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廝很有眼力見的將東方不敗與玉羅刹請到了陸小鳳那一桌。

陸小鳳與楚留香都與東方不敗關係不錯,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就不必提了, 剩下令狐衝胡鐵花姬冰雁三人也多多少少都與他們打過交道,一時間桌上氣氛十分溫和, 半點眾人猜想的劍拔弩張都沒有出現。

眾人初時的驚疑過去之後,便開始注意到另一問題。桌子上的都是武林名人,隻有一個沒人見過的西門玉,那這西門玉又是何許人也?

乍一觀此人放浪不羈,沒個正型,可若是仔細看看, 不難發現骨子裏揮之不去的高傲睥睨,一看與東方不敗同樣, 也是位實力高強, 統禦一方的霸主。

……可這到底是誰呢?

玉羅刹當教主當慣了,被眾多在江湖上頗具盛名的大佬明裏暗裏的看著, 也半點不自在都沒有,隻是有些不耐,但還是顧及到今日日子特殊,按捺下了沒有動手。隻在席間喝酒作樂, 與東方不敗玩笑的同時, 還時不時逗逗兒子玩。

自西門吹雪劍意改變以來, 對他的態度是愈發容忍了,兩人之間的父子關係也有所緩和。玉羅刹麵上不顯,心裏倒是有些感激顧無憂的——不然以他的身份與脾氣,哪能容忍顧無憂三番兩次的與他開什麽玩笑?

玉羅刹逗弄完了西門吹雪, 殷勤的給東方不敗杯子裏添上酒,總算順道問了點正事:“都什麽時辰了,那兩人怎麽還不到?”

楚留香搖搖扇子,不著痕跡的扯了大喝特喝的胡鐵花一把,示意他收斂些,溫和道:“看看日頭,也該到了罷。”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門房響亮的一聲:“二位新人到——!”

眾人一同扭頭向門口看去,便見兩個身穿大紅喜袍的挺拔身影,緩緩攜手步來。

今晨一早,顧無憂與花滿樓便早早的起身,開始梳洗穿衣。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他們又是古往今來第一對成親的新郎官,許多流程事項都與尋常婚禮不同,可該守的禮節仍要有,是以成親前一晚,兩人並未像以往一樣住在一起,而是破天荒分了房,花滿樓宿在百花樓,顧無憂回了他那都快變成藥館的醫館。

這一夜,顧無憂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隻要一合上眼,眼前就全是花滿樓姿態各異的影子,唇邊笑容溫和,眼裏清清亮亮,俱是他的影子。隻要稍稍一想,心裏就像是浸了蜜糖,甜滋滋的,直化到了心口裏。

他便閉著眼躺在**,想著對街小樓裏住著的那個人,等到天快破曉,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一會,又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被叫起來準備。

前來幫忙的是純陽的一眾師弟妹們,謝聞安捧來他的喜服,幫他細細穿上了,又由四師妹為他梳洗打扮。

顧無憂本就生的極其俊美,麵若冠玉,眉目細長,原先準備好的一眾略做修飾的粉脂竟好似半點用處都沒有。四師妹想了又想,在他眼角處各添了一抹淡紅,這就把筆放下,將一頭柔順青絲梳起,戴上禮冠。

見四師妹已放下了手,顧無憂便從凳子上站起來,回身對兩人微微頷首。

在他轉過身的一刹那,兩人俱是一愣,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謝聞安掩飾性的笑了笑,對顧無憂眨了眨眼睛:“大師兄,時辰到了,你快出去見花公子吧。”

顧無憂也沒將他兩人的表情當回事,他今日與平時打扮的確不同,他們覺得新奇也是應該的。顧無憂點了點頭,便推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門外還嬉笑吵鬧的師兄妹們並方達和齊本一見他出來,登時愣在了原地。

謝聞安從顧無憂身後擠出來,輕咳一聲:“還愣著幹什麽,時辰已到,你們難道想要讓花公子等著?”

