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南毫不在意自己一句話驚起的波滔,微微俯下身,嘴角眉梢盡是溫柔,對容七道:“容七,這是公司的業務經理……”

“哦,徐經理。我來的時候見過的,給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容七漫不經心的口,那徐經理被她一眼掃到,冷汗直冒。沒想到容七話鋒一轉,沒有趁機告他的狀,在電梯打開的時候,拉著顧以南的衣角道:“我想吃火鍋,這邊我不熟,你定地方。”

然後兩人自顧自說著,沒再理會那胖子經理。

一直目送兩人鑽進車裏,徐經理好幾次腿發軟,雙腿間一陣陣的疼,感覺自己前途堪憂。

不管在哪裏,容七都是被關注的對象。貴姨被顧以南打發回去了,自己一路推著她。令她的關注度更高,從下車到進火鍋城,一路上沒少受人矚目。她開玩笑的道:“我以前回頭率也挺高的,那會兒特別沾沾自喜,總覺得自己小有姿色,走路都抬著下巴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覺得這世間男人都俗。”說著自己笑了:“現在倒也跟以前差不多,就是那眼神吧,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想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給兩人帶路的服務員腳步一頓,她剛才就對容七不住的看,聽了這話她隻覺得眼珠子疼。也不知道怎麽的,這女人也沒有聲色俱厲,但那笑容就是令人畏懼。

坐下之後,顧以南掃了眼手發抖的服務員一眼,饒有興味的睨了眼容七,後者撐著下巴笑眯眯的回望著店裏正暗自打量她的人,那眼神說不上多友好,放肆而野性。

直到把那些視線都逼退了,她才重新把視線放在菜單上,開開心心的點餐。

顧以南明裏暗裏收到了無數同情的視線,也不在意,端著茶杯透過邊沿凝視著容七。

他們在的窗子靠著窗,鵝黃色的窗簾擋住外麵的陽光,隻有溫柔的暖光透進來,光點在她周身跳躍,恍然間,有一絲熟悉的感覺撞進顧以南心裏。

他皺起眉,心裏又想起那張夾在書裏的照片。

他沒有留別人照片的習慣,卻實在猜不透以前的自己,為什麽會留下這個女人一道背影。難不成,真如簡瑜所說,他愛過這個女人?

容七點好配菜,一抬眸就見顧以南雙目放空了似的盯著自己,她本能的想轉開視線,忽聞他問:“容七,什麽時候帶我去見見你的父母吧。”

容七一愣,既而失笑:“我無父無母,有一個把我拉扯大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哥,你不是早就見過麽。哈,你失憶失的還真是挺徹底的。”

不理會她的打趣,顧以南一手撐著臉側,一手端起茶杯,垂著眸似在看杯裏一片浮沉我的茶葉,掩著眼底光芒,狀似無意的道:“難道你沒想過找找自己的父母?”

容七更奇怪了:“我為什麽要找他們?北宮說他撿到我的時候,我在一個公園的小湖裏,用塑料盆裝著,衣服穿的好好的,還有我父母寫下的一封信,大意是說家裏窮養得活兒子養不活女兒……就這樣把我生下來卻不負責任的父母,我找他們做什麽?給自己找不自在麽?”

“嗯,那倒也是,我看你也挺自在的,看來他們扔下你,還算是放你一條生路。”

“可不是麽。”容七沒心沒肺的道:“至少我現在自由,給你當小三我都當得心甘情願。”她促狹的道:“你呢,什麽時候帶我見見你父母?”

顧以南挑眉:“你倒是沒一點兒醜媳婦見公婆的膽怯,這是上趕著把自己兜售出去麽?”

容七一臉坦然:“難道你覺得我會乖乖做個小三,然後看著你跟別人雙宿雙棲我偷偷躲起來抹淚麽?你要是這麽想的話,那你可千萬保重了。”

“哦?”

容七衝他嫣然一笑:“勾搭上我,你最好把身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清理了,至少在我跟你一起的這段時間,你這裏……”她隔空點了點他胸口:“隻能裝我一人。”

顧以南嘴角微揚:“真是隻霸道的母老虎。”

容七笑笑。

顧以南又一次發現她與眾不同的地方,夠狠狠直接,坦然的讓人想藏起來的東西無所遁形。他一邊用茶水衝洗著碗筷,一邊道:“如果我外麵有人呢?”

容七衝他咧了咧嘴,無聲勝有聲的威脅。

顧以南手一頓,就聽她說:“我會悄悄離開吧。”見他一臉詫異,她諷笑道:“你以為我會這麽說?想得美。”

顧以南失笑:“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大度。”

“比起喬語,我自認為道行差得遠。對不起顧少爺,讓你失望了。”

“我已經解除了和喬語的婚約。”

容七嘴角一勾:“準備扶正我這個小三?”

“怎麽,你不高興?”

“高興。”容七一臉笑,瞄了眼同樣笑容滿麵的顧以南,浮動的光芒裏,她竟覺得這場景太過虛幻。有些期望的東西來得太快,反倒是讓她有些不太敢相信。

她把自己從頭到尾從裏到外的梳理了一下,發現自己既無可利用之地,也沒有什麽值得他大少爺為之傾倒的本錢,說他是想起過往舊情複發吧,又不太像。這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像浮萍似的,飄飄****不得寧靜。

跟他沒了以往的針鋒相對,讓容七一時不習慣,總覺得少了什麽。

顧以南將燙好的肉片放進她碗裏,露出一個溫柔之極的笑,眼底浮著一層揉碎了的薄光:“發什麽呆呢,趕緊吃。”

容七心頭微漾,剛才那些胡思亂想頓時被拋諸腦後,自己真是過慣了被壓迫的日子,突然翻身了賤骨頭還沒適應過來吧……

反正,自己也沒什麽可被惦記的。

要說心吧,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要說情呢,也不值幾個錢。望著顧以南誠摯而雙眸,她不禁暗笑,自己現在怎麽跟驚弓之鳥一樣。

一直得過且過的她,居然也學會了居安思危杞人憂天。

兩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畫麵被盡數捕捉進一對望遠鏡裏,不遠處酒店的窗戶旁,喬語雙手顫抖的握著望遠鏡,咬著後槽牙忍著憤怒好看著兩人,終於在顧以南伸手替容七擦掉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湯漬時,狠狠將望遠鏡砸出去!

她的臉上哪裏還有半分在外時的溫婉,兀自氣憤了片刻,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怒意來不及退去,獰笑已經掛在臉上。

哼,醜女人,我看你能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