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兒快哭了,“你別扇,快出去!”
一隻男僵屍,對著一個未出閣的女人屁股,扇扇。自古女子的身體,隻有自己的丈夫才有資格看。她的屁股被僵屍看了,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她的清白便沒了。別人會將當她是楊花水性,不守婦道的女人,是要遭人浸豬籠,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繡兒伸手去扯褲子,想將屁股遮起來,誰知衣服勒到傷口,疼得那個叫撕心裂肺。
“繡兒,疼。”她一叫,他扇的更大力了。
“小姐,救命啊。”僵屍怎麽也趕不走,繡兒急得直掉眼淚。
朱淇淇也沒有想到,僵屍會對繡兒血屁股如此感興趣。不過正好,繡兒對他越重要,事情辦起來越順利。
“惡人,打繡兒。”朱淇淇學著僵屍說話的腔調,在他耳邊低聲道:“惡人,咬繡兒。”
僵屍扇扇子的手一怔,他慢慢地扭頭,綠森森的眼睛盯在朱淇淇身上。那凶狠的眼神,讓朱淇淇打了個冷顫,不過她確定,他聽懂了。
朱淇淇扯著粽子,拉往外堂。粽子望著繡兒,不太放心。朱淇淇說話的聲音很小,繡兒根本沒聽到,她恨不得粽子趕緊走,連連揮手讓他離開。
粽子被朱淇淇拖去外堂,她低聲道:“繡兒疼,報仇!”她比劃著動作,先是做了個惡狠狠的“掐死”動作,緊接著又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架勢。
她不斷地重複著動作,希望小粽子能聽懂,“惡人傷繡兒,揍惡人!”她張嘴,露出個撕咬的樣子。
“誰?”半晌後,粽子問道。
“你跟我走,找惡人。”滅哈哈哈,這隻僵屍果然聰明,一點就通。
“不準咬人,繡兒會生氣。”搞歸搞,但是不能搞出人命,留著他們的狗命還有用。
粽子很生氣,可是繡兒不準他咬人,他不能咬!可惡,不能咬!
“聽我的,一切聽我的!”朱淇淇手腳並用的比劃著。
“吼……”粽子朝著礙眼的朱淇淇齜牙咧嘴。這個女人很討厭,相當討厭!
朱淇淇有些害怕,但仍壯著膽子道:“不聽話,不告訴你!”
粽子悶悶的點頭。他從繡兒逃跑的事件中學到一個道理,跟人類打交道,可以委與虛蛇,等事情完成後再收拾她也不遲。
夜黑風高夜,朱家鎮靜悄悄的,連狗都不吠一聲。
皎潔的狼牙月如畫般掛在深邃的天空,突然一道黑影劃過天空,騰躍於狼牙月之上,再迅速墜落,極速飛躍於人間。
黑影過於鬼魅,似來自地獄的惡魔,即將吞噬人間。
黑影越靠越近,細看之下居然是兩道身影,其中一道被扛在肩上,隻露出一道青麵獠牙的惡魔麵具。
不知名的街角,兩名身影在緩步移動,他們穿著天藍色的淺係道裝,身後皆斜背一柄長劍,左肩斜挎著一隻方形布袋。年紀略小道士的抬起頭,望著天上飛過的影子,不解地問道:“師兄,我們為什麽不收了它?”
“他身上並沒有戾氣,不是隻吸血僵屍,對人類並沒有危害。我們有急事在身,不宜耽擱,先處理了眉山道觀養屍作亂一事再說。”
“是,師兄。”
身影,消失在街角,往眉山趕去。
黑影悄然躍入一道府宅,青麵獠牙被扔在地上,摔得找不著北。
“王八蛋!“青麵獠牙惡狠狠地罵了句,她倒也不管那黑影,如入無人之境直接撩起袖裏往後院某個房間衝,猛地一腳踹開將房間踹開。
“誰?”房間響起驚慌的聲音,沒一會便亮了燈。
劉常鬆跟九夫人起身,拿著相互燈火扶持著走了出來。
“啊……”房間站著隻惡鬼,一隻青麵獠牙的惡鬼,兩人嚇得倒退幾步,失聲尖叫道:“來人啊,有鬼啊!!!”
青麵獠牙操起圓凳就往桌上砸,她看到東西就砸,將能砸的都砸個稀巴爛。一道身影從門外直直飛了進來,一把揪住劉常鬆的衣領,“吼……”他一口氣噴在劉常鬆臉上,露出長長的寒光獠牙,暴漲的十指掐住他的脖子,單手將他提鴨子一樣提了起來。
“啊……”九夫人嚇得跌坐在地,血色盡失,“有有有……有鬼,有鬼啊……”
“吼……”在僵屍的咆哮怒吼中,整個房間都震動起來。粽子一個用勁,劉常鬆被狠狠摔在地上,綠色的瞳孔惡狠狠地盯住他,五指插向他的喉嚨……
青麵獠牙一看,馬上撲向前抱住他,“不準咬!”該死,帶他出門前說得好好,誰知他一出門就不聽話了。
“會生氣的!”不想留下把柄,朱淇沒敢拿報“繡兒”的大名,她死死抱住僵屍。不料這隻臭僵屍真的很臭,他不咬劉常鬆,卻給他補了一腳。這一腳氣吞山河的,劉常鬆直接噴血,癱在地上不動了。
該死!朱淇淇大叫不妙,這廝不會給踩死了吧?
