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

楓蕘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司落。

發絲微濕,臉色舵紅,像是運動過後的那種紅色一樣。

把她叫進來,楓蕘給她倒了杯溫水,就看到她身體微微發抖。

“發生了什麽事?”

“我要跟祁墨結婚了。”

“我知道。”消息鋪天蓋地,想不知道都不行。楓蕘說:“他找你這麽多年,跟你結婚也在意料之中不是麽?”

“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不嫁。”司落緊盯著他,握著杯子的手發緊。

楓蕘坐在她對麵,眉梢帶笑:“你嫁不嫁,選擇權在你不在我。以你的身份,誰又能管著你麽?”

司落神色數變,雖然了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但這種話從他口裏說出來,總是不那麽讓她舒坦。她放下杯子,緩緩起身,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嫁了。你別後悔。”

楓蕘隻是笑。溫潤如玉,卻也格外疏離。

司落走到門口,楓蕘悠悠道:“祁墨婚宴上,白玨等人都會參加。那些一直以來隱匿行蹤的人也在例。是個好機會。”

司落說:“確實是個好機會,可未嚐不是一個陷阱。”她轉身來,靠著門,望著他:“我原本是想要祁墨遵守當年的承諾,讓他跟我結婚以達到刺激沐清歡的地步,隻要她對祁墨徹底絕望,甚至恨他入骨,那麽不日她就會來投靠你。”

“隻是沒想到……”

楓蕘接過話:“沒想到祁墨居然跟她離婚了。”

司落有些懊惱。結婚是她提出來的,祁墨連遲疑都沒有就答應了,似乎早已經有了決定。她不解的道:“既然沐清歡已經走了,你為什麽不去找她?”

楓蕘倒是平靜:“因為她絕望的不夠徹底。一個人但凡還存有半點希望,尤其是她那樣的人,都不會輕言放棄。”

“希望?”

“嗬,不是還有墨帆麽,還有簡瑜,還有容七。這些都是她的希望。沒有了祁墨,她還有朋友。你不了解她,可是我對她太了解了。經曆過親人背叛,初戀心變,經曆過被當成實驗品的痛苦,她都沒有一蹶不振,隻是跟祁墨離個婚,她是不會心甘情願為我所用的。”

司落見他說起沐清歡時仍上那稍縱即逝的憂傷,眼神黯了黯:“你對她倒是了解。”

楓蕘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說:“我也了解你啊,放棄這麽多年的自由回到祁墨身邊……”

“那是因為你有需要!”司落打斷他,轉身離去。

“其實被你看上的人,都很悲慘。”她說。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楓蕘才收回眼。等到有風吹動窗簾,他才感到掌心裏的疼痛。低頭一看,掌心裏全是剛才捏拳太緊被指端壓出來的瘀血一般的紅色月牙痕跡。

是麽,被我看上的,都很悲慘麽……

靜謐的房間裏,響起低沉而悲涼的笑聲,久久不散。

**

對於墨帆的到來,沐清歡是驚訝的。

兩人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她才想起來讓他進屋。

墨帆坐到沙發上,沐清歡轉身去倒水,時不時扭頭看他一眼,心裏頭狐疑的很。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呆在祁墨身邊,一起因為即將到來的婚事而狂歡嗎?腦子裏想著墨帆沒表情的一張臉在一群狂歡的人裏頭,沐清歡不由好笑。手上一顫,水濺了出來。

她擦了擦手,把水杯遞給墨帆。

“不會是來請我做伴娘的吧?”她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

任誰都聽得出這是個玩笑話,但是墨帆卻認真的回答:“不是。”

沐清歡:“……”

墨帆緊接著道:“來找你,是要告訴你關於蘇潺所做的事情。”

沐清歡更驚異了:“你特地來就是為了這個?”蘇潺所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大半夜的跑來跟她說什麽事?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她猛地記起那天蘇潺帶著攝像機的晚上……

墨帆沒有說明前因後果,直截了當的開口,也不管她思緒跟不跟得上:“當晚你看到的視頻,是因為蘇潺給祁墨和司落下藥,製造的一場誤會。祁墨沒有背叛你,那一晚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墨帆神情不變:“蘇潺親口承認這件事情。”

“蘇潺會對你說這種事情?”沐清歡臉上帶著笑,隻是聲音已經顫抖了起來。隻是她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墨帆說:“我打的。”

“……”沐清歡真的很懷疑,他跟蘇潺是不是真兄妹。

墨帆望著她,不給她任何退縮的餘地:“祁墨選擇的是你,不是司落。”

兩人都沉默著,沐清歡不說話,墨帆說完了自己的話,當然也不會說話。祁墨突然結婚,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惟一高興的,怕是就隻有蘇潺了。

而知道原因的人少之又少,蘇潺先前又是半死不活的臥床不起,要說這件事情跟她沒關係,墨帆絕對不信。

果然他一去她就把話全都抖出來了。

“祁墨這個決定很突然,但是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要跟司落結婚。”他起身,輕輕的瞼起眸,隨即又睜開:“明天之前,你還有機會去找他。”

墨帆走了,門合上,室內一片安靜。

隻有偶爾輕風撩過,吹動窗簾,沙沙的響。

想起那夜,他憎恨的眼。想起他問的那句‘你還愛我嗎?’想起……自己說他惡心。想起他暈倒在自己麵前的樣子,想起他的一言一行……

她看著桌上墨帆沒有動過的水,喃喃道:“祁墨,你不是在利用我麽……為什麽,”墨帆說你選擇的是我?

去找他,至少,問個清楚。——有個聲音在心裏輕輕的響起,然後那道聲音越來越大,震得她無法安坐在原地!

去找他麽?

離婚是她提出來的,要離開的也是自己,現在要在他快要結婚的時候找他嗎?

找了他之後,又該說什麽?

她已經承受不起再三的欺騙了。

她對祁墨的信任,在這短短的一年多裏,已經磨滅殆盡。她不敢信。縱然說出讓她動搖的話來的人是從來都不會騙她的墨帆,可是要往回邁出一步,卻是那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