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緊緊的抱著她,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嵌進身體裏去。在沒看到她之前,那種即將永遠失去的恐慌蒙在了胸口,幾度令他窒息。
直到抱住這個人,那空****的胸口,才似乎有什麽東西緩緩的落了回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擔心一個人。
恨不得鏟平了那座山,恨不得掘地三尺將她找出來!
小堯不在了之後,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那種心若刀割的感覺。他漠視死亡,從未懼怕過,可是這一次,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害怕’這種情緒。
沐清歡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緊緊的圈住他的背,才發現他的衣服濕透了,全是水。在這樣的天氣裏,冷得她指尖泛疼。
“手機……”那年輕護士突然闖進來,看到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愣了一下,緊接著叫道:“這位先生,我們剛剛才給她包紮好,你小心一點。”
祁墨連忙鬆開她,想伸手去碰她的額頭,又一根根收了回來。轉頭看著護士:“她可以出院嗎?”
護士看著他的臉,一時失神。直到他露出不耐的神色,她才回神,說道:“可以的,不過最好不要出院……呃?先生?”
話沒說完,祁墨就脫下了濕了的外套,將沐清歡打橫抱起。
祁恒也在這時趕了過來,在門口碰到,看到還活著的沐清歡,他剛鬆氣,就聽到祁墨說:“恒叔,把賬結一下,然後回去。”
“是,少爺。”
沐清歡被他輕輕放在後車廂,她摸到他濕潤的衣服,擔憂道:“你讓恒叔再去買件衣服來穿上,你衣服全濕了,別感冒……唔!”
唇被封住,他的吻比平常任何時候都冰冷,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沐清歡張開唇接納他,雙臂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一直懸著的心,在這一刻終於落回原地。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是氣喘籲籲。
沐清歡想起楓蕘,說:“楓蕘他……”
才剛開口,就被祁墨又一吹封住唇,輾轉良久,他壓在她的唇角,聲音沙啞:“他沒事。這個時候,不要提他。”
這句話出口,沐清歡本想多問幾句,也再問不出口了。此時祁墨的樣子,跟平常相比起來太過迥異,像是努力地壓抑著什麽。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祁墨,在害怕麽?
祁墨說:“沐清歡,我教你用槍吧。”
“什麽?”她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祁墨又說了一遍,比前一句低沉:“我教你用槍。”
祁恒打開車門,遞了一個紙袋給祁墨:“少爺,把衣服換一下吧,這地方沒幾家服裝店,不過比穿濕衣服要好。”
沐清歡趕緊接過,祁墨壓住她的身子,道:“身上有傷,別亂動。”
祁恒看了兩人一眼,不由得露出一絲笑。
幸好夫人沒事,否則的話,不知道少爺會怎麽樣。在此之前,少爺的樣子,實在……不怎麽好。
回到別墅,祁墨立即把徐天叫了過來。
據說徐天正在某美女的**,硬是半路被拖了過來,看到沐清歡的時候,他還頂著那張那啥不滿的臉,頗為哀怨。
沐清歡驚道:“你最近消化不好麽?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如果祁墨提槍臨上陣的時候被人打斷,他的臉色也會跟我一樣。”徐天仍然很哀怨,沐清歡頓時明白過來,尷尬的笑笑。
徐天還想抱怨幾句,祁墨乜著他,眼中滿是警告。
他臉上哀怨之色頓時一掃而空,揚起溫和的笑容,推了推眼鏡,道:“這不是沒事麽,我還以為夫人你缺胳膊斷了腿呢,大少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祁墨已經洗了澡換了身衣服,依舊那麽的霸氣英俊,聽聞他的話,他沒什麽感情的道:“看來你的舌頭不想要了。”
“要要要,當然要的。”徐天臉上帶笑,肚子裏早把祁恒罵到了祖宗十八代,不是說大少爺現在平和了很多麽?不是說大少爺現在開得起玩笑麽?不是說大少爺現在已經和!藹!可!親!了嗎!
騙人!
徐天察看了一下,說道:“沒事,這種小傷養幾天就行了。”他對沐清歡非常好奇:“聽說是出車禍了?那你運氣不錯嘛,別人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你小小擦傷撞傷,不幸中的萬幸。”
沐清歡道:“是我老師保護我,他受傷比較重。”
“既然沒事,你去開點藥,寫個診斷報告以及後續休養計劃給我,可以走了。”祁墨對徐天如是說。
徐天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過來,陰裏陰氣道:“哦,是你老師救你啊,那他對你可真好……”
“滾。”祁墨冷哼。
徐天雙手一攤,哼著小調離開。
沐清歡摸了摸鼻子,道:“那個,我想明天去看看楓蕘。”
祁墨說:“過幾天就過年了,到時候需要準備什麽?”
“楓蕘受傷比較重,他身體向來不好……”
“要煙花麽?還有什麽?食材需要哪些?”祁墨替她蓋上被子,怕她受涼。
沐清歡不放棄的道:“楓蕘真的很好,你不要總是仇視他,昨天要不是他,我就回不來了。”
祁墨不說話了。
他沉著臉,垂著眸。
沐清歡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良久,祁墨說:“我沒有仇視他。”隻是警惕和防備。
但他知道,這個女人不會懂。
“呃?”沐清歡傻眼,她想聽的不是這句話,她想聽的是他答應讓他去看楓蕘。否則他要是堅持不答應,她知道自己鬥不過他。
祁墨的手,輕輕撫過她的發。眼神從她的額頭,緩緩下落,如有實質般,描摹著她的五官,最後停頓在她蒼白的唇瓣上。
他緩緩俯身,如同春風吹動柳絮,輕輕擦過。
沐清歡小心肝噗嗵噗嗵跳個不停:“祁、祁墨你中邪了嗎?”為什麽她會覺得毛骨悚然?
祁墨說:“楓蕘不在南城了。”
“什麽?!”沐清歡激動的要下床,祁墨按住她,令她動彈不得。她急道:“他去哪裏了?他怎麽可能不在南城?他受那麽重的傷,不可能會離開。”
祁墨說:“他的病,醫院無能為力。恒叔去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接走了。”
“被誰接走的?”她緊張的握住他的手臂。
祁墨看了那手一眼,說:“杜邦教授。”
沐清歡一愣:“哪個杜邦教授?”
“醫學界聞名的杜邦還有幾個?”
沐清歡默然。
杜邦,全名,Dupont。James,著名心外科專家教授,已經七十多歲了,聽說因為他自身身體原因,已經退休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