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24.回城之旅三
引力翻騰,衝擊著牆壁。鋼鐵震顫,表麵出現了許多類似於燃燒般的赤紅痕跡。重力被撕扯,肉體在盔甲的包裹之下安穩地停留然後,撞擊。
劇烈的撞擊。
地麵顫抖,蒸汽從登艦魚雷外側一早預留好的散熱孔內噴湧而出,高溫逸散,伴隨著如同燃燒般的空氣,卡裏爾從中緩緩走出。
這是他第一次和夜刃們一同進行跳幫,說實在的,倒也沒什麽值得紀念的。這種日子以後有得是,卡裏爾幾乎都能看見他未來的生活了。
批改公文和殺戮這兩件事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無非都隻是重複勞作和對人的摧殘罷了。他安穩地步入走廊,鬥篷的下擺在燃燒的地麵上拖行而過。
人類的鮮血被它貪婪地舔舐了個幹淨,獸人的則動都沒動。卡裏爾瞥了它一眼,略作警告後,也就不再管了。
這具盔甲的本質已經被他影響到了,一些不太適合被人類認知到的改變也在它身上緩慢地顯露了出來。他穿過走過狹窄且遍布彈孔的走廊,抵達了第一連的登艦魚雷命中的地方。
一片燃燒著的甲板。
在這裏,血腥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範克裏夫並不在,為首的人是他的副官莫萊茨。西亞尼也在,隻是你很難看見他到底在哪。徒手搏鬥冠軍在一片綠油油的獸人堆中揮舞著動力爪大肆殺戮著。
卡裏爾悄無聲息地站在門邊,凝視著這一切,並不打算插手其中。
他掃視著戰場,在心中默默地評價著這片戰場中夜刃們的表現。有些人衝得太前了,有些人則戰鬥起來像個動物似的野蠻。
那人會揮劍砍開傷口,再用手指硬生生地將傷口扯爛。這種戰鬥的方式顯而易見的不實用,對待人類敵人或許效果拔群,但他們正在麵對的敵人是獸人。
而且,還不是一群簡單的獸人。
卡裏爾眯起眼睛,骸骨之麵空**的眼眶毫無變化,細節卻已盡收眼底。
他發現,這群獸人雖然裝備粗劣,護甲看上去也就是簡單焊接後的鋼板,卻有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詭異戰鬥素養。
夜刃們的戰術是將它們圍在中間,一點點地絞殺,而這群獸人居然在戰術開始執行的第三分鍾就開始背靠背,彼此掩護了起來。
戰圈簡陋,打法甚至也更接近於一種天生的野蠻但就是很有效果。
而且它們並不吵,說真的,它們一點也不吵。沒有大吼大叫,沒有同伴倒下後不安的嘶鳴而這和夜幕號上資料中所提到的愚蠢與野蠻根本不搭邊。
最關鍵的一點在於.
卡裏爾微微歪頭,躲開了一連串朝他射來的子彈。一隻獸人在戰陣中怒視著他,醜陋且獠牙密布的嘴大張著,正在衝他獰笑。
好吧。還很敏銳。
骷髏低下頭,似乎歎息了一聲。他背後的鬥篷人立而起,影子興奮地飛速射出,一把抓住了那隻獸人的右手與左腿。它甚至還沒來得及變化表情,便在下一秒被鬥篷硬生生地扯成了兩半,並甩向了空中。
血雨從天而降,不知是憤怒還是震驚的呼嚎聲立刻響起。如雨點般密集的槍火立刻朝著卡裏爾原先所在的地方灌注,但他已經不在那裏了。
副官莫萊茨則開始怒吼,夜刃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爆彈槍化作火雨,狠狠地懲罰了它們這片刻的分神。戰圈被撕碎,身穿午夜色盔甲的殘忍者們立刻魚貫而入。
兩分鍾後,戰鬥結束。
“一片甲板就有兩百多隻.”卡裏爾靠在牆邊,低聲開口。“還真是驚人的數量。”
“教官。”莫萊茨走近他,盔甲上滿是臭烘烘的鮮血。“這些獸人和我們過去遇到的不太一樣。”
“是嗎?”
“是的。它們過去絕對不會擁有這樣的冷靜和敏銳,這群異形一向是莽撞的瘋子,不分任何場合都是這樣。它們總是亂作一團,有不少甚至還沒接敵就會被它們自己踩死它們的戰術隻有一條,就是衝鋒,集群式的衝鋒。”
“我對獸人沒什麽了解,僅有的那些隻言片語則全都來自於書籍。就目前看來,書籍恐怕沒什麽用所以,你有什麽好建議,莫萊茨?”
“我認為我們最好還是先和連長匯合。”第一連的副官沉穩地回答。“這艘征服級巡洋艦已經有半邊都被獸人掌握了,連長他們想必正在陷入苦戰。”
“看來分散進攻果然還是太冒險了.”卡裏爾搖搖頭。“就按你說的做吧,另外,歐格斯中士,別再用左手扯獸人的喉嚨了,你不如直接將它們斬首。”
被點到名字的夜刃沉默地點了點頭,半響之後才予以回答:“以前留下的習慣很難改。”
“視情況而用吧.”
