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愛國？賣國？
楊度看著眾人，突然對楊興一施禮，問道：軍長，請問反對袁公稱帝，最為得力的是誰？
內心一驚，良久，嘿嘿笑道：楊先生，我楊某人是最為得力的。想護國戰爭中，我僅僅一旅之眾，連連與數倍於己之敵對敵。
先殲滅黃鵠舉之混成旅，繼而殲滅張敬堯、周駿二師大部，揮師南下，解救蔡東平於瀘州城下，所以，反對帝製最出力的，非我楊興莫屬亦。
楊度，爾等既然知道我反對帝製意誌如此之堅，奈何不怕我寶刀，不怕我楊屠夫之威名，前來送死亦。
楊度大驚，突然笑道：楊征東，我當然知道你反對帝製甚堅，當然知道你有楊屠夫之威名，但是我知道，你隻殺可殺之人。我知道，你常言不要因私而殺一人。我更知道你楊興在這川東北二府，大刀闊斧發展經濟，大刀闊斧施行新政，如此二年，川東北已經呈現一片大治之像亦。
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爾豈敢跑到我這大營之中，勸解我等亦。
看著楊興，突然笑道：當然，反對帝製最得力的是你楊興楊征東，毫無疑問你楊興楊征東以為國為民為己任，反對帝製，對此，不但我楊度佩服，就是那袁公也認為你楊興真乃大丈夫亦。但是楊征東，知道除了你反對帝製外，還有誰更熱衷於反對帝製？
楊興哈哈笑道：孫公黃公奔走於海外，號召黨人反對袁世凱稱帝；梁任公為了反對帝製，不惜公開與袁世凱決裂，奔走於各大軍閥之間。蔡督不顧袁世凱截殺，逃出虎口，在雲南高舉義旗；此四公反對帝製，其決心、意誌遠遠高於興亦。
楊度點點頭，問道：楊征東，除了孫黃梁蔡四公之外，還有誰呢？
哈哈笑道：當然有北洋之中段馮二人亦。
楊度點點頭，笑道：此誠實言亦。但是楊征東，你可否知道，在孫梁蔡三人背後，有一個共同的支持者，那是誰呢？在馮國璋身後，共同的支持勢力，又是誰呢？
茫然四望，看見盧師諦等人已經咬牙切齒的批評楊度造謠中傷，良久，將指揮刀放於桌子，雖然還是有點聲嘶力竭的樣子，用手指指著楊度道：楊度，我知道你乃當代名士，但是我楊興，有楊屠夫之名，若是你敢胡言亂語，小心我，小心我桌上鋼刀亦。
看著楊興，突然放肆的大笑道：世人說楊興少年英雄，英雄了得，剛過二十歲，征討臧邊，平定土匪，掃滅熊克武叛亂。但誰知道，竟然害怕聽我楊度兩句實話，哈哈哈，楊征東真乃匹夫亦。
再次感到滿臉漲紅，良久，忍下內心的怒氣，笑道：既然如此，就聽爾說說，若是胡言亂語，我桌上鋼刀可不是擺設亦。
再次一禮道：你楊興必然年齡太小，被人騙了還替別人數錢。孫梁黃三人背後，都離不開小日本的影子，如此看來，自詡愛國的楊興楊征東，竟然淪為東洋人的走狗，如此不是可悲可笑可歎乎？
豁然站起，雙手舉起鋼刀欲撲過去，眾人大驚，有的趕忙抱住楊興。
良久，長歎一聲，甩開眾人，手起刀落，前麵案幾應聲斷未兩半。
而在場，正準備大罵楊度的中國革命黨黨員如盧師蒂等人，楊度、吳佩孚等人，看著滿臉紅彤彤的楊興，整個場麵為之凝固。
突然，楊度大笑道:楊征東，如此看來，你還是一個真正愛國者，而不像孫梁那幫欺世盜名之輩亦。
在這時，楊興才收斂內心的激動，再次坐下，接過四娃子遞過來的毛巾，一片擦拭著鋼刀，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楊度，你膽子也太大膽了，竟然敢汙蔑孫先生，竟然敢汙蔑蔡督。你說說吧，若是你胡亂編故事，我楊興可以饒呢，但是我手中鋼刀則不會饒恕你的。
盧師諦等人一聽，更是起哄道：軍長，不要聽楊度這廝在這裏胡言亂語，殺了他，殺了他。
要知道，初時一個勁勸楊興要冷靜，現在聽聞這個楊度公開侮辱孫文賣國，太短急轉，挑撥以殺害楊度。
