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山的時候已經不早,山的那邊,夕陽的餘暉映得天空昏黃一片,極美極美。
本來唐逸計劃著爬完山後就去看那塊地的,不過向停車場走去的時候,看著蘇言一副疲累的樣子,他臨時改了主意,“累了吧,咱們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再去西塘街轉轉。”
“那街我去過好幾次了,你忽悠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可以,我在這座城市呆了四年,好玩的地方我基本都玩遍了。”
“不一樣,以前你身邊都沒有我。”
一句話立刻讓蘇言繳械投降,那就不回去吧。她當然知道不回去意味著什麽,而對於唐逸,她早就決定了付出一切。
M鎮的景致越入夜越璀璨,不同的元素相互輝映,那一片燈火通明,那滿眼的綺麗霓虹,那川流不息的名車潮人,那醉生夢死的靡靡之音,交織在無邊的夜色中,流光溢彩。而人們的夜生活,正酣暢淋漓地上演著。
唐逸打了個電話後就將車開到了一座酒店前,先將蘇言放下,然後自己向停車場駛去。
抬頭,‘君皇大酒店’五個氣勢磅礴的大字頓時映入蘇言的眼簾。雖然她不是本地人,但也知道這‘君皇’是M鎮上唯一一個五星級的酒店。
這時門口出現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站在離她五米開外的地方翹首張望起來。當唐逸折過轉角向著她而來時,西裝男子立刻迎了上去,“唐總。”
唐逸看了他一眼,任他跟在自己身後,一邊走一邊問到:“都安排好了?”
“是的。”
待他們走近後,蘇言望了一眼那男子胸前的銘牌,原來是這個酒店的總經理,如此畢恭畢敬地跟著唐逸,唐逸的麵子還蠻大的嘛。
三人坐著電梯一路到了最上層的總統套房裏,西裝男子交待了些瑣事後就退了出去。
房間裏,柔媚的燈光灑下,飄逸的窗簾將整個空間映襯得更加綺麗。兩人的呼吸交織著,噴薄進本就渲染了曖昧的空氣裏,一絲一絲,撩人心弦。
蘇言徑自坐進沙發中,看著唐逸關門落鎖,看著他轉身倒茶,她沒話找話地問到:“你跟這兒的老板很熟?”沒登記就住了進來,又是最奢華的總統套房,沒點交情恐怕不行吧。
“嗯,相當熟。”
蘇言就著他的表情端詳了會,然後驚呼道:“不會就是你吧?”有這個猜測不是無根無據的,而是,他的笑容實在太詭異了。
“的確,就是我,”唐逸笑著將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以後我們會經常來這兒住的。”
蘇言本以為他這話的意思是,以後會經常帶她來M鎮玩,後來一想,覺得應該與那塊地有關,隻要項目啟動,他就少不了要往這兒跑,然後假公濟私地把她也帶來。“對了,你還沒帶我去看那塊地呢。”
“別急,我記著呢。”
片刻,兩人都不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尤其是被唐逸那樣看著,蘇言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躲開他熱烈的視線,她局促地起身:“那……我先去洗澡。”
“一起洗吧。”唐逸拉住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裏氤氳著若有似無的魅惑,以及掩藏不住的強烈期許。
蘇言的心突的一怔,雖然做好了心裏準備,但真正麵臨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惶恐與羞澀的。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回應,就被唐逸拉進了衛生間。
她怔怔地望著唐逸打開了淋浴頭,怔怔地望著他脫了襯衫脫了長褲,怔怔地望著他來到自己跟前。他的嘴唇掀動,挑逗的話語隨即吐出:“怎麽了,要我幫你脫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你先過去。”
密閉的空間裏,明晃的鏡麵被霧氣染得迷蒙一片,模糊可見兩具**的身體,隱隱綽綽。‘嘩嘩’的水聲覆蓋住滿是曖昧的氣息,清晰可聞。
同處一室,袒呈相見,近在咫尺,情難自禁。男女之間的情/欲一觸即燃,親吻,擁抱,交纏,一切的發生都始於最初的欲望以及相悅的兩情。
唐逸抱著蘇言從衛生間輾轉到柔軟的大床,從一開始的溫存遣惓演變到生猛火熱,每一個親吻每一次占有都讓他無比滿足,幸福感油然而生。
激烈的運動過後,他將蘇言緊緊摟在自己的懷中,拂開她額前有些濕/濡的發絲,看著她酣然入夢,然後他才滿足地闔上了眼。
第二天,蘇言不知道天有沒有亮,反正她還很困不願睜眼。可臉上總有癢癢的感覺,她隻好頗有怨氣地睜開一隻眼,原來是唐逸正在親她,此刻,更是滿眼含笑地望著她。
一想到現在的處境,一想到已發生的事實,她的怨氣立時變成嬌嗔:“我還想睡會。”
“好,睡吧。”
“你看著我我睡不著。”
“昨晚我也是看著你的,那會你可是一下就睡過去了。”
“那不是累了嘛!還不都是你害的。”激昂的氣勢很快委頓,到最後變為蚊吟般的細聲:“昨晚……那個……是不是……嗯……有些介意?”
唐逸並不確定她所指的是不是自己所認為的,於是問到:“哪個?”
“就是……嗯……第一次什麽的……我……不是……”話到這裏,她想他應該明白了。
“想聽實話嗎?”
