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將我當什麽了?”望著粽子朝屋外走的身影,繡兒紅了外眶。
粽子頓了頓身影,“繡兒既然不相信我,我說與不說有何區別?”
“隻要你說,我就相信。”他告訴她,他在外麵沒有女人,她就信了。
“繡兒,除了你,我不會愛上別人。”粽子拉開門,離開了房間。
繡兒坐在**,無助地抱膝,哽咽的哭泣著。誰說男女在一起,是為了愛。
日子,患得患失的過著,自從鬧不愉快之後,粽子有段時間沒來了。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他真的有那麽忙嗎?
繡兒經常走神,每每想到粽子時,徹夜的睡不著覺。
在這期間,發生了兩件大事,讓繡兒喜憂參半。喜是的,安越澤終於醒了,而憂的是,人間歲月荏苒,生死輪回抵不過命運,安喻溫陽壽已盡,享年六十五歲,壽終時是寺院方丈,出殯的禮節非常講究排場,不枉他一生侍奉佛祖。
繡兒哭得撕心裂肺,她想下凡送安喻溫最後一程,但是天庭並未同意,太上老君帶著她到了北天門前,打開了陰陽鏡。
陰陽鏡,隻要稍加施以法力,便可看到人間的景象,往昔的很多八卦便是神仙們通過陰陽鏡偷窺得知,再靠口舌在天庭傳播,以打發無聊的日子。
太上老君拂塵一掃,陰陽鏡透出一道亮光,金色的鏡麵逐漸透明,鏡中出現一座寺院,寺院大殿跪著一排排念經的和尚,主殿擺著一具棺材,棺材裏躺著一位身披伽衣年邁和尚,神情安詳……
心痛如刀割,一生兄妹情分,竟然如此短暫。天界彈指一瞬間,而人間卻是歲月匆匆。
至親至愛之人,從此世界又少了一個。
盡管安喻溫壽終正寢,走得安詳,但繡兒仍是悲傷的不能自拔,安越澤經常會來瑤池陪她散散心,但眉宇間的愁雲,卻如何也揮之不去。
安越澤知道,繡兒的鬱鬱寡歡,跟粽子有莫大的關係。
她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越澤親自下廚,給繡兒做了精致的飯菜,可她每每隻是嚐了兩口,便入下了筷子。
情緒日益低落,繡兒憔悴消瘦,一想到失蹤的粽子,眼淚忍不住掉落。
他的承諾,值多少光陰?
曾說過,要一起到天荒地板,可現在尚未海枯石爛,他卻已消失不見。
安越澤恢複了仙家列位,他強行拉著繡兒去仙友家串門,多出去曬太陽。
冬天寒風冷凜,似刀子割在臉上,疼得讓人緩不過氣來。繡兒懶得出門,安越澤強行給她披上狐裘,帶著她在梅園散步。
他緊緊拉著她的手,語氣如沐春風般溫暖,“繡兒,如果粽子一直不來,你要等到什麽時候?忘了她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繡兒搖頭,眼眸帶著無奈,“三哥,心不由己。”她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他曾經經曆過的。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你心裏麵隻有他,那我呢?”安越澤執著繡兒冰涼的手,“繡兒,我該拿你怎麽辦?”
繡兒的心突兀的跳了一下,慌張的抽咽自己的手,“三哥,你一日是我的哥哥,一生一世都是我的親哥。”
“之前我們是親兄妹,我認了。但我們現在已經恢複了仙家身份,亦恢複了未投胎前的記憶,為何繡兒的心,卻已不在我身上?”
“三哥,兜兜轉轉數萬年,你我的相遇,是在錯的時候遇上對的人,注定了無法在一起。而我跟粽子,卻是在對的時候遇上了錯的人,無法執手到永遠。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雪花,輕輕飄落在繡兒身上,安越澤伸手拂去她額前的雪花,苦澀道:“繡兒,己所不欲,匆施於人。你讓我忘了你,可是你忘的了粽子嗎?”