“快,老爺夫人出事了……”聽到呼救的劉府的人,匆匆趕了過來。
朱淇淇拉著他,拚命往門邊走,順手一個燭台砸向床頭,火苗“噌”的竄了起來。退到門邊,看家護院已趕了過來,紛紛拔出了刀。
僵屍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麵對蜂擁而來的看家護院,朱淇淇打得了一個打不了一雙,她趕緊躲在僵屍身後。那僵屍倒也不怕,一巴掌拍飛一個,一巴掌拍飛一個,繼而一個仰天長嘯,“吼……”
燈光交錯下,那森森獠牙,寸許的指甲……
“僵屍,有僵屍啊!!!”
“僵屍,僵屍啊!!!”
粽子一把揪住朱淇淇的衣領,衝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當夜,劉府火光衝天,一把大火燒了劉府大半個宅子。衙門的官差全被調了過來,救火救到大半夜,個個弄得灰頭土臉的,總算將大火撲滅了。
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整個朱家鎮的大夫,大半夜的都被踹門而入的官爺從**揪了起來,粗暴的拖進了劉府,治病救人!
劉常鬆在眾多大夫的合力救治之下,總算從閻王手裏搶回了一條命。命是撿回來了,可人給嚇死了,一直哆嗦著說,有鬼,有僵屍……
“老爺,我從院子裏撿到這個。”被火薰的一臉灰的管家走了過來,遞給劉常鬆一張紙。
那不是一張普通的紙,而是一張黃紙符。符紙上寫的一些讓人看不懂的奇怪圖案,不過符紙右下角的字,劉常鬆看懂了:眉山道觀。
青麵鬼怪,僵屍,眉山道觀?
這當中到底有什麽關係?
眉山道觀,眉山道,眉山,山……
莫非……劉常鬆突然想到白天發生的事,難道朱淇淇說眉山道觀養屍為患的事,是真實存在而非信口雌黃的?
聯想著晚上發生的種種經過,劉常鬆越來越肯定,眉山道觀養屍患確有其事,而且眉山老道還讓僵屍大鬧劉府,燒了他的宅子,還將自己打成重傷。
“來人啊,馬上讓刁捕頭連夜帶人上眉山,將眉山老道一夥全給本官抓起來,咳咳咳……嘔……”說話過於激動,扯動傷口,劉常鬆一口血又噴了出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眉山,後山
人屍群戰,兩位身穿天藍色的道士,跟一群灰衣道士、數隻僵屍混站成一團。
茅山派,天師道的家開山鼻祖,當今的泰山北鬥。每逢遇到這種養屍為害之事,茅山派都會出手幹預。這次來的是茅山派的五弟子莊逾臣跟十五弟楊啟宇。莊逾臣的大名,在道門各派及妖魔界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入門晚,卻是眾多弟子中最有慧根之人,修為遠遠在眾多弟子之上,別看此人平時文爾雅謙謙君子一枚,可一旦跟妖魔動手時,那一個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他不渡妖不積緣,而是直接讓其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曾有不少人八卦的論評,說莊逾臣兒時肯定遭受妖怪或是僵屍的虐待、猥瑣,以至於他長大後見著一隻殺一隻,殺起來毫不手軟。
眉山老道跳腳,天殺的莊逾臣,眨眼間放倒了他的三名徒弟,還砍了兩隻黑僵的胳膊,心痛的他鮮血直流,他惱羞成怒道:“姓莊的,我跟你拚了!”
