出報答,滿意了吧?”
薑煙打開駕駛座車門,“你不出現在我麵前,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請吧!”
楚慕川麵色坦然,幹脆雙手環在胸前,慵懶地靠向座椅,“那咱們就耗著,反正你拍攝時間還有半小時就到了,這個點就算打車也來不及......”
“趕快!”薑煙沒再跟他廢話,一鼓作氣坐到了副駕駛上,連安全帶都是幾秒內係好。
她最討厭的,就是遲到。這個是跟楚慕川一起工作室,被訓練出的習慣,她之前還有點分不清是好是壞,現在想來,絕對是壞習慣。
拍攝的地點在一個室內運動場,在玻璃門外就能看到不少擁有六塊腹肌人魚線的小鮮肉們,像下餃子一樣紛紛投進了泳池。薑煙看的有些臉紅,盡管自認是個老阿姨,腦海中仍在不死心地幻想和這種滿臉都是青春氣息的小男生來段無關精神隻為風月的戀愛也不錯......
“咳!”一道重重咳嗽聲,打破薑煙旖旎遐思。
看到身後沒說一句話便自動跟上她,又板著一張臭臉的楚慕川,薑煙無奈歎息,“你是不是要說,自己的身材不比他們差,脫掉衣服絕對是全場最吸精的那個?”
楚慕川難得一次沒反駁,但臉色頓時籠罩上一層陰雲,讓薑煙沒了繼續譏諷下去的心思。
看他大跨步趕在她之前推開門,薑煙登時又是一陣怒火,當即吼了出聲,“楚慕川,我們倆已經沒關係了,你不能一直這樣跟著我!”
說話聲之大,讓那群小鮮肉們驟然停止動作,視線齊刷刷朝兩人望去。
“要怎麽做,你才能對我沒這麽大怒意?”楚慕川在那群人的注視下,語氣十分卑微。遠遠望去,一顆頭垂的似乎要陷進地底。
薑煙向來不喜軟弱,但這一刻,見著低聲下氣的楚慕川,居然沒了平日裏看到這樣男人,就會忍不住想把人一拳頭打倒的衝動。
她指向頭頂,隻是輕輕撇了一眼,“十米高的跳台,你從上跳進泳池,若是你敢跳下來,今天一天我都會準許你待在身邊。”
適時走到門口的經紀人聞言,倒吸了口涼氣。十米......就連那些專業運動員都不敢輕易嚐試的高度,對一個完全未經訓練的男人,怕是相當危險。
薑煙看經紀人一臉怕攤上事兒的模樣,使了個眼色,暗示:放心,他才不會答應,我不過是要找個理由勸他回家。
畢竟,說楚慕川憑毒舌把人逼上了跳台她還信,自己心甘情願走上去,下輩子的事吧!他才不是那種甘願任人擺布的性格。
“你放心什麽,人都走啦!”經紀人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推了薑煙一把。
“走了就好,咱們趕快去化妝吧!”
“往跳台走了。”
“哈?”薑煙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忍住眩暈看著那張剛毅的臉,興許是打在他臉上的陽光太過耀眼,薑煙感到自己視力出乎意料的變好許多,他側臉那道疤痕在光影變動下若有若無,有時竟像是和兩年前那張臉重疊在了一起:時而徹寒似冰川,時而有熾熱如烈火。
然而,終歸是不一樣了不是嗎,都兩年過去了?
薑煙一顆心撲通撲通似打鼓,心裏時刻提醒自己:他隻是站在上麵做個樣子,就等著她先服軟認輸呢!
她攥緊了拳頭,閉上眼不去看對方,卻又不禁開始幻想:他跳下去時因為沒經驗正麵入水,衝擊到心髒;又或者來不及閉眼,視網膜脫落?
薑煙越想,手心裏滲出的汗水越發濃密,最終還是忍不住抬頭,大聲喊道:“喂!你趕快下來!”
但為時已晚,楚慕川聽這話時,腳尖已踩到了空氣中。
水花似碎鑽,打在薑煙臉上,讓她覺著一陣恍惚。
回過神來時,楚慕川已走上岸,留給她一個硬挺決絕的背影。雖濕漉漉掛滿了水,卻像個比賽中拿到第一名的選手,讓看到的人忍不住想吹口哨歡呼。
“姐姐,你男朋友太帥了!”
“姐姐,他為你做這麽多你就原諒他吧!”
“姐姐,待會兒能不能讓他教我們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