他將師弟妹們叫回了神,眾人反應過來,對顧無憂訕訕一笑,紛紛準備起來,簇擁著他往門外走去。

顧無憂跨上也被做了一番裝飾的素月,微一抬頭,便看見花滿樓正從對街的百花樓裏走出來,滿心的歡喜再也壓抑不住,抬腳輕輕一碰馬腹,素月便乖巧的往花滿樓身邊走去。

花滿樓剛一跨上馬,便發覺顧無憂已來到自己身邊,轉頭看去,眼中頓時劃過一抹猝不及防的驚豔。

顧無憂慣常穿著白色為底的道袍,即使有墨黑或是藍色點綴,也仍是一身素色,與他清冷眉目相得益彰,更顯冷峻深幽,淡然若仙。今天大喜之日,他一反常態,穿一身紅衣寬袖,則顯膚色愈發白皙,玉帶圍在腰間,勾勒勁瘦腰身,欣長身姿,眼尾竟還被人畫上了兩筆緋紅,這一向狹長清冷的雙眼,如今就變作了勾人魂魄的妖豔美麗。

花滿樓的心被這一眼弄得怦怦直跳,半天也沉寂不下來。殊不知他在看顧無憂時,顧無憂也在直直盯著他,心中同樣充斥著不可言說的怦然心動。

花滿樓平日裏衣衫多以暖色調為主,即使偶有豔麗些的顏色,也從未穿過喜服這般的大紅。顧無憂從前以為,隻有東方不敗那般張揚肆意的人才適合穿如此豔麗的紅色,如今它出現在花滿樓身上,竟令這溫潤如玉的君子平添了幾分逼人的豔麗,像是株株挺拔的黃色鬱金中忽然開出一朵紅薔薇,如此引人注目,讓人忍不住的想要看幾眼,再看幾眼。

眼見顧無憂和花滿樓剛一見麵,便雙雙盯著對方沉默不語,一旁眾人麵麵相覷,哭笑不得,最終還是花家大哥笑出了聲,調侃道:“兩位新郎官,時辰已經過了,你們還要互相看到什麽時候?”

兩人頓時一驚,顧無憂迅速斂下眸子,花滿樓移開眼神,將拳抵在唇邊,輕輕的咳了一聲。

兩人做出下意識的動作後,才反應過來,再次雙目相對時,眼中全是溫柔的笑意。

顧無憂嘴角輕輕勾起,對花滿樓伸出手:“七童。”

花滿樓笑著伸出手去拉住他,麵色溫柔極了:“無憂,我們走吧。”

兩人便單手握了韁繩,一同騎著馬緩緩往前步去。

花家大哥讓他們兩人旁若無人,老夫老妻一般的秀恩愛法給秀的牙疼,花家大嫂含著笑睨了他一眼,花大哥不敢耽擱,一揚手,早已準備就緒的樂手們就吹吹打打起來,一群人跟在打馬在前的兩人身後,浩浩****的沿街向前走去。

花如令雖然顧及到兩人都是男子,婚禮流程精簡了不少,也沒那樣多的規矩,可愛子如命的花老爺也不願意委屈了兩個孩子,便在宣傳上下了大功夫,弄得整個中原的人都知道今日歸元道長和花七公子要成親,江南就自不必說。如今喜樂一吹,鞭炮一響,便引了許多人來到街上爭相觀看,竟成了個萬人空巷的大場麵。

花家闊氣的很,沿路撒了無數銅錢糖果,讓一眾孩童樂翻了天。

顧無憂和花滿樓對周圍的喧鬧視若無睹,騎馬並肩而行,時不時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眼中便是萬千柔情肆意。

待時近正午,兩人總算來到花家的大門口,下了馬,並肩往內走去。

迎上來的就是紛湧而來的賓客們的祝福。

麵對朋友們一張張或祝福或調侃的笑臉,花滿樓溫柔細語,顧無憂頷首以對。待第一波賓客散去,充作司儀的花大哥含著笑意,引領兩人牽手跨過火盆,來到裝飾一新的大堂。

喜堂內花如令和靜虛子分坐高位,一眾賓客紛紛湧進來,很快就將這偌大一個大堂填滿了,隻留下中間一條過道迎顧無憂和花滿樓並肩走進來。

花大哥站在花如令和靜虛子下首,揚聲道:“二位新郎就位!”

顧無憂和花滿樓被引著來到位置站定,上首的花如令和靜虛子衝他們和藹欣慰的微笑。顧無憂聽著耳旁的不絕於耳的喜樂,感受著花滿樓清淺的呼吸,原本已經基本沉定下來的心又劇烈的跳動起來。

花大哥微笑著看著兩人,拉長了聲音,出口時已帶上了內力:“一拜天地!”

兩人拜了下去。

花大哥道:“二拜高堂!”