莊逾臣一聲冷笑,劍橫在胸前,“你養屍為患,自是該死,我今天便替天下蒼生除了你這個禍害。”
該死的雙頭僵屍,平時作威作福的,現在危難時刻,居然連影子都不見人。他娘的,白養活他們了。
眉山老道打量著四周,一隻黑僵跟楊啟宇纏鬥在一塊,暫時不分高下。而眼前隻剩下他跟安越澤還站著,他急急念動咒語,驅使安越澤向莊逾臣襲擊。他念的是玉石俱焚的咒語,打算讓安越澤抱住莊逾臣,讓他的死為自己爭取一絲機會。安越澤是低級僵屍,莊逾臣想要誅殺他根本就是輕而易舉,可這種雞蛋碰石頭的打法,是眉山老道唯一的機會。
莊逾臣笑,右手持劍,左手念訣,一個躍身直直刺向安越澤的心窩。速戰速決,他還得早點趕回茅山,執行送屍的任務。
長刺,碰到安越澤的心髒處,銳利的劍尖,刺穿了他的衣賞……
天地間,突然間靜悄悄一片,連空氣都停止的流動,山水草木,飛禽走獸,瞬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劍刺,抵在安越澤的心髒,從傷口冒出來的黑色氣體,靜止在空中……
一道黑色的鬥篷,緩緩從天而降,鬥篷內有道纖麗的身影。
身影,緩緩降落在安越澤身邊,寬大的鬥篷遮了她大半張臉,看不清她的容顏,一雙金色的眼睛,灼灼生輝,如浩瀚的星空,無窮無盡。
纖纖玉手,搭在安越澤的肩膀,她輕輕依靠了上去,似笑非笑地望著莊逾臣。
衣袖,輕輕一揮。
瞬間,整個世界像爆炸一番,排山倒海的力量襲來,莊逾臣被撞飛出去十幾丈,砸在一顆大樹上,大樹應聲而折斷……
金色的眼眸,環視著四周,波光微斂,僅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卻將所有的僵屍都震住了,身體動彈不得半分。金色眼波流轉,似有股強大的力量,在操控著世間萬物。僵屍的身體,失去了控製,一種未知的力量牢牢地牽製著它們,僵屍們雙膝一屈,跪拜在地。
金眸微露笑意,纖細的腰肢微微一彎,玉指勾住了安越澤的下巴,細細打量著。
安越澤沒有反抗,甚至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隻是任由她打量。她捏開他的下巴,伸出一根纖纖玉指,玉指突然間多了個細不可見的傷口,傷口滲出一滴鮮豔欲滴的血珠,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血珠,滴進安越澤的嘴巴。
瞬間,風雲交迭,天像異變。安越澤緩緩站了起來,一雙幽藍的眼睛,日月生輝。
他直直走向眉山老道,眉山老道大驚失色,可他卻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身體如篩糠般顫抖。
鋒利的五指,掐住眉山老道的脖子,微微一個用力,“哢嚓”一聲斷了。
屍體,砰然倒地。
安越澤跟著黑色鬥篷身影,緩緩離開,飛向高空。
“哈哈哈……徒子徒孫們,去吧,去滿足你們的,將人間變成地獄,哈哈哈……”她揮一揮衣袖,一團火球從天而降,撞向眉山道觀,眉山道觀瞬間被火海淹沒。
“五師兄,五師兄……”受傷的楊啟宇吃力地爬向莊逾臣,“醒醒,快醒醒……”
莊逾臣吐了幾口積在心口的瘀血,總算喘了口氣。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他抓住楊啟宇的衣袖,吃力道:“快……飛鴿傳書給師傅,女……女魃現世了……”
話說未完,莊逾臣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遠處草叢,趴著兩人顆頭顱,不,近看是三顆,其中一顆被鐵桶擋住了。
“鐵棒,好險啊。”剛才的場麵過於驚險,鐵桶嚇出一身冷汗,“幸虧咱外甥跑得快,若是被女魃抓住,隻怕連渣都沒了。天啊,茅山派算什麽啊,女魃的力量太恐怖了,你說外甥何時才能與她的能力相匹?”
“咱們之前都低估她的力量了。”鐵棒臉色僵硬,陷入沉思,“鐵桶,你別高興的太早,隻怕有那個女人在身邊,咱外甥也是凶多吉少啊。”
“啪”雙頭僵屍的身上猛地被貼了一道符紙,“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顯靈顯靈,行屍速速聽令,走……”
一道符不起作用,陸虎急得直冒冷汗,再往雙頭僵屍身上貼了道符,“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顯靈顯靈,行屍速速聽令,走……”奇怪,到底怎麽回事,關建時候雙頭僵屍竟然不聽驅使。從天一黑到現在,他貼了幾十道符,連手都貼腫了,可雙頭僵屍跟中了邪似的,壓根不聽任何使喚。這樣下去可不會,會壞了主子的大事。
“他娘的!”鐵棒被拍的煩躁,一杆子過去,直接將緊挨在身邊的陸虎給打暈了,“老子忍你很久了,聽聽聽,聽個毛球!”臭道士,整天對他指手劃腳的,若非想著此處靈氣充沛,有利於外甥修煉,他才不會乖乖聽話。想控製他?他三千年前就出來混天下了,何時輪得到三千年後的臭道士對自己指手畫腳的,找死!
“鐵桶,茅山派那個臭道士受傷了,咱們把他做了?”機會難得,除了他們,對外甥有好處。
鐵棒爭強好勝,動手不動腦,而鐵桶生性溫雅,腦子較為靈光,這是僵屍神偷的本能,他忙阻止道:“殺不得。”
“為何?”鐵棒怒道:“機會難得,剩下的那個半調子道士,壓根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我們將茅山派的道士殺了,那便是跟茅山派結了仇。女魃現世太早了,我們還沒有能力對付她,所以隻能利用茅山派去對付他們,先讓他們往死時鬥,待打得差不多了,再讓咱外甥出手,如此一來我們的勝算便大了。”
“原來你腦子沒壞啊。”鐵棒收了手,不由對鐵桶刮眼相看,“還算有點用處。”
鐵桶僵屍得瑟道:“誰讓我天生聰明,沒辦法啊。”
“滾!”鐵棒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