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鞅扔了槍,雙手攏在黑色鬥篷的寬袖裏,麵無表情的望著兩叔侄:“父親說我最像他,我不過是完成他的心願罷了。”

沐江左猛地吐出一口血,死死的抓住沐清歡的手,說話斷斷續續的:“圖騰玉的秘密,關係著、關係著很多事情,一定要找到,不能……不能讓七重門得到……”

沐江左還要說什麽,人卻已經暈了過去。

“小叔!”

衛鞅朝她走來。

地下道通光孔並不多,光線昏暗,隻能看清楚大致輪廓。

衛鞅道:“看在父親的麵子上,我本來打算放過你。你卻處處要跟我做對,祁墨跑去壞我好事,你和這個男人想方設法找尋父親留下的東西想致我於死地。”他的手緩緩抽出來:“小歡,沐家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沐清歡本能的抬手,但還是慢了,衛鞅一手提住她的脖子,輕而易舉將她拎起來,狠狠扔了出去!

沐清歡撞在地上劃出幾米遠才停下來,她悶哼一聲,緩緩起身,目光寒冷的盯著緩步而來的衛鞅,手不自覺的顫抖著。

她甚至連站起來都吃力,本就受過傷的腿此時猶若刀割般疼,冷汗瞬息間浸濕了她的衣服。

衛鞅道:“我一直以為,你們不過是跳梁小醜,並不將你放在眼裏。事到如今,似乎我的看法錯了呢。”他突然欺身而來,沐清歡忍著疼痛一腿掃過去,衛鞅麵不改變的接住,在她震驚的神色裏,他就那麽握著她的腿,再度將她扔了出去!

轟!

身後的牆麵似豆腐腦似的坍塌下來,將她的身體盡數淹沒。

沐清歡好不容易從一堆灰石土屑裏爬出來,抬頭就看到站在麵前擋住了她所有光線的衛鞅,正用那雙似憐憫又無情的眸子盯著她。

“我一直很想看看他究竟留下了什麽東西,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讓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小鬼知道,有些人,是哪怕拚盡全力耗費生命也不可戰勝的。”他掐住她的脖子,淡淡道:“就從你開始吧。”

“人生有八苦,我讓你們一件一件的來感受。”他手掌猛然使力,沐清歡頓時感到呼吸困難。衛鞅的手就像鐵鉗子一般令她無法掙脫,瀕臨死亡的感覺襲來,她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死去,卻不料這時,突然一道槍聲響起!

槍聲震耳,在悠長深幽的地下道裏格外驚耳。

兩道身影並肩而來,衣角隨著步伐在輕揚,發絲飄**的痕跡如同在水中輕漾的水草一般。墨帆在前,祁墨在後,兩人的臉色皆是冰冷,開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墨帆。

沐清歡被衛鞅扔下,而他的手裏,此時握著一顆血淋淋的子彈!幾人都感到驚駭,要是怎樣的速度,才能夠把子彈握在手裏裏?他張開手掌的時候,那鮮血帶著些腥臭的氣味在空中揮發出來,刺鼻非常。

他扔下那顆子彈頭,回身望著墨帆。

沐清歡下意識道:“小心!”

衛鞅已經到了墨帆麵前!

墨帆失色,匆忙要閃躲,仍然變了一步,被衛鞅扔玩具似的扔的遠遠的。幾乎就在同時,祁墨一腳踢中了他的臉,他的身體頓時晃了一下。

也隻是晃了一下。

下一刻,祁墨的身體便倒飛了出去!

衛鞅臉上帶著一絲淺淡到仿佛沒有的笑,朝著祁墨走過去:“祁墨,祁家大少爺。沐江右的學生,龍牙組織第二代首領。”他一邊走著,一邊將有關祁墨的信息說出來。最後,兩人麵對麵,衛鞅道:“我應該算是你的學長吧?”

沐清歡擔心他對祁墨不利,祁墨現在眼睛看不見,實力大打折扣,連墨帆都在衛鞅手底下迅速落敗,如今的祁墨更是危險。

她撿起墨帆掉落在地上的槍,對著衛鞅腦門扣下扳機。衛鞅卻如同看見了一般,閃身開來,下一刻,隻見他手掌一翻,一把刀便紮向祁墨的胸膛!

卻堪堪停在寸餘之處。

“嗯?”衛鞅有些詫異墨帆的速度,手上的力量卻是在墨帆的阻止之下緩了一瞬,隨即便又朝下紮了下去!

沐清歡拉住祁墨躲開,那刀尖紮在牆壁上,刹那間寸寸而斷!

就連墨帆都有些驚詫,這要是什麽樣的力道,才能有這麽強的破壞力?

不等他想明白,衛鞅的手已經擋了過來!

他重重落在沐清歡和祁墨身邊,與此同時,兩人才發現,祁墨自剛才出手一次之後,便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了。

“你怎麽了?”沐清歡焦急的搖了搖祁墨,祁墨張了張嘴,半晌才用一種與平時太過迥異的口吻道:“我聽不清楚了。”耳朵裏如同潮水般的聲音,轟隆隆作響。

他連沐清歡說什麽都沒聽清,卻能感受到她的擔憂,便答了一句。

無法視物,無力辯聲……難怪他剛才一直站著沒有動。

如果眼睛看不見了還能靠耳朵的話,那麽眼睛耳朵都不管用的時候,隻剩下本能。

祁墨感受到巨大的危機接觸,根本沒空去感歎自己耳鳴這件事情,他抱住沐清歡,往旁邊一滾,可卻在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沐清歡胸膛的震動……

那是大聲呼喚的震動。

“墨帆!!”

沐清歡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墨帆被一槍打穿了胸口,鮮血猶如噴泉一般濺出來,在本不明亮的地下道劃出一道慘裂的痕跡。

墨帆擋在兩人麵前,握住衛鞅的手腕,冰冷的臉上連痛苦之色都沒有,仿佛打中的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一根頭發絲一般。

“哦?有趣。”衛鞅看著慢不畏死的擋在自己麵前的墨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輕笑出聲。

就在這時,整個地下道都在搖晃,頭頂上不斷有石屑落下,很快覆蓋了幾人一身。

衛鞅後退一步,折身離去。

沐清歡鬆開祁墨立即去扶墨帆,直到來到他麵前,才看到他的上半身,全是槍沿。

鮮血染透了他黑色的衣服,墨帆伸手想撫她的發,人卻是倒了下去!

“墨帆!”

祁墨抬手接住落下的灰塵,頓時明白了什麽:“有人在試圖毀個這個地方。”

等了半天沒有聽到接話聲,才猛然想起自己已聽不見看不見了。

就像個廢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