兩人對著花如令和靜虛子俯身跪拜。花如令笑眯了眼,不住的摸胡子,靜虛子沒像他表現的這麽誇張,眼中的笑意也欣慰高興極了。

花大哥麵上的笑容已止不住的擴大,揚聲道:“新人對拜!”

顧無憂和花滿樓便轉過身,朝向對方。此時此刻,雙目對視的一刹那,周圍一切喧囂人影仿佛都已淡去,眼裏隻餘麵前那人的影子,被全數柔情灌溉,深深印刻到了心裏。

兩人看著對方,深深的,虔誠的拜了下去。

起身的一刹那,顧無憂道:“七童,我愛你。”

花滿樓眼中水波瀲灩波動,輕聲道:“無憂,我也愛你。”

花大哥道:“禮成!”

顧無憂和花滿樓一同伸出手,牽住了對方,輕輕一笑。

三叩首時一直無聲圍觀,將兩人對拜時的情話聽的清清楚楚的賓客們這才上來,紛紛恭喜,笑容真心實意,眼中的揶揄卻藏也藏不住。

顧無憂和花滿樓到底麵皮薄,即使強作鎮定,臉上也仍不知不覺的泛上一層薄紅。

下人們過來請客人們回到座位上,今日這喜宴便開始了。貌美侍女與清秀小廝們端著剛出鍋的菜品穿梭於賓客之間,顧無憂和花滿樓端著酒杯,開始一桌桌敬酒。

顧無憂這人別的沒毛病,隻是喝點酒就要醉,這事熟人都知道,因此見他杯子裏是味道極其寡淡,幾近清水的酒時,也沒人跟他計較。對於胡鐵花這種好酒之人來說,這事就更妙了,少了個人跟他搶好酒喝,莫非還不好嗎?

兩人敬酒途中,免不了要被人調侃幾句,顧無憂也借此見了幾個許久不見的朋友,算是十分高興了。

中原一點紅自上回去了薛家莊後,就一直不見蹤影,這回顧無憂還擔心能不能請到他,幸好他人還在中原,聽見消息便及時趕來了。

顧無憂道:“上回本想傷好後同你比劍,誰知你卻一去不複返了。”

中原一點紅眼睛一亮:“真的?”

顧無憂頷首:“自然是真的。”

中原一點紅立刻點頭:“好,等你大婚過後,我自來找你。”

顧無憂道了聲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便和花滿樓繼續敬酒去了。

關西月和沐挽風今日也來了,說起來,還是他們兩人為顧無憂和花滿樓開了竅,這個情,兩人自是不會忘的。

關西月哈哈一笑:“道長這道律令求得妙,可算是了卻我們多年的心願了!”

沐挽風舒展眉眼,微笑道:“我和關西月也準備近日成婚,兩位若是有空,便賞光同來吧。”

能看見他們兩人相戀多年還能正大光明的領證結婚,顧無憂和花滿樓也是為他們高興的。兩人祝福幾句,便繼續向下走。

走了半圈,酒喝了半肚子,兩人轉到十二門派大師兄這一桌。除卻曝光率還算高些的唐天羽,剩下十一人各個都是生麵孔。未免太過引人注目,眾人便坐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如今鬧騰些也不算顯眼。

這一回,顧無憂才正麵見了七秀坊大師姐秋雙夢、霸刀山莊大師兄柳君昊,與如今北少林首席弟子禪空。

四人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沒想到如今第一回相見,竟然是在顧無憂這純陽大師兄的婚禮上。雖然顧無憂不是第一個脫單的,可確確實實是第一個合法成親的,在座幾個有對象的心裏一合計,就開始想要搞事了。

曲嘯月眼尾一挑,嘴角笑意還未完全勾起成型,唐天羽便認真看著他,沉聲道:“我已與父親和長老們交代過,隻要你同意,我便收拾東西去五仙教提親。”

曲嘯月眯起眼睛:“提親?”

唐天羽一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那,那是……”

曲嘯月一抬下巴:“入贅!”

尹林樂破天荒的有些臉紅,挑挑眉,故作若無其事的對阿沙伊道:“反正我也許久未回丐幫了,一直待在沙漠也不錯。”

阿沙伊眼角泛紅:“毫,窩天天給泥治傷,給泥釀酒賀!”

尹林樂道:“……”

那什麽,給我釀酒喝挺好,就別天天治傷了好嗎,聽起來太慘了點吧???

