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歡迎的虎杖老師任職未滿半年辦理緊急病退, 冰帝學生眾說紛紜,再加上緊隨其後又有兩名學生辦理退學,真相大白的田中事件再度引起熱討。

警察在鄉下親戚家找到失蹤已久的田中, 田中家對外宣稱孩子突患嚴重眼疾, 拒絕一切公開形式的訪談。

後來中村那邊爆出田中百合自首, 向警察供認殺死好友,田中家所謂的休養隻是遮羞布, 田中百合本人已轉移入少管所。

兩家忽揭醜聞打得不可開交, 冰帝名聲跟著遭殃。傳聞越來越離譜之際, 副會長水穀美侑站出來解答所有人的疑惑。

“小鬆為什麽退出鉛球社?啊, 他那雙手拿筷子都困難不要說扔鉛球了。你問原因?這個就去問他本人吧!”

如果當時的虎杖老師沒有及時阻止, 水穀美侑也會像小鬆夏江一樣失去作為普通人的幸福感。殺人的惡感烙印在靈魂,從此再也無法麵對曾經的自己。

“虎杖老師真的是病退?很嚴重嗎,聽說他本人甚至沒有親自出麵辦理退職, 都是由弟弟虎杖同學代理。”

“確實很嚴重。”虎杖治的嘴巴很緊,再加上有意繞開其他人, 水穀美侑根本無法向他確認虎杖悠仁的真實情況,隻能從虎杖治的反應推測, 虎杖老師大概沒有生命危險。水穀美侑一拍桌子,強調道:“其他的我不管, 虎杖老師是為保護學生受傷,如果讓我聽到誰拿這件事當談資任意捏造歪曲, 我絕不饒恕他!”

水穀美侑聽說校門口來車接虎杖治時直接離會,生平第一次將跡部景吾的喝止拋卻腦後。

“虎杖同學, 等等!”她確信對方在進入車子前聽到了,太宰治置若罔聞關上車門,隻留給水穀美侑一堆車尾氣。水穀撐著膝蓋喘息, 苦笑道:“果然不能原諒我們啊。”

黑、手、黨派來的專車裏,中也問道:“悠仁呢?”

太宰治眼睫微垂掩去情緒,呢喃出氣音:“他……”太宰似不忍再說,隨著低頭的動作鬢發阻擋中也探究的視線。

“他怎麽了!”中也直起身子,腦袋差點撞在車頂,一把抓住太宰的衣領,急道:“你說清楚啊,他人呢!?”

中也……反應好大呀,鳶色眼眸微彎,太宰治做了個鬼臉,道:“他當然是先回橫濱啦。不好意思麵對學生們熱情的送別,提前悄悄溜走了。”

“……”中也鬆開太宰治的衣領,忽然冷笑一聲,一拳砸向前車座,整輛車子往前猛躥了一大截。中也怒道:“我大老遠從橫濱跑過來,為此還欠下森鷗外人情,你就拿這種鬼話來糊弄我!”

中也向司機道:“停車!”

“太宰治,我自己去找他!”

太宰治眼神示意司機繼續開車,拉住中也的手臂。中也正要揮臂甩開太宰治,回頭突然對上一雙漸變色眼眸。

太宰治的臉上浮現一點也不太宰治的微笑,向他吐了吐舌頭,道:“我在這裏呀,中也。”

不想給浦原喜助添麻煩,港、黑的車子沒有直接停在雜貨店,兩人甩開若有若無的窺探視線,抵達雜貨店時中也終於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是這麽回事……調查時進入了一個小型封閉世界,難怪突然聯係不上了。”

雖然隻有十分鍾左右的失聯,中也卻第一時間趕到東京,為此不惜欠下森鷗外一個小小的人情。

“中也,你果然沒有白吃我們家的飯!”

“不要說得好像我一直吃白食。”

浦原喜助拉開紙門時吵吵鬧鬧的兩個家夥齊齊止聲,急性子中也先開口道:“他情況怎麽樣!?”

浦原喜助沒有直接回答,先向太宰治確認道:“你之前說在封閉世界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從你身體裏強行抽離出悠仁,並且建築起屏障將其他人全部隔絕在外,即使是人間失格也毫無辦法。”

太宰治道:“屏障裏的東西很像是神話物種,當祂顯出形體時,其他存在都變得薄弱。”

浦原喜助不難想象當時的局麵,悠仁是唯一直接麵對那東西的人類,他選擇向不可戰勝的存在出手並非好勝或魯莽,隻是為了給身後人探明道路。

“太宰,這一次就不要怪他了。”

太宰治有一瞬間的茫然,仔細回想來的路上,悠仁在生得領域還好好的,隻是看起來有點疲憊而已。

反轉術式……他又用了。太宰治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很嚴重嗎?我要見他!”

