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臨界點

如果要問我這輩子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我要說,有。

如果要問我這個人是誰。

我要說,是果果。

他就像是算命的大師,總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麵前,我不會拒絕他……

我和橙子開始冷戰後,橙子回家的時間更少了。

即便不忙,他也更願意呆在暗房裏。

可能,隻要不見到我,他還能正常一點兒。

果果又一次趁虛而入。

那天,快到11點了,我聽到有人敲門。

合計了一下覺得奇怪,因為,橙子出差了。

我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那個金發小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果果看到我,笑了,說,還好嗎?

我說,還好。你來幹嗎?

他說,想你了,特別的想。就是看看你,還好不是橙子開門。

說完,轉身就走。

我覺得我當時一定是大腦短路了……

我居然,我居然……

拽住了他。

果果身體細膩的觸感,讓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

如果說,有人靠欲望而活,有人靠情感而活,有人靠執著而活。

那麽,我是前者,橙子是中間的,果果是後者。

我們叁就像三個偏執狂,各自跑在各自的理想大道上。

所以,三個都不幸福……

果果的身體總讓我發狂。

我在他身上找性。

他在我身上找愛。

滿擰的厲害。

可,**卻出奇的和諧。

除了他,再沒人令我如此流連……

那夜,毫不驚奇,我們又糾纏到了天亮。

果果不停地跟我說著什麽。

我都不記得了,大概是:他愛我,他恨我。

我什麽都不說,隻是執著於幹他。

不知道是該說橙子天真,還是該說橙子善良。

他從來都不信我有那麽多的醜事,

他就是抓住果果不放,

他就認為我隻有果果一個出軌對象。

所以,他對他,格外敏感。

那天,橙子出差回來先到了家。

我進門的時候已經快要午夜了。

我看到橙子沉默的坐在**,手裏好像舉著什麽。

但因為那東西不起眼兒,而且我也沒怎麽注意,我看不太清楚。

橙子見我進門,聲音不大,叫了一聲:天天。

“嗯?”我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進了臥室。

“這是誰的頭發?”

我心裏咯噔一下。

“說話啊,啞巴了你?”

“我怎麽知道。”我打算裝傻。

“金色的、短發。”橙子說的特別慢,好像每一個字都要讓我聽清楚……

我打算閉口不答。說什麽都是抵賴,沒用。

“天天!”橙子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整個人撲了上來。

發狂一樣,把我按到了**……

我一下推開了他,翻身把他壓住。

一字一頓的說:“橙、子、冷、靜。”

橙子聲嘶力竭的大喊:你是混蛋!

他咬了我。

爭執中,我說出了那句一直壓在心頭的話:

“你不能怪我,誰讓你是個聖人!你自己去搞你的伯拉圖吧!我看你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這句話一出口,橙子安靜了。

然後,哭了。

是那種默默無聲的哭泣。

我知道,我這回是真罵到點子上了。

覆水難收……

是的,亙古不變的真理。

我說了伯拉圖問題之後,我和橙子徹底冷了。

冷到連冷戰都沒有了……

橙子不再回家。

他搬到朋友那裏去了。

他收拾東西的時候,我不在家。

回來才發現,橙子的很多東西不見了。

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麽滋味。

感覺一下子空了。

那種空不是房間的空,而是心裏的空。

談戀愛,對手不見了,你說誰能不空。

我給橙子打了電話,我以為他一定不會接。

沒想到,我抱著僥幸心裏打的電話,他居然接了……

我說,橙子,你在哪裏?

他說,天天,我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我說,橙子,你不要我了?

他說,天天,你要的我給不起。

我說,橙子,我難受。

他說,天天,我想我比你更難受。

我接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我甚至搞不清自己要的是什麽了。

橙子說,天天,我們分開冷靜一下吧。

而後,電話斷了。

橙子沒說分手,隻是說分開冷靜一下。

我以為,那是他的托詞,我以為那是他的委婉。

反正,當時也許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混蛋了。

我就是認為,我和橙子完蛋了。

徹底的完蛋了……

我沒有再給橙子打電話,我覺得,我要是還去糾纏他。那就真連混蛋都不如了。

我開始強迫自己去適應沒有橙子的生活。

果果知道我和橙子分了,沒有表示高興。

隻是,有空就會來我家。

他有時候會陪我吃飯。

有時候會陪我看電影。

有時候會陪我聽音樂。

有時候會陪我聊聊天。

更多的時候,我們在**……

可是,他永遠彌補不了我的空虛。

隻有,隻有橙子可以。

我永遠忘不了橙子對我徹底死心的那天。

那天,是12月1日,我的生日。

那天,果果陪在我身邊。

那天,橙子進門的時候,我依舊沒有發覺。

那天,橙子再一次目擊了他最厭惡的行為。

那天,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隻有那天,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慌忙的跳下床,我想追上橙子,可跑了幾步又回來了。

我沒穿衣服……

我急得一團亂麻,我手忙腳亂,我使勁的想穿上褲子。

但,那是上衣……

等我追到樓下,早已經沒了橙子的影子。

隻剩下,茫茫一片白色。

就像橙子一樣純潔……

我在大雪中找了很久。

哪裏都沒有橙子,哪裏都沒有……

我記不清我自己是怎麽上樓的了,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果果不見了,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站在空****的房間裏,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茫然間,我看到了橙子總是背著的包兒掉在地上。

鬼使神差的,我打開了那個包兒。

裏麵有一些膠卷,一部數碼相機,還有……

那是一本病曆。

橙子去看了心理醫生……

病曆上密密麻麻的寫著醫生的筆記。

我第一次知道了橙子的內心。

可,全部於事無補。

病曆上寫著橙子的獨白:

“可能還是潛意識裏有點排斥吧…

不喜歡□□太濃的感情,

我這樣,好像有點兒天真的近乎白癡,

我隻相信相信單純的感情,

執著單純的感情。

我隻是不想打破心中想象的美好…

有些自欺的想證明:愛,可以與性無關。

但,為了他,我想現在想放棄我的堅持……

因為我想為他改變,我想留住他。”

橙子,橙子,我真是混蛋……

橙子,橙子,飛了,飛回了天堂……

天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