葉微生已喝的微醺,把酒碗往桌上一擱,豪氣道:“山槐,我們回藏劍就跟我大哥說婚事,他要是不同意,我們就找皇上要聖旨,奉旨成婚!”

夏山槐心想你回家怕是先要被葉莊主剝層皮,如此想著,麵上就帶上了老母親般的微笑,還有些許未曾掩飾的溫柔寵溺:“好啦,傻小五,都聽你的。”

顧無憂/花滿樓:“……”

剩下的單身狗大師兄/姐們:“……”

你們收斂一點,這裏是別人的婚禮現場喂!

……

待顧無憂和花滿樓敬滿一圈酒,時間也已到了下午,花如令讓人在院子裏搭起了戲台子,賓客們紛紛看戲去了,善解人意的留下了空閑時間。顧無憂趁著人不注意,從係統背包裏掏出一碗提前準備好的醒酒湯一飲而盡,頓時被這奇異的味道刺激的一股涼氣直衝腦門,暈暈乎乎的大腦瞬時變得清明起來。

怪不得陸小鳳對這個一直敬而遠之,顧無憂開始覺得自己先前幹過的事有些不太地道。

花滿樓拍了拍他的手,忍笑道:“好啦,現在不暈了吧?”

兩人身上的喜袍還未換下,顧無憂看著花滿樓被紅色襯的嫩白如玉的膚色,快速的側頭吻了他臉頰一下,剛要走時被花滿樓一把拉住,對方的唇微微一側,精準的與他唇齒相貼。顧無憂一愣,隨即斂下眸子,與他交換了一個纏綿的親吻。

時間過得飛快,日頭迅速落下,天邊已落了晚霞,又很快隱沒了霞光,變做沉穩包容的深藍。

中午的酒席被撤下換做新的佳肴,賓客們卻沒人動筷,年輕又愛搞事的幾個已經開始起哄了。

顧無憂和花滿樓隨著下人來了花滿樓的院子,這地方原本十分雅致,頗有意趣,如今也被紅色裝點的喜慶了起來。兩人穿過廳堂,來到花滿樓的臥房,一對雕金龍雙喜的紅燭靜靜燃燒著,中間放著果品糕點,前麵擺著兩支白玉雕刻的精致小巧的酒盅。

與他們一同來到這裏的大多是兩人的朋友,關係親近,也最會鬧騰。顧無憂如今雖然有些急迫,但心情也十分好,看他們如此起哄竟也半點不氣,隻神色如常,靜靜聽著。花滿樓因著心情激**,今日話倒是比往日多了不少,時不時的接眾人幾句玩笑。

眾人鬧騰了一陣,便十分有眼力見的你戳戳我我推推你的相繼離開了。

陸小鳳胡鐵花並上曲嘯月阿沙伊這幾個想搞事的倒是躍躍欲試,被剩下靠譜的給不由分說的拽了回去。

今天搞事是開心了,等明天道長有了空閑,你們怕是要被事搞啊!

片刻後,門被嚴絲合縫的關緊,屋內終於恢複了清淨。

室內紅燭搖曳,不時傳來一聲燭火爆響。兩支酒盅靜靜的立在兩人麵前,顧無憂和花滿樓將之拿在手裏,心裏忽然就緊張起來。

心跳如擂鼓。

顧無憂凝視著花滿樓的眼睛,那水一般溫潤的眸子裏此刻正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激烈心跳仍在,顧無憂此刻卻覺得,有更加柔軟溫暖的東西充斥了自己的內心,又軟又甜,多的像是要滿溢出來。

他隻覺得,隻要花滿樓現在對他輕輕笑一笑,他就什麽都可以為他做的。

刀山火海,在所不辭,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但其實花滿樓一直在笑,因此顧無憂就覺得,這時候就算要將自己的靈魂交給他,都已無所謂了。

花滿樓不知想了什麽,嘴邊笑意更深,舉著杯子的手對顧無憂緩緩伸了過去,彎起了手臂,顧無憂會意的伸手同他相觸糾纏。

兩人將酒杯舉至嘴邊,仰頭一飲而盡。

清冽的酒液潤濕了花滿樓的嘴唇,顧無憂不受控製的湊了過去,伸舌將其舔盡,而後繼續深入,互相糾纏……

作者有話要說:

滴滴滴,您的車開過來了……

滴滴滴,您的車開過去了……

十三門派到齊啦!

所以今天這算是個大型求婚現場?(bu

說好的今天完結,結果沒寫完qvq我盡量下午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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