中也趕緊拉住太宰治,道:“喂,你先聽浦原先生把話說完!”明明在悠仁麵前時太宰治顯得更年長成熟,現在悠仁不在身邊,太宰治反而衝動起來。

“不用緊張,他正在進行必要的沉睡。我預感你們這趟調查不會輕鬆,提前準備了可以溫養靈魂的義骸,竟然還真派上了用場。”

雜貨店地下實驗室,獄門疆懸浮於幽藍靈力球,虎杖悠仁的義骸與某種神秘力量一起封印在獄門疆內,靈力球外接的導線回路從咒物中直接抽取解析,將那股力量導入置換儀器。浦原喜助忙著給悠仁建靈力池,先簡單分析了一下數據,悠仁這一招險棋沒有白下,套中的這股神秘力量正與時空相關,將這力量應用於膠囊機,他們兩個也許真能成功回家。

長方形凹池蓄滿液化靈力,特製義骸雙手合十放於胸前,靈力淺淺沒過他的鬢發。

太宰治看清義骸的胸膛微微起伏,手搭上新義骸的額頭,肌膚感觸到的溫熱一點點緩解連日積攢的焦慮。

“他多久能醒?”

浦原喜助五根手指。

太宰治皺眉:“五個月?”

浦原喜助震驚地看向他,擺擺手道:“那怎麽可能。”

中也慌了:“不會是五年吧!”

“……你更厲害。”浦原喜助抿了抿唇角,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在兩人開始焦躁時,展開扇子笑道:“都說了沒有那麽嚴重,頂多五天嘛。太宰,他這次是真的有好好保護自己。你們在他身後的話,他是不願意輕易倒下的。”

同一時間,另一個世界,高專又是繁忙而平和的一天。

夜蛾正道的三人課堂,兩個人擠眉弄眼,中間那個埋頭寫寫畫畫。

硝子伸長了脖子,奈何五條悟兩隻胳膊護得嚴實,她用唇語向夏油傑隔空喊話:“看不見。”說完從包裏翻出化妝鏡,化妝鏡是雙鏡麵的粉色盒子,硝子將盒子掰成兩半,另一半拋給夏油傑,比了比鏡子的高度,夏油傑表示“OK”。

兩人在五條悟兩邊各舉一麵鏡子調整角度,鏡子的反光偶爾晃過夜蛾正道的眼睛。

夜蛾正道:“……”身為老師似乎應該阻止他們,不過說實話,老師也是有好奇心的普通人。

通過反射的反射,硝子從鏡子裏窺見五條悟的本子。

本子上畫著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年,短發風中微揚,眉眼彎彎幹淨又爽朗。

五條悟不時咬著筆杆沉思,偶爾還會不自覺地勾起唇角。隻見他反複動筆刪改同一處地方,正是少年微露尖尖角的虎牙。他似乎並不滿意那顆虎牙的形狀,較真兒到了極點,說來也真是厲害,硝子偷窺他改了五六次,明明隻是一顆虎牙,越改越傳神,仿佛再改兩筆那少年就要從紙張活過來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五條悟你還是個大觸,這就算了,你竟然偷偷摸摸畫小男孩!

硝子笑道:“是我會喜歡的類型呢,我建議那顆虎牙再尖一點。”

五條悟猛然抬頭,從鏡子中看見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怒道:“你怎麽能喜歡這種蠢樣子,我不允許!”

夏油傑趁機一把抽過本子,驚豔道:“不蠢啊,是很討喜的模樣。”

“快還給我!”五條悟搶回本子,習慣性反駁道:“哪裏討喜了,我看是討厭才對。”每次都惹我生氣,還總是看著我蠢笑,沒錯,越想越討厭,五條悟唇角彎了一下轉瞬又壓平,快的就像是其他人的錯覺。隻聽夏油傑好奇問道:“這是誰?”

硝子舉手搶答:“我知道,是悟的小男朋友!”

五條悟嚇得站起身來,拍桌子強調:“我怎麽可能會跟他談戀愛,不要開玩笑了!”

“真的嗎。”夏油傑笑著指向五條悟唇角,道:“悟,說這話之前把口水擦一擦。”

五條悟下意識摸向唇角,哪裏有什麽口水,他怒道:“夏油傑!”

夏油傑可不怕他,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道:“不然你說說看,不是你的男朋友,為什麽上課偷偷摸摸畫人家。”

五條悟沉默了三秒鍾,道:“是……主角。沒錯,是我的主角。”

在絕境中尋求希望,以堅定的信念保護所有人,這種啟明星一般的存在,不就是主角嗎!

這個說法真是越想越合理,五條悟連連點頭,道:“是我最近構思的少年漫主角。我畫我的主角,管你們什麽事啦!”

會輕易放過他就不是摯友了,夏油傑出餿主意道:“既然是主角,那悟就再給他畫幾個老婆吧。”

五條悟用“夏油傑你竟然是這種人”的目光看過去,差點破了音:“啥!?”

“老婆啊,最近的少年漫不是都流行後宮向嗎,既然是主角,我看悟至少給他安排十個老婆才有排麵嘛。”夏油傑說著,向五條悟身後的硝子使了個眼神。

硝子添油加醋道:“我看他與高個子大屁股的女人很配,不如正宮就設計一個禦姐吧。”

“不行!”五條悟向夏油傑吼道,雙臂交疊壓在本子上,藏起自己的主角,又向硝子吼道:“不行!”

“我的主角是要拯救世界的人,哪有時間談戀愛還談十個,一個都不行!”小臂挪開一道縫隙,蒼藍眼眸目光低垂,細細描畫少年含笑的眉眼,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我的主角有我就足夠了。”

隻有我能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