繡兒別開臉,望向遠處皚皚白雪,心一寸寸的荒涼。對的時候,錯的人,這真的是她跟粽子的結局嗎?
望著為情所困的繡兒,安越澤內心湧起怒氣。
他拉手將她拉到麵前,冰涼的手掌緊緊箍住繡兒的臉頰,“繡兒,到底要如何,你才能重新愛上我?”
“三哥,我們之間根本就是場錯誤,你愛的是女魃,我隻是你失憶時,錯愛的人。”繡兒不敢望安越澤的眼睛,她想掰開他禁錮自己的手,“有些事一旦過去了,便再也回不來了。”
“隻要你願意,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安越澤緊緊箍住繡兒蒼白的臉,語氣激動道:“女魃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再阻止我們地一起,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麵對安越澤的失控,繡兒有些害怕,“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為什麽回不去?安越澤一把將繡兒扯進自己懷中,他捧起她的臉,嘴唇緊緊覆住她蒼白無血色的唇……
“唔……”繡兒拚命掙紮,眼睛發酸。
安越澤緊緊摟住她的身體,力道大的隻差沒將她揉進骨血中,命令道:“你忘了粽子,忘了他!”
眼淚,自臉頰滑落,絕望的繡兒放棄掙紮,任由性情突變的安越澤霸道地吻著自己。
楚尋,他是否真的不再愛嗎?
她,還需要再等待下去嗎?
眼淚,滲到安越澤的嘴唇,他的身體一怔,心如刀剜般難受。
她不願意!
安越澤停下自己的動作,失落的望著繡兒,“繡兒,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後退一步,繡兒身體一軟,跌坐在厚厚的雪地上,晶瑩的眼淚落在積雪上。
她狼狽地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奔出梅園……
自得知安越澤的心事後,繡兒便開始躲著他。
那天的情景,烙印在繡兒的腦海,一股害怕浮上心間,女魃臨死前的詛咒一直在耳邊響起。
女魃受濁氣染體,對於應龍的愛執行了上萬年,至死不渝,甚至不惜做出有違天理命數之事。繡兒害怕,女魃的靈力讓安越澤全盤接收,不止是靈氣,還是她身上的濁氣。
濁氣,會讓他產生源源不斷的。
她,會是他的第一個嗎?
繡兒擔憂不已,卻又不敢跟任何人說。
她去找太上老君,卻又不敢明言,隻是隱諱道:“義父,我三哥的身體怎麽樣了?”
太上老君撫著胡須,神情有些嚴肅,“應龍身上的濁氣很重,我跟太乙天尊費了好些功夫才將濁氣封印在他體內。不過應龍靈力高強,如果定力不強,濁氣衝破封印易是件很容易的事。繡兒,你這麽問,是不是應龍近來有不妥之處?”
“沒……”繡兒搖頭,“沒有的事。”
太上老君領著繡兒在桌邊坐下,笑吟吟的問道:“繡兒,你跟應龍的事,打算如何處理?”
繡兒茫然不解道:“什麽事?”
“我以前跟你提過的。”太上老君急道:“你怎麽給忘了?玉帝剛才還問起這事呢,我替你應承了。”
臉,頓時慘白無血色。繡兒低著個頭,半晌才道:“我當應龍,是親哥哥。”
“繡兒,你們凡塵間的事早已過去,為何還要糾結不放?”
繡兒乏力的解釋道:“在人間,我跟應龍身上流著相同父母的血,豈能在一起?”
