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天,沐清歡沒有等到祁墨回來。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對祁墨的行蹤不聞不問,也早就學會了不要對某個人某件事情太過在乎。
次日,沐清歡照常去上班,剛到醫院,一些同事就圍了過來,紛紛問她最近去哪逍遙去了,沐清歡對此隻能搖頭苦笑,這兩天的遭遇,跟逍遙二字壓根沾不上邊,想起唐家那一家子,她不知為何,總是有種想反胃的感覺。
避開那些八卦的同事們,沐清歡坐電梯直接上了四樓,她要去看看袁傑。
電梯門剛開,就看見小陳站在門口,手裏遞過來一件白大褂:“沐醫生,你可算回來了,這幾天找你的病人都排成長龍了。”
沐清歡接過白大褂,邊穿邊調侃:“有這麽誇張嗎。”
“當然了。”小陳跟在她後麵,連連點頭:“你是不知道,那些人點名都要找你呢,院長沒辦法,隻好讓楊醫生代你。”
沐清歡對她口中的這些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反問道:“袁傑呢?我讓你整理的資料跟病例情況整理好了嗎。”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喏,都在這呢。”小陳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沐清歡。
沐清歡停住回頭,伸手捏了捏小陳肉乎乎的臉頰,笑道:“就是你辦事,我才不放心。”
小陳撇撇嘴,裝作不滿:“那你還讓我辦。”
“我喜歡。”沐清歡剛說完就愣了一下,自己這語氣怎麽這麽像某人……
清了清嗓子,沐清歡又問:“你跟張醫生說讓袁傑的藥停了嗎?”
“說了,但是張醫生不聽,他說袁傑是他的病人,不勞煩你操心。”小陳如實說道,想起那天張醫生難看的臉色,她就一陣發噓,其實這也不怪張醫生,平常他人也很不錯,就是好勝心太強,容易嫉妒人,自從沐醫生轉來他們醫院,幾乎她接過的病人都對她讚不絕口,好幾個人還送了小錦旗,院長也特地表揚了沐醫生一番,而且誰的病人誰管,這在醫院裏也算是一條暗規了。
沐清歡皺了皺眉,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袁傑現在呢,有沒有事。”
小陳答道:“沒有,就是天天摔東西,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身上到處都掛著傷,搞得現在護士都不敢接近他,不過說真的,張醫生給他開的藥,吃了確實管用,昨天他都不鬧了,一直在睡覺。”
沐清歡聞言,突然停住身子,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袁傑昨天好多了啊,一直在睡覺。”小陳眨了眨眼,啥時候沐醫生的耳朵也出了問題了,她剛剛說話的聲音蠻大的啊,不至於聽不見吧。
沐清歡臉色一崩,腳下的步子快了不少,直奔袁傑病房。
小陳見她突然變臉,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連忙跟在後麵追問:“沐醫生,怎麽了?哪裏錯了嗎?”
“哪裏都錯了!”沐清歡雙眉擰緊:“按照袁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乖乖躺在病**睡覺!”
“沐醫生,到底怎麽回事?”小陳聞言很是驚訝,她也是學心理學的,書上說這種情況是可能治愈的情況啊,為什麽沐醫生會這麽說。
兩人終於抵達袁傑病房門口,沐清歡伸手扶在門把上,深吸一口氣:“現在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張醫生給他吃了安眠藥,二……”她頓了頓,繼續道:“主人格精神瀕臨崩潰,其他人格將要殺了主人格。”
“……”小陳沉默,突然也想起了袁傑這兩天有很多不正常,對著鏡子自言自語,一直在說要殺了你,殺死之類的話,深夜的時候卻又安靜的像是另外一個人,一直沉默的坐在病**,臉色蒼白,不發一語。
想到這裏,她突然起了雞皮疙瘩,到底哪個才是袁傑的主人格?白天的?還是晚上的?
她正準備繼續追問時,沐清歡已經打開了房門。
袁傑站在窗口邊,藍白條的病服穿在他身上明顯大了很多,身影顯得單薄又瘦弱,**的手腕上有好幾道傷口,新傷舊傷交錯縱橫。
沐清歡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瘦弱的身影,她想起第一次替他診療時,那時的他雖然有些精神問題,可起碼身體是健康的,現在來治療了,卻弄的渾身是傷……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還有腳鐐手鐐,諾大的房間裏,竟除了一張病床一個書桌,兩張椅子,再無其他。
小陳注意到了她眼睛一直看著**的腳鐐跟手鐐,開口解釋道:“他前兩天情緒太激動了,護士就上了這個,避免他傷害到別人,雖然昨天情況好很多,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這鐐銬就沒下。”
沐清歡沒說話,表情卻越來越不好,小陳知道這是她生氣的前奏,咽了咽口水,連忙說道:“那個,沐醫生,你沒事吧。”
沐清歡回過神,搖搖頭:“沒事,你先走吧。”
“你一個人能對付的了他嗎?雖然他昨天情況好點,可……”
“他隻是個病人,不是洪水猛獸。”沐清歡聲音冷淡,卻不容拒絕:“先去吧。”
小陳知道她的脾氣,隻好說道:“那我就在外麵等著,有什麽事你喊一聲。”
“嗯。”沐清歡點頭。
隨即身子踏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初次見麵,你好,我叫沐清歡。”沐清歡突然開始作自我介紹,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袁傑原本站在窗口的身子一僵,很快回過頭,蒼白的臉上掛起一絲笑:“沐醫生,第一次替我接診的不是你嗎,我們怎麽會是初次見麵呢。”
沐清歡拉過椅子,坐了上去:“你也坐吧,站著說話挺累的。”
袁傑眼角一抽,但並沒有說什麽,很順從的走過來也拉了張椅子坐下,完全沒有小陳口中的狂躁跟不耐。
沐清歡見他坐下,抬眼掃了他一下:“我該叫你副人格還是你也有名字。”
袁傑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一般:“沐醫生,你在開什麽玩笑,我是袁傑啊。”
“袁傑是左撇子,而你剛剛拉開椅子的動作很明顯是習慣了右手。”沐清歡嘴角微彎,那笑容慢慢的擊垮袁傑偽裝起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