&t;div tentadv>卡裏爾留下這句話,便再度當著他們的麵沉入黑暗之中。十幾秒後,西亞尼的聲音在通訊頻道內響了起來:“你們覺不覺得教官最近越來越隨意了?”
“你指什麽?”副官嚴肅地問。“把嘴閉上,西亞尼。”
“副官很了不起嗎?”
“如果你想將三個月的禁令變成四個月的話,那麽,我不介意你接著說下去。”
頻道內重歸寂靜。
範克裏夫沉穩地用雙手按住了一個獸人的頭,他做起這件事來很小心,但也顯得很得心應手。
那東西衝他吼叫著,口水噴湧而出,掛在一連長的目鏡上黏糊糊地流了下來,而範克裏夫居然沒有動怒。
他動作迅速地將大拇指插入了獸人的眼眶之內,兩三下便挖出了眼睛,然後,他握緊拳頭,開始痛毆這隻異形的眼眶。
拳頭很快就將骨頭打碎了,範克裏夫毫不費力地在這之後伸手進入,掏出了獸人的腦袋。
軟膩的觸感被金屬阻隔,但熱氣與重量沒有。它們正順著他手指的縫隙從下滑落。範克裏夫終於表現出了一點嫌惡,他甩甩手,將腦組織扔下了。它摔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戰鬥結束,但他並沒有迎來休息。他彎下腰,撿起自己此前掉落在地的爆彈槍,轉過身,開始對走廊那頭連連開火。
他打的很準,那幾個試圖偷襲他的雜碎立刻被打碎了腦袋,或命中了軀幹。
腥臭的血液飛濺而出,灑落滿地。順著粗糙的金屬表麵向縫隙之中滲透而去。範克裏夫不知道它們會去哪,但他也不在乎。
自醒來後,他的心緒就越來越容易進入這種高速運轉之中,萬事萬物都放慢了腳步,隻等他伸手去觸摸,去感觸。這是好事嗎?一連長不知道,但是,還是那句話。
他不怎麽在乎。
幾個連結符文在他的視網膜上閃爍著這艘征服級巡洋艦由第一大連負責,而他們並未選擇全都在一處進行戰鬥。
一方在船尾,一方在船頭,範克裏夫則帶著另外一部分精銳從中延展,向兩方而去。他們分散著,幹起了老本行。
黑暗中的單獨狩獵是每一個午夜之刃近乎本能般的技藝,他們還沒改名的時候就已經習慣這種戰術了,現在自然隻會更加精進。隻是,範克裏夫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得心應手。
他不禁開始思考。過去,在改造手術完成的時候,他基因中的恐懼就被剔除了。這種生理反應不再能夠影響到他,而現在,他在戰鬥中甚至連最基本的興奮都不會有。
腎上腺素雖然依舊在燃燒,但卻變成了一種近似於主動注射的藥劑般的東西,他可以自如地控製它.
換句話說,他可以控製自己,讓自己的力量在某些需要的時刻爆發出來。
一連長微微歎息了一聲,不由得開始思考自己現在到底還算不算血統純正,並順手將爆彈槍掛回了腰間的武裝帶上。他的聽力很好,走廊那頭傳來的屍體落地聲對他而言非常清晰。
若是以往,他會過去確認它們是否真的全都死了,但現在不必。獵殺戰術講究的是效率,殺死與重傷相比,後者有時反倒更有用一些。
他朝前奔跑,再度進入黑暗,鏈鋸劍已經握在了手中。小拇指率先合攏,依次而上,最後才是食指。
它名為暗夜,高哥特語在護手上閃閃發光,尚未染血。依照著目鏡上顯示的連結符文,範克裏夫很快便在沒有照明的走廊內找到了他的兄弟,以及他們的教官,卡裏爾洛哈爾斯。
“啊,你來了,範克裏夫。”骷髏對他輕輕頷首。“我還在想你會殺到什麽時候。”
“您在觀看我的戰鬥嗎?”
“我基本上把每個人的戰鬥都看了一遍。”骷髏說。“你知道的,在黑暗中行走很方便。”
“.您不覺得有些太方便了嗎?”範克裏夫收回鏈鋸劍,聲音變得有些古怪。“好歹您過去還會做一些表麵功夫。”
“現在不必了。”骷髏愉快地笑了起來,聲音被扭曲,近似冷笑。“有這個閑工夫,我不如多批改幾張公文莫萊茨和你通訊過了嗎?”
“他說過了。”範克裏夫點點頭。“匯合,我明白。”
“那麽”骷髏轉過頭,看向了走廊黑暗的另一端。“我就先去找一找這艘船的船長吧。”
還有一更。
一句話,別買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