“神仙之所以為神仙,是因為我們的靈魂不滅,而肉身會老去。其實應龍經曆天動,他這具凡身所流淌的血液,已不再是安家的骨血,你根本無需在意。玉帝主意已定,這婚隻怕是無法拒絕。”
天威難拒,更何況天庭對應龍是帶有目的,縱然繡兒抗旨拒婚,隻怕沒落得好結局,反倒連累了應龍。
繡兒心事重重,她不能再留在天庭了,別說她無法拒婚,在天庭多呆一日,隻怕應龍體內的濁念會愈發強烈,而最終衝破封印,變成第二個女魃。
天門守衛森嚴,繡兒悄然踩過幾次點,卻都沒有機會脫身。
唉,不知粽子每次是如何上天庭的,竟然來無影去無蹤。
安越澤每天都會來瑤池,繡兒害怕見到他,時常賴在太上老君那,趕都趕不回來。
躲不過的,遲早要見麵,繡兒白天躲,安越澤便晚上來。
求而不成,受濁氣影響的安越澤,性情愈發的急躁,繡兒心生害怕,怕他會變成陌生的人,逼迫她做些不願意的事。
擔憂著玉帝突然下旨,想著安越澤時刻受著濁氣的侵蝕,繡兒如坐針氈,日子越來越難過。
心事重重,葵水亦受到影響,往昔準時的月事竟然推遲了半個月沒來,繡兒一開始並沒有往心裏想,可日子久了不禁擔憂起來。
或是勞心事太多了,繡兒晚上睡不著,白天卻經常嗜睡,動不動就犯困,動不動頭暈。
在太上老君那賴了一天,直到日落,繡兒才動身打算離去,誰知剛站起來便是一陣頭暈目眩,繡兒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是在太上老君的廂房處,繡兒渾身乏力地坐了起來,隻見太上老君站在窗前,凝望著遠處的景色。
見房間有動靜,太上老君轉身,神情嚴肅的望著繡兒。
繡兒掀開被褥剛要起身,誰知太上老君伸手阻止道:“你坐著吧,我有事問你。”
“義父,我是不是生病了?”最近胃口很差,睡眠日夜顛倒,想必是拖出病來了。嗬嗬,她該不會什麽相思成疾吧?
太上老君在床邊坐下,重重歎了口氣,“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跟粽子仍暗中有往來?”
心,猛地咯噔一下,繡兒搖頭,“沒有,自上了天庭,我沒與他再見過麵了。”該不會,粽子偷偷上天庭之事,被發現了吧?
“你當真沒有跟我說謊?”太上老君神情嚴厲,“繡兒,我是你的義父,有些事你必須跟我說實話。”
繡兒低頭,衣袖中的手暗然緊握,“……沒有,我跟他真的沒有再見過麵了。”
“你可知,你懷孕了。”
太上老君語出驚人,繡兒愕然不已,半晌才結巴道:“我……我……我懷孕了?”
“一個多月了。”太上老君低聲問道:“按時間推算,你腹中的胎兒應該是在天庭懷上的。既然不是粽子的,莫非是應龍的?”可是應龍的蘇醒,跟她懷孕的時間對不上。
天,她居然真的懷孕了,懷了粽子的孩子。繡兒的手,輕輕覆在平坦的腹部,她驚訝地抬頭,“義父,我真的懷孕了?”
太上老君緊張的捂住繡兒的嘴巴,“你雲英未嫁,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不止是名譽受損,而且會受到責罰的。”他已經囑咐仙醫不可聲張此事。縱然恢複仙位之前,她跟粽子在一起,可現在是天庭,她注定是要許配給應龍的,仙女苟且之事,在天庭是不允許發生的。
紙抱不住火,繡兒猶豫了半晌才道:“上次下凡塵時,我跟粽子曾見過麵。”
“繡兒啊繡兒啊,你豈可如此糊塗。”太上老君急得連連歎氣,“你是神仙,有些事該做不該做,你心裏得有數。”
“可是……”繡兒委屈的咬牙,“我本不願意回天庭的……”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不能再說了。做人,身不由己,做仙亦是如此,你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玉帝自會給你指婚,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沒得選擇。這孩子,留著是禍害,你盡快處理掉。”
繡兒臉色慘白,驚慌的後退一步,手緊緊捂著平坦的腹部,連連搖頭,“不行,這是我跟粽子的孩子,不可以!”
“可你未婚先孕,傳了出去會出事的。到時別說保不住這孩子,隻怕連你的命都保不住。”
繡兒一個勁地搖頭,“不行,這是我的孩子。義父,你不知道,孩子來得多不容易。”
粽子,到底在哪?他可知道,她終於懷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