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拖著酸酸麻麻的雙腿來到唐逸的辦公室前,門是關著的,她上前敲了敲,裏麵立刻傳出回應讓她進去。她調整好呼吸,扭開了門把。

那個男子坐在座椅裏,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蘇言走上前,恭敬而又疏離地同他打招呼:“唐總。”

“有事嗎?”唐逸冷冷問著,他承認她的那兩個字讓他聽了很不舒服,在大門外站了兩個多小時,他倒想知道她這是為的哪般。

“請你放過瑪爾斯好嗎?”

嗬,果然和預料中的一樣,她是為馮增輝出頭來了。“怎麽,你們馮總又讓你過來施展美人計了,嗯?”

那麽明顯的嘲諷意味,蘇言聽著垂下了頭,馮總是無辜的,她該怎麽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呢。抿了抿唇,她堅定地抬起目光,企圖動之以情:“馮總什麽樣的為人你心裏應該有數,瑪爾斯是他一生的心血,就像帝唐之於你一樣,算我求你,不要毀了它好嗎?”

“沒錯,我就是要弄垮瑪爾斯!”唐逸站起了身,一步步靠近那個此刻顯得柔弱無助的女子,在她麵前站定,厲聲叱問她:“但你有什麽資格求我?你以為隻要你過來開個口我就會心軟嗎?”

“你怎麽樣對我都行,但是別為難馮總別為難大家。”

“一口一個馮總,他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

他突然歇斯底裏地衝她吼,那樣子十分可怕,仿佛要將她生吞入腹一般,蘇言不禁後退了一步,無奈地問:“要怎樣你才肯放過瑪爾斯?”

“怎樣?你不會以為我做這些就是等著你來跟我談條件的吧?你不會以為我還愛著你想以此要挾你跟我複合吧?”唐逸說著冷笑了起來,那笑聲裏滿含諷刺,卻是自己聽來都覺得有些蒼涼。捫心自問,難道他真的沒有這樣期望過嗎?

等他停止了嘲笑後,蘇言不客氣地反問:“你不是特意讓宋曉清說那些話給我聽,你不是故意讓我知道這一切是帝唐在作祟,你不是就等著我來求你麽?”那天餐館裏宋王二人的音量那麽大,她就不信那是在正常聊天,那姓宋的壓根就知道她在旁邊所以故意說給她聽的。

聽聞,唐逸頓時語塞,他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心中漣漪萬千。她的心思還是如此縝密,是啊,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就是在等著她來求自己,所以當那什麽‘白玉蘭杯’的組委會邀請他來當評委的時候他會那麽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瑪爾斯?”蘇言又重複了一遍,隻要在她承受範圍以內的,她都可以答應,這本就是她欠公司的。

見她那大義凜然隨時準備為公司獻身的模樣,唐逸很不是滋味地開口:“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麽你對別人這麽有情有義,卻唯獨對我這麽狠心?!”

不敢去看他那一雙不甘中帶著委屈的眼眸,蘇言別過頭,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呢喃到:“我也不想這樣的……”

明明受傷的人是自己,她憑什麽擺出這麽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唐逸壓製住心中翻湧著的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絕然道:“我明確告訴你吧,我是在等你來求我,但……沒有條件可以談。”

“不,我求求你……”

“沒用了,”唐逸打斷她:“你以為我還愛你麽?不對,那是恨!你走吧,我也該回去了。”破裂的心又開始滴血,抽痛的感覺那麽清晰,原來就算再大的意念也無法將她從心上抹去,那是一個烙印,與呼吸同存,與生命同在。

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唐逸剛轉過來的身子又轉了回去,然後他看見——她竟然跪在了自己麵前!她怎麽可以這麽做!他發誓,這一刻的心痛是前所未有的,這比萬箭穿心還要痛上萬分。

他急忙將她扶起,站得太久,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就這麽墜在了自己胸膛,那顆揪痛的心頓時寬慰不少。長出了口氣,唐逸由衷地感歎著:“蘇言,你始終不明白,你越在乎它,我就越想毀了它。”包括剛才那個守在門口的男子,他也在一氣之下將他開了。

把她扶坐在沙發裏,唐逸打電話讓汪洋送她回去,望著那纖弱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他拿出手機打給了宋曉清,其實要說的話早在她進門的那刻就想好了。

“停止對瑪爾斯的一切動作,收手吧。”他終是不忍心,他終究敗給了她。

蘇言隻讓汪洋送到了樓下,她可以打的,就不麻煩她了。在車上她接到了陸遙的電話,問她在哪兒,她告訴他自己正要回杭阿婆那裏,然後他就掛了電話。

“就停這兒吧。”蘇言付清車費下車,接著進了旁邊的一個超市,正好買點東西帶回去。這裏離阿婆家不遠,也就十來分鍾的腳程,一會晃**過去好了。

從超市出來拎了一個大購物袋,拐過繁華的主幹道,進入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從這兒走比較近,隻是人煙稀少,顯得陰森森的,不過她走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周圍寧靜無聲,所以包包裏的電話響起時顯得很是突兀。蘇言拿出來一看心頓時一沉,她對這個號碼已經產生恐懼了——唐繼堯,真不知道他又打來做什麽,難道他神通廣大得知道自己去找了唐逸於是又來下警告的?

正要接起,前方的突發狀況卻讓她無暇他顧了。那是一輛瘋狂朝著自己駛來的汽車,應該在她掏包拿手機前就出現了,隻是那會沒察覺到。

蘇言原本以為是司機喝多了開車不穩,她往旁邊讓一讓就是。但隨著她的挪動,那車身也同她一個方向偏移幾分。道路其實不寬,如果距離不是這麽逼近,她是完全能夠避到路邊的綠化帶中去的。而現在,車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剛要挨到綠化帶的邊沿,車頭就已經出現在了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那故意閃起的車燈在這個悄悄降臨的夜幕中幾乎亮瞎她的雙眼。

躲不過了!這根本不是酒駕,是成心想往自己身上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