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追出去很遠,卻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她站在十字路口,車燈刺目,鳴喇叭的聲音鋪天蓋地的襲來,她也忘記了閃躲。眼前一片模糊,這麽多人,卻沒有墨帆的身影。

有車衝來,她隻是怔怔的佇立著,腦子裏一片遲鈍。

眼看著車輛就要撞上她,顧以南猛地一把將她抱住滾到一旁。沐清歡顫抖著唇道:“是衛鞅,衛鞅抓走了墨帆。”

說到這裏忽然有一道身影從人群裏一閃而過,沐清歡推開顧以南衝了上去,頃刻間便沒了身影。顧以南連阻攔都來不及,正要追上去,卻在這時,徐天的電話打了進來。

“大少爺醒了。”

**

那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人群裏。沐清歡眼中隻有那一人,其餘人皆如流水一般從她身邊過去。

燈光璀璨,車燈晃目。

沐清歡追著那人,不知不覺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她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衣服:“衛鞅!”

男人轉身,卻不是衛鞅的臉。

“這位小姐,你已經跟了我很久了,到底想做什麽?”對方很禮貌,卻也不耐。

沐清歡一把將人掄倒在地,眼睛裏滿是血絲:“衛鞅在哪裏?!”

“你說什麽?是你一直跟著我!”那人也怒了,卻掙脫不開她。沐清歡拿刀抵著他的喉嚨,因為擔心墨帆,連聲音都啞了些,隱約顫抖:“你到底說不說?”

男人在她的刀快要割斷脖子的時候,忽然出手,將沐清歡逼退!

沐清歡一聲冷笑,這個男人的背影與衛鞅有幾成相似,身手卻不及衛鞅十分之一。她中傷了他,他卻逃之夭夭。

沐清歡一直追著他追到某處酒店,她看著他鑽進了某個房間,等到她追進去,看到的卻是安然躺在**的墨帆。他臉色仍然蒼白,卻已經睜開了眼睛。

安然的模樣,就像是剛睡醒一般。

沐清歡猛地停住腳步,墨帆見了她,問:“我怎麽會在這裏?”

沐清歡還沒解釋,他又說:“祁墨死了麽?”

沐清歡握著刀,心髒嘭嘭的跳!

麵前的墨帆,似乎還是自己所認識的墨帆,卻又有哪裏不同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像被魚刺卡住了喉嚨一般令她難受,她既想問,又不知道從何問起。一張口,是連她自己都驚訝的沙啞聲音:“你在說什麽?”

墨帆似是累極,還來不及回答她,便又昏睡了過去。

沐清歡怔怔的站在門口,沒有發現身後多了一人。

“隻要我想,任何人都隻是我手裏的玩具。”

衛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沐清歡握著她轉身撲去,卻被衛鞅一把握住,輕輕地震,她的身體便被扔了出去,摔進沙發裏。

衛鞅道:“我告訴他,他是一重門的人,原本是與你一起去祁墨身邊做臥底的,可你卻愛上了祁墨,對他變心,背叛了組織。我還告訴他,他假裝投靠祁墨,就是為了摧毀祁墨手中所有勢力。”他似乎覺得非常有趣:“就像十幾年前,我對你所做的一樣。讓你失去所有的記憶,卻把你送到一個與七重門相關的家庭。再讓迫切的想除掉七重門的祁墨查到你的身份,讓你們這兩個故人,用與眾不同的方式相見。楓蕘也是我讓司南將他帶入七重門,為的就是想看看,他們兄弟倆,誰更能成為我的對手。沐江右的學生隻能有一個,那就是我。”

無視於沐清歡震驚,他語氣不驚,神情隨意,就像他做的不過是一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設計好的。你們的一切,都掌控在我手裏。今天我能讓墨帆站在你們的對立麵,明天我也能讓祁墨愛上別的女人,小歡,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他朝她伸出手,如同哥哥向妹妹伸出手那樣自然:“即使你若是想取祁墨而代之,我也可以幫你達成心願。”

“我不想。”沐清歡冷冷拒絕。

衛鞅收回手,也不氣惱。那目光依舊冷然:“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回來的,沐江右的孩子,怎麽能在別人身邊做附屬品。”

沐清歡準厲聲道:“那是你的想法,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叛逆期的少女,總是要跟長輩對著幹。”他輕蔑的道:“我等著你求我的那一天,到時候,你會乖乖的把父親留下來的東西交給我。”

這才是重點!

衛鞅無法得到的東西,也許她能找到,上一次他還想殺自己,如今卻開始用招安這一招,實在令人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麽,令衛鞅如此忌憚?

沐清歡是如此的厭惡他,哪怕這人長了一張與記憶裏沐江右相的臉,她仍然恨不得他死。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這個瘋子!”沐清歡從來沒對哪個人恨到這種地步,恨不得咬碎他的骨頭,將人碎屍萬段。麵前的衛鞅,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著她,一手導演了她的人生。

現在,他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麵前,用滿不在乎的態度,傷害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隻有心虛怯懦的人,才喜歡虛張聲勢。這個社會,不是誰聲音大就有理的。”他轉身往外走,聲音寒冷:“等到哪一天,你能夠與我站在同等段位上的時候,再來跟我談論瘋不瘋的問題。我很期待有那樣一天,不過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完成我這點微末的小心願。”

衛鞅離開後,沐清歡才驚覺自己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她來到床畔挨著床沿坐下,**墨帆安靜的睡著,她蜷起身體,腦海裏全是衛鞅的話:

‘……就像十幾年前,我對你所做的一樣。讓你失去所有的記憶,卻把你送到一個與七重門相關的家庭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設計好的。’

十幾年的光陰,這中間會生多少變故誰都料不到,她以為一切隻是偶然,隻是因為她是沐江右的女兒,所以終究逃不開這些事情。這樣的想法,隻會讓她越挫越勇,越發珍惜眼下美好的生活。

可是衛鞅簡單的幾句話便戳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十幾年,不是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他真的能算無遺漏嗎?

沐清歡不確定了話裏真假,可墨帆剛才醒過來時問的話和那樣的態度,令她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