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給她理領子的時候,突然祁墨握住她手腕,沐清歡愕然抬眼,黑暗中他漆黑的眼像兩汪深潭,瞬間將人淹沒。

“怎、怎麽了?”她不由得緊張起來,連手指都在輕顫。

祁墨盯著她看了幾秒,鬆開她的手,淡淡道:“你可以進去了。”

“……”沐清歡頓時黑了臉!

轉身甩上門!

門外的祁墨,在黑暗不禁笑出了聲。

A市,唐家。

唐家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一家三口在一起時合樂融融的唐家了。

唐逸像是突然間老了很多歲,坐在沙發裏,臉色難看之極。李嬌抹著淚數落著沐清歡的不是,羅列當年收養沐清歡的錯誤。唐雲暖坐在窗邊,仰頭看著窗外黑藍色的夜空。

她是徹底輸給了沐清歡。

家快破了,秦琛也一無所有了,她現在真的什麽都不剩了。而沐清歡卻在另一個城市的天空下,過著幸福而富奢的生活。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才會輸這麽狼狽這麽徹底,居然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別哭了!”唐逸被李嬌哭的心煩,怒喝道:“你哭就有用了嗎?我當初就說過,讓你們不要鬧的太過份!現在好了,說這麽些話有什麽用?!”

李嬌一愣,隨即哭的更厲害:“你說什麽?要不是你當初執意收留她,我們唐家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暖暖怎麽會受這麽多委屈?!”

唐逸煩不勝煩:“如果不是你們要害她,暖暖怎麽會一睡就是三年?”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怪我?你是說我們活該嗎?你是不是人哪你!”李嬌衝上去就要動手,唐雲暖突然尖叫起來!

李嬌和唐逸同時嚇了一跳,李嬌更是激動的問:“寶貝女兒你別激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啊?別擔心。”

可是唐雲暖知道,好不起來了。

她失控的大哭起來,現在她連秦琛都找不到了,他的公司一夕之間被架空,秦琛什麽都沒有了。

她也什麽都沒有了。

‘叮咚~’

突然而然的門鈴聲,止住了唐雲暖的哭聲。她茫然的轉頭望著門口,期待的問李嬌:“媽,是琛回來了嗎?”

李嬌無言抹淚,唐雲時破涕為笑,光著腳衝向門口:“一定是琛回來了!他回來找我了!”

她衝到門口,欣喜的打開門。但是迎接她的不是她心中的琛,而是一張冰冷的警官證。

唐雲暖的一切神情都僵住了,眼前一片空白,她緩緩轉頭,看著李嬌,像是哭又像是笑:“我就知道,她不會放過我的。我早該把她殺死的!”

“唐雲暖,李嬌,我們懷疑你們涉嫌數起謀殺案,跟我們走一趟。”

李嬌委靡在地!

**

“唐雲暖李嬌被捕了。”

沐清歡看著這條信息,沒有多麽興奮。

她望著窗外,墨藍的夜空裏連顆星星也沒有。

“爸爸,城市裏的星星為什麽沒有農村那麽亮呢?”

“城市的燈光太亮,把星星的光芒掩蓋住了。”

“星星好可憐哦。”

“沐清歡,就算你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一定會把你的光芒掩蓋住!”

……過去的,真的過去了。她知道唐逸他們現在一定很恨她,可是事實就是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突然想起小時候剛到唐家的事情。

唐雲暖和她,也許在唐雲暖走出來說出那句話的那個夜晚開始,就注定了如今的結局。

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天上的星星,但是唐雲暖卻把自己當成了可以掩蓋星星的城市的光。

同一時間,祁墨走進了祁渡的書房。

祁東懶懶的坐在一張紅木沙發裏,一看到他來,立即笑逐顏開:“哥啊,你要再不來,這個老東西估計能吃了我。”

祁渡猛地一拍桌麵:“祁東!”

“幹什麽幹什麽?你會拍桌子了不起啊?”祁東坐回去,繼續玩遊戲。

祁渡氣得麵皮子發顫,冷眼看向祁墨:“你二叔,是不是你派人暗殺的?”

“是。”

“混賬!”祁渡大怒:“你怎麽能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喪心病狂?”祁墨就站在書房中間與這個父親對視:“難道隻許二叔殺我,不許我出手殺他麽?”

“胡說!你二叔就算殺你,他也做不到你現在的位子!他為什麽要殺你?沒有利益的事情,你告訴我他為什麽要去做?”

祁墨沒有立即回答,他默然的望著祁渡,看著這個鬢角已經斑白的老人,他的目光近乎憐憫。

他說:“原來在你心裏,一個投靠了七重門的叛徒,比自己的兒子重要。”

“你看看你這個態度?你把自己當成我兒子了嗎?!”

“那麽請問,在你心裏,你把誰當成過你兒子?祁家的權利,還是你在社會上的威望?”

祁東停下來,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每次父子見麵,總是不愉快,但是這一次,明顯有了很強的火藥味。

不過不管他大哥怎麽做,他都始終站在他身邊就是了。

祁渡氣得發抖。

祁墨優雅的走上前,一手按在桌麵上,上半身微微前傾,與麵前這個父親平視:“如果不是二叔貪生怕死,小堯不會死。”他的聲音極其危險,卻偏偏溫和至極!

祁渡眼角直抽搐,在他的壓迫下,甚至有些站立不住。

祁墨輕輕一笑,他是不少笑的那種人,但是笑起來絕對會讓人心膽俱顫的人:“實話告訴你,我不僅讓人殺了他,我還想找人殺了你。”

祁東心驚肉跳!

“你在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西如月猛地推門進來,美麗的臉上覆著寒冰:“你要為了一個死了二十年的人,忤逆整個祁家嗎?!”

祁墨站直身體,連多看一眼祁渡的時間都欠奉,他轉身對西如月說:“就算是他死了二十年,祁家也不配跟他相提並論。”

“你……”

“小東,回去。”

祁東趕緊跟上,絲毫沒有把這兩個所謂的父母放在眼裏。雖然當年的時候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這麽多年以前,大哥的心裏,有一道始終無法愈合的傷。

傷口的名字,叫做祁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