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今天冒險過來,隻是不想看到沐清歡因為而悲傷。
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兩人,他轉身離去。
人死了,他便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他一走出醫院,一輛車便停在了麵前。
“楓先生,老爺請你過去一趟。”一個中年人恭敬的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楓蕘輕笑:“老頭子太敏感了,這麽跟著我,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楓先生,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嗯,我當然不會為難你們。”楓蕘理了理衣服,坐了進去,當那人坐上車時,他笑意更深:“選擇跟著我的人如今都還活著,選擇跟隨老頭子的人,骨頭都爛了。”
那人狠狠一哆嗦,卻不敢做答。
楓蕘宛然一笑:“開車吧,別讓老頭子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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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爺爺,他醒了!”
模糊間,墨帆瞧見了一個小團子一蹦一跳的遠去。不久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湊過來,墨帆本能的要出手,老者隻淡淡伸出隻手按住他,墨帆便發覺自己全身力氣頓失。
他心下駭然,麵上沒有絲毫變化。
老者順手扳過他手腕,摸著下巴道:“嘖嘖,還好還好,身強力壯,恢複的挺快。”
那小團子粉雕玉琢似的,五六歲的樣子。藏在老人身後,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瞅著他,察覺到他的視線,她索性大方的走出來,脆生生道:“我叫小止,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墨帆望著她,心裏一動。
還沒說話,老人在小丫頭腦門上敲了一下:“沒大沒小,叫叔叔!”
“……明明就是哥哥嘛!”小丫頭委屈的用白嫩嫩的小手捂著腦袋,衝墨帆咧嘴一笑:“爺爺老眼昏花,你別理他……哎呦!”話剛說完又被敲了個爆粟,她調皮的吐吐舌頭,看著挺圓的一個孩子,跑起來疾瘋驟雨似的,一溜煙兒就沒了影兒。
墨帆起身,才發現自己雙腿上綁了厚厚的紗布,先前的記憶湧來,他才想起,自己那夜跌下了山崖。
如今自己身在這不足十平方的木屋裏,想來自己是被眼前這人所救。墨帆道:“謝謝。”
老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把謝謝說得這麽難聽的,你還是第一個。我也不需要你的謝謝,傷好你就滾。還有我告訴你,我家小丫頭沒見過生人,我也不打算讓她見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汙穢的人,別汙染了幹淨的小娃娃。”
這老人對所謂的‘生人’恨之入骨,光從他語氣裏也聽得出來。一向不會說話的墨帆更加不會說話了,人家救了他,本來就是他占了便宜。
在這木屋裏養了幾天,勉強能下地。墨帆也大概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
那天小丫頭跟著爺爺去森林裏采藥,無意間發現了受傷的他,老頭子雖然是個醫生,但一點懸壺濟世的慈悲心都沒有,從他這幾天對墨帆愛理不理的樣子不難看出來。
嚴格來說,墨帆的救命恩人其實是那個才六歲半的小娃娃。
“哥哥,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呀?”
“飛機長什麽樣子的呀?”
“有很多吃人的壞人嗎?”
“你能不能悄悄帶我出去玩玩兒呀?”
……小丫頭軟糯糯的,格外討喜。她總是背著老人從家裏各個地方爬進屋,纏著墨帆說各種事情。墨帆本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但是通常他說一句話,小丫頭自己腦補整個畫麵,聊起天來沒有任何壓力。
但結果比較慘,小丫頭總是被老人拿著掃帚追幾百米。
墨帆看得出來,老人並沒有真的要打她,隻不過嚇唬嚇唬她罷了。第一次看到老人扛著掃帚揚言要打她,墨帆還擔心了下,想出手阻止,被老人輕飄飄一推,就推出老遠。
之後,隻要老人出手,他基本上沒有還手的餘地。
有時候老人煩了,拿針在他身上紮上幾針,他半天都動不了。
為此,小丫頭沒少跟自己爺爺置氣,老人總是呼天喊地的囔囔說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如此這般的話。
墨帆從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人。
等到小丫頭真的生氣的時候,老人又腆著臉去哄,每天看兩爺孫吵架,時間一晃,便到了草長鶯飛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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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找到人麽?”祁墨露出難得的焦色,得到回答,他掛了電話,站在陽台上許久沒說話。
祁東和簡瑜在當天就已經找到了,兩人雖然受了傷,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但墨帆卻不知所蹤,據簡瑜說,墨帆墜下了懸崖。但在懸崖下,並沒有發現墨帆。
隻有一些人骨頭。
山中多野獸,誰都無法確定,墨帆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
墨帆的事情,就像一座山一樣壓在所有人心頭。月前華叔的死,刺激到沐清歡,祁墨讓北宮協助她去找華叔口中的沐家老宅,但不論是沐江左,還是沐江左,或者龍牙的一代領袖龍淵,都沒有所謂的老宅。
沐清歡下樓來,見祁墨握著手機站在陽台,便知道墨帆的事情仍然沒有結果。
“先吃飯吧,等會兒北宮要來,說是查到了關於我父親的一些資料。”
祁墨轉身進屋,沐清歡隨意坐了兩碗麵,吃的時候,北宮正好趕來。剛進門就道:“怎麽吃飯也不等著我一起?吃的什麽?麵?算了,我有萬貫家財,誰稀罕吃這個麵。”
他在沙發上坐下,將一遝資料扔到兩人桌上:“快吃,吃完跟你們說件事。”
沐清歡端著碗過去,瞅著他目露期待:“我家老宅地址找到了?”
“沒有。”北宮道:“沐江右和沐江左出生在南城一個普通工薪家庭,祖上是土生土長的南城人。沒有什麽背景。我連他們從小到大就讀的學校,同班同學錄都查出來了,隻有一個疑點。”
他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A4紙,上麵是一張彩色照片,明顯是經過複原的。他道:“這是顧以南提供的照片,聽說他家老爺子當年無意間在沐江左住過的房間裏撿到的,華叔說的老宅,會不會是就是這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