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色的天,沉寂的沒有一丁點聲音,周圍隻剩下了冷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一顆梧桐樹下站著一個男人,身姿筆挺,靠在那顆梧桐樹上,雙手環抱著,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此刻,他正盯著車庫的方向看。

“要不要去救她呢?可是剛才已經出過一次手了。”清咧如古井的聲音,伴隨著風過樹梢的冷瀟。

男人在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隨意,眉眼間皆是玩味。

……

亮堂堂的車庫,四周明明不通風,此時卻充滿了涼意。

一輛大眾車因為急刹車,地上劃出一排輪胎跡印,車上躺著一男一女,死活不知。

紅纓冷冷盯著暈倒在地上的女人,手中的短刀還有方才子彈擦過的痕跡,飄亮的眉眼閃過一絲殺意,隨即單手一揚,白色的袖子裏瞬間出現一把袖珍型的小刀。

她楊起手,正欲往沐清歡心髒的地方上刺,猛然間原本明晃晃的車庫突然變得暗黑無比,隻剩下了那輛還未熄火的車頭兩道車前燈在一閃一閃。

有人拉了電閘。

隨即聽到一聲輕咳。

紅纓冷冷勾唇,緩緩站起身子,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說過不會幹擾我。”

“是”男人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步一步走來,宛若王者,慘白的熾光燈下,他修長的身形顯露無疑,隻是他的臉上,戴著一個百鬼朝聖的半張麵具。

在黑暗跟光明的不斷交錯裏,他臉上的麵具仿佛真的有百鬼夜行。

“那你剛才的槍是什麽意思。”

“哦,打著玩。”男人淡淡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隨意:“你走吧。”

紅纓臉色驟然變冷:“我還沒有完成任務。”

男人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輕笑出聲:“如今的七重門,到底誰在掌權,我希望你能弄清楚。”頓了頓,他惋惜的搖搖頭:“這麽漂亮的女人,我真舍不得動手。”

紅纓神色一僵,不動聲色的收回刀子,看了一眼地上暈倒的女人,冷冷道:“希望門主不要責怪,紅纓告退。”

說罷身形一閃,原本車前燈照著的方向,空無一人。

男人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替沐清歡撫去前額的一抹秀發,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手絹,輕輕替她擦去臉上的髒東西。

“僅此一次。”

男人慢慢站起身,背對著沐清歡,一步一步走遠。

直至消失不見。

墨帆找到沐清歡的時候,就看到她跟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冷冷走近,探了探她的鼻息,發覺還有呼吸後,他不由鬆了口氣,隻是片刻後,他便漠然的看著地上躺著的女人,道了句:“真麻煩。”

說完沒有表情的將她抱起,飛快的往車庫外麵跑。

時間悄然無息的過去,沐清歡昏迷了整整一夜後,才清醒。

她躺在病**,望著天花板出神。

徐天走進來她也沒發現,直到他給她脖子上的傷口換藥,她的視線才有焦距。

徐天說:“說實話,這麽多年我治過很多病人,但隻有你一個是被車撞過後隻是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沒有骨折,肋骨也沒斷,連腦子都好好的,隻是腦震**而已。”

沐清歡翻了個白眼:“你很希望我被撞癱瘓嗎?”

“以我個人的立場來說,我是這樣希望的。”不等沐清歡惱怒,他調侃道:“這樣的話,我又能看到我們的大少爺心急抓狂手足無措的樣子了。”

“你說的大少爺,是我認識的大少爺嗎?”沐清歡很懷疑。祁墨心急抓狂手足無措?別開玩笑了!

徐天輕輕推了推眼鏡,起身道:“好了,躺兩天,加上我妙手回春的醫術,估計在大少爺回來之前,你能下床了。”

說完他瀟灑轉身,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沐清歡掀開被子擼起衣服,看著自己後腰上一片青紫,暗暗的同意了徐天的話。

她真是命大!

除了後腰,背部,手臂,臀部等多處撞傷烏青,和腦子有點暈之外,她的生命完好無損。

還有就是,用徐天的話來說,她脖子上的傷,隻要對方再深一分,動脈會被割開,也許鮮血會被帶進肺部,最後因呼吸不暢窒息而死。或者直接腦供血不足當場死亡。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聽到了槍聲,以及子彈打在刀身上的聲音,才致使那個女人刀鋒偏移,隻在她皮膚上開出一條口子,沒有割破喉管。

她努力的回想當時周遭的一切,越想越頭疼,最後眼前開始發暈,她立即閉上眼,心裏暗歎了口氣。

她今年真是犯了太歲,這一年來遇到危險和災難,遠遠超過以往那麽多年加起來的總和,甚至都不止。

萬幸的是,昏迷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人,那種感覺就像在夢境與現實之間,她自己都分不清當時是真有人救她,還是她昏迷前產生的幻像。

可是那一刻的感覺很奇怪,但又說不上是哪裏奇怪。

半響,沐清歡暗自歎了一聲:“或許隻是錯覺吧。”

走廊裏,徐天看著倚牆而立的墨帆,走上前去像他一樣站著,看了眼沐清歡病房的方向,神色比剛才要嚴肅許多:“她受傷的事情,你打算告訴祁墨嗎?”

“不用。”墨帆說。

“為什麽?”

“他在宜城,會分心。”

“你不怕他回來之後知道這件事情,更加生氣嗎?”徐天望了望裏麵,說道。

墨帆皺眉:“我說了,不用。”

徐天聳聳肩:“OK,反正人沒死,祁大少爺回來之前,我給她一個活蹦亂跳的夫人就是了。”

‘夫人’兩個字有些調侃的意味在裏麵,但是對麵不是顧以南,不是祁東,也不是任何一個會跟他開玩笑的人,因為這是墨帆。

徐天等了半天,對麵還沒啥反應,自覺無趣,習慣性的推推眼鏡,不說話了。

墨帆並不想搭理徐天,在他眼裏,這個男人純粹就是跟顧以南一樣的神經病,所以見他不說話,他便轉身離開。

這次受傷,沐清歡休息了將近兩個禮拜,俗話說的好,傷筋動骨一百天,沐清歡雖然小腿骨折,但好在沒什麽大礙,加上徐天的醫術,好的很快,除了脖子上的傷還有點痕跡外,其他地方的差不多都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