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如流水一般,落在院子整齊的花草上,影影綽綽,斑駁迷離。
而司落就站在那兒,清瘦的身影卻站的很筆挺,一頭黑發如海藻一般傾瀉而下,均勻的鋪在她的肩膀上,風縷發絲被風輕輕撩起,飛散在身後。她微仰著頭,目光遙望著遠方忽明忽暗的燈火,思緒不知飄散到了何處。
沐清歡看著她,由衷的感歎她的美貌,不得不說,司落當真是美到骨子裏,就連她看了,都不免驚豔幾分。
想起祁墨方才望著她失神的模樣,沐清歡勾起唇自嘲一笑,緩緩轉過身,準備離開這裏。
“沐小姐有空嗎。”
清越空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沐清歡身子一頓,再回過身的時候,發現司落不知何時已經正對著她了。
沐清歡有些茫然,下意識點了點頭:“有事嗎?”
司落淺笑一聲,朝她走近:“也沒什麽要緊事,隻是想跟你聊聊……祁墨。”
沐清歡聞言,抿了抿唇,沒有立刻答應。
燈光照在她如白瓷一般的臉上,添了幾分朦朧。
很多人說過沐清歡長得美,但是她毫不偏頗的想,司落大概是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了。她美的霸氣,美的嫵媚,美的極具攻擊性,讓人一看就移不開視線的那種美。
“好。”半響,沐清歡才出聲。
司落似乎也並不著急,隻是耐心等著,見她答應之後才往前又走了一步,徑直越過她,朝院子深處走去。
她在前,沐清歡在後,兩人默契的一路無言。
直到走到剛才喝酒的桌子旁,司落才停下,沐清歡的腳步也隨之頓住。桌上仍是一片狼藉,沐清歡還沒來得及收拾。
“小時候,祁墨從來不會跟我們打鬧。他隻會一個人靜靜的坐著,冷眼旁觀我跟墨帆扭打在一起,或者小潺不聽話的時候,他會冷冷的讓她閉嘴。”司落淡淡說著,就好像在訴說著什麽故事一般,語氣裏滿是回憶跟悵然。她嗤笑一聲,坐了下來:“在我的印象裏,他很少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個自閉症小孩,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
沐清歡微微皺了皺眉,不明白司落為何要在她的麵前回憶自己跟祁墨的過去。
她抬眸,臉上沒什麽表情:“司小姐找我來就是為了緬懷過去嗎。”
司落神色僵了一瞬,很快笑開,她看向沐清歡的眸子裏多了一絲玩味:“說不上緬懷,有感而發罷了。難道沐小姐對祁墨的過去,真的一點兒都不關心嗎?”
“關心,誰說不關心。”沐清歡也坐下來,開了一瓶啤酒,給她倒了一杯,自己就對著酒瓶喝了一口,說:“同為女人,誰都不希望自己愛人的過往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一點上我以為司小姐能夠感同深受。”
司落笑了一下,說:“同為女人,我倒是很是羨慕你。”
“是麽。”沐清歡喝著酒,望著夜空沒再說話。
“算起來,我跟祁墨也有十幾年沒見了,這些年,他真的變了很多。”司落輕聲道,神色間有一絲落寞。
沐清歡道:“不是人變了,是時間變了。”
司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隻是片刻,她的眸子又恢複了平靜:“你說的沒有錯,是時間變了。”頓了頓,她搖晃著杯子,輕聲道:“小時候,祁墨說等將來長大,要娶我為妻。還說會派很多人保護我,當然他也說過會保護我們所有人,讓我們衣食無憂。”
沐清歡嘴裏的酒半天才吞下去。原來是小孩子之間的諾言,那個時候,祁墨一定特別認真吧?她腦子裏自動腦補了祁墨小時候癱著一張臉說出這些話時的樣子,噴笑出聲。
不小心被嗆了一下,她趕緊抽了幾張紙擦擦嘴,滿含歉意道:“不好意思,你繼續說。”
司落:“……”她盯著沐清歡,片刻後,紅唇上揚:“沐清歡,我們公平競爭吧。”連禮貌性的稱呼都省了,直接叫了名字,可見她是當真的。
“什麽?”她話題轉換的太快,沐清歡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解的看向她。
司落揚了揚眉,若有似無的笑著:“祁墨是我的,從一開始就是。而你,隻不過是他沿途路過的風景,現在我回來了,所以……”
“我們結婚了。”沐清歡打斷她的話。
司落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噗嗤一笑,嘴角的弧度都深了很多:“隻是契約不是嗎?三年後,你淨身出戶,這不是你一開始就簽訂的條約嗎?現在已經過了一年了,還剩下兩年。”
她這些話無疑是道警鍾,敲響了沐清歡忘卻已久的事情。
是啊,她怎麽忘了,她跟祁墨從一開始就是契約而已……
沐清歡眸色暗了暗,麵上卻微微一笑:“始於然而未於然,不是嗎?祁墨的過去我不曾參與,可他的未來我會陪他一起走過,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司小姐,小孩子的諾言不要當真,因為人心是這個世上最善變的東西。如果他真的愛你,也不會跟我結婚。就算是契約結婚,在你回來的那一刻,他會毫不猶豫的跟我提出離婚。但是他沒有,那就證明他不屬於你。”
司落端著懷子的手收緊:“你的意思是,他屬於你?”
“祁墨跟任何人都不是從屬關係。”
司落麵色一僵,神情微微不自然,正欲開口,卻聽到了客廳內有人打鬥起來的聲音。
沐清歡臉色一變,低聲爆了句粗口,趕到屋子裏一看,得,容七跟顧以南又打起來了。
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這兩人見麵不是打就是掐不是動刀就是動槍?難道就不能好好蓋上棉被聊聊天談談心說說未來與過去嗎?
沐清歡撫著額頭,隻覺得酒勁上來了,頭痛無力道:“打歸打,別打壞我家的東西。”
司落剛好進門,聽到‘我家’兩個字,眸光頓了頓。
她話音一落,另一邊白瀟與白玨也鬧了起來,白瀟撒著酒瘋囔道:“白玨,我要跟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