蘇言點頭,薄毯下,唐逸摟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
“談不上介意,隻能說是為自己惋惜,沒有在最早的時候遇見你。不過,以後你隻是我一個人的,好不好?”
蘇言再次點點頭,直把頭點進了他的胸懷之中。
葉子曾這樣形容過她,說她外柔內剛,不管在工作上還是日常生活中,都能展現出絕對的強勢。但也有小鳥依人的時候,那是隻有在愛人以及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麵前才會展現出來的,很對立又極端的兩麵。
兩人起了床吃完早飯後就驅車直往西塘街而去。
西塘街是M鎮最有曆史的一條街,也是全鎮的旅遊聚集地,整條街長約十六公裏,中間是貫穿南北的河流,兩邊沿街設了各種各樣的商鋪,夾雜著數個曆史遺留下來的名園景點。
狹窄碧綠的河流中,一條條小船飄**在上麵,晃晃悠悠。船頭,身穿藍衣頭紮藍巾的船娘搖曳著手中的船槳,嘴裏哼著當地的民謠,滿載著遊客穿越過這條古老的街道。
唐逸攬著蘇言坐在船艙裏,說實話,來西塘街那麽多次,卻是第一次坐上這小船。以前,也是帶女伴來玩,隻是根本就沒有那興致與之同船遊覽,或者說是不屑吧,覺得這種行為很幼稚很可笑。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願意陪她做自己原本認為不可能的事,並且樂在其中。
蘇言聽著船娘的歌唱,雖然聽不大懂,卻還是覺得那樣美妙,她發自內心地感歎著:“我好喜歡這樣的環境,小橋流水,古街商販,樹影歌聲,好美。好像就算有再多的心事在這裏都會融化掉,心裏靜謐得清然一片。”
聽了她的話,唐逸眉開眼笑:“果然,我把項目定在這兒,是無比明智的決定。”
“那塊地在北街麽?”
“你怎麽知道?”
“我們剛剛從北街過來,一路遛達到了南街,然後在南街上船往北街而回。做老板的人都是心思周到的人,你肯定不會再帶我走回頭路的,所以,那地肯定就在我們下船的附近。”
唐逸讚賞地點點頭:“完全正確。”
滿是樹影的河麵上,小船飄**著前行著,很久過後它才慢悠悠地停下,靠在出口的地方。乘客們紛紛下船,唐逸牽著蘇言跟在人群後頭,踏過石板橋去到對麵,停在一個敗落的木門前邊。
不難看出,這個木門年代非常久遠了,左右對開的門扉隻剩下了右麵一扇,也是搖搖欲倒的樣子,頂上的牌匾倒還頑強地橫在那裏,斑駁了痕跡,隱隱現出四個大字:盤寧草堂。
“就是這裏啊?!”蘇言咂舌,這塊地她進進出出不知看過多少回了呢,原以為會藏在什麽不易發現的地方,竟然就在這堂而皇之的北街入口處。
“是啊,走,進去轉轉。”
從那個形同虛設的木門進去以後,蘇言不無感概到:“原來這裏麵還挺大的嘛,怎麽不開發一下,這麽空曠的地方任由雜草叢生,無人問津,真是可惜了。”
唐逸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很早之前錢萬裏的祖父將這塊地買了下來,在這裏辦廠,後來廠子規模大了就搬出去成立公司,這塊地就空了下來。再後來也就五六年前的時候,錢萬裏重新整頓在這裏開了茶莊,不僅沒賺反而賠了不少,於是也就放棄了,對它不管不顧的,成了如今的這片荒涼。”
“能告訴我你的計劃嗎?”
“我就想在這裏造一個古典小園林出來,不瞞你說,我有一個搞影視製作的朋友,他們明年正好有一部古裝戲要來M鎮取景,我也已經和他溝通好了,待我的項目落成,他們就過來拍戲,主景將是半年後的這裏。這個收益,幾乎是立竿見影的。”
“然後呢,等他們走後,對外開放,賺取門票錢?”蘇言問到,隨即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對,肯定不是這樣的。”
“哦?”唐逸挑高眉,饒有興致地等著她的下文。
“你那麽精明,一定知道這樣的利益不大,畢竟,M鎮的景點雖都集中在這條街旁,遊客量可以保證,但來這裏玩的人行程基本都隻有一天,一天中,他們肯定不會舍棄那些曆史遺留名園而出錢來你這個新建的仿古小園林,就算壓低票價也不一定能吸引遊客。這種尋常的經營模式沒道理會讓你如此煞費苦心,所以我說,肯定不是這樣的。”
“言言,你是看過設計圖的,不妨再猜猜我的目的是什麽。”
提到設計圖,首先浮上蘇言腦海的就是連成排分散在各處的房屋,仿古的,除了幾間平房,其他都隻有兩層高,她數過,一共有三十二座。
“啊,我知道了!”稍加思索後,她得出以下結論:“這條街上的生意向來好,隻可惜店麵不夠,所以你想將這裏免費開放,然後把房子租出去。這兒地理位置好,大多遊客都先從這過,他們的生意肯定會比外麵好,就算租金比普通的店麵高,他們也會爭著搶著租上個一兩間。且不說管理費什麽的,光租金就是個龐大的數字呢,對不對?”
此時此刻,唐逸的讚賞完全寫在了臉上,享受著掌心的細膩觸感,他說:“言言,我一直都覺得女人太聰明了會變得不可愛,而你,卻讓我越來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