楊度哈哈大笑道：楊征東，你知道孫大炮與日本簽訂《中日密約》嗎？你知道，為了支持孫大炮，小日本借了多少錢給孫大炮？
對孫文與小日本簽訂《中日密約》，楊興還是知道一二，聽聞中日密約，賣國程度比小日本向袁世凱提出的《二十一條》還要無恥得多？
聽到孫文簽訂《中日密約》的過程，聽到孫文從小日本處的貸款，楊興麵色放緩，再次鬆開緊握鋼刀的手，整個人癱坐在座上。
楊度看著楊興悲倉神色，繼續說道：蔡督雖然為一大丈夫，但是其老師你應該知道吧，那就是梁啟超。梁啟超過去支持帝製，支持君主立憲，而今反過來支持共和？如此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嗎？
良久，楊興吐出幾個字道：如此也顯得我民國好於帝製，如此連梁啟超這種鐵杆帝製支持者，就跑過來支持我們民主共和，難道楊先生不回心轉意，學學那梁任公嗎？
揚起頭，大罵道：我楊度豈是那梁啟超所可比擬的？他哪裏是反對袁公稱帝，實際上是為他一黨之私利。
他隻是甘願被日本人利用，成為日本人的一枚棋子。孫中山，梁啟超等人這幾年流亡海外，長期住在日本，與日本人關係，隻有天知道亦。
如今袁公雄踞全國，國民黨在南方有一定勢力，而他梁啟超為了一黨之私，想通過反對袁世凱稱帝，實現中華進步黨占領西南，與袁公之北洋、南方之國民黨三足鼎立之勢啊。
楊興臉色數變，前世一些曆史知識再次在腦中閃過。
想到在前世，蔡鍔病死後，唐繼堯依靠雄踞滇黔，進窺四川、兩廣，如此與北洋分庭抗禮數年，內心不由得暗自心驚。
如此若是蔡鍔不死，以其十倍於唐繼堯之才，再加上中華進步黨的支持，如此結局將如何？
如此臉色數變，竟然摸著胸口，此起彼伏，良久終於長歎一聲。
良久，終於平息住內心的不安，哈哈笑道：楊皙子，這或者是中國文人之通病吧，先生以小人之心，度孫先生、蔡督之腹，如此猜測，難道不是有點武斷嗎？
楊度大笑道：楊征東，大家都知道馮國璋反對帝製甚堅，你可知道那馮國璋手下乃什麽人？
楊興哈哈笑道：雖然不知，馮國璋手下有15師，16師，乃北洋禁軍改編而來亦。
楊度拿起傍邊案幾上的茶杯，猛灌數杯，這時才發現其滿臉汗水，這樣看來，剛才楊興幾次欲撲上，給其一刀，其表麵非常鎮靜，但內心定然波瀾不已。
看到楊度這個神態，楊興不由得暗自佩服，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為了自己理想，常常有殺身成仁的勇氣，這個楊度，雖然可惡，但是其一直堅持帝製，君主立憲，也應該是其前半生的理想吧。
看到這裏，不由得麵露佩服之色，笑道：楊皙子，看來你雖然號稱縱橫家，剛才我幾欲撲上給你一刀，表麵鎮靜功夫，著實了得亦。
放下茶杯，揩揩滿臉汗水道：將軍虎威，著實讓人心驚膽顫亦。
笑著道：楊皙子，你不用勸了，不要搶奪其理了，若是你再汙蔑孫先生，我楊興雖然不殺汝，難保天下人不殺汝亦。
再次揩了揩臉上汗珠，繼續說道：楊將軍，汝實乃誠實之人亦。想滿清禁軍，恨袁世凱入骨，豈不會鼓動馮國璋反對袁公？而今逮到袁公走錯一步，怎麽不將袁公打得萬劫不複亦。
如此袁公既然倒下，他們滿清勢力就可以趁機而起，到時候滿清複辟，也未嚐可知亦。
倒吸一口涼氣，長長吐出一句話道：此實言亦，滿清勳貴恨袁世凱，比我等更烈亦。
好像發現新大陸似地，看著楊興道：楊將軍，若是袁公倒台，還有何人能夠保證全國一統？是孫大炮，還是黎元洪，抑或梁啟超，段祺瑞，在那個情況下，還有誰服誰亦？
如此袁公下台之日，必然為全國分裂之時。若是全國分裂，滿清勳貴必然在北京、或者東北複辟？
若是全國分裂，日帝必然變本加厲，不但奪取我山東之權益，南滿之權益，更有可能逐步蠶食我中華上國亦。
到那時，將軍以愛國之心參與護國，到最後竟然造成國家分裂，如此以愛國反而害國，這種事例，難道還少嗎？
旁邊中國革命黨四川負責人盧師蒂罵道：楊度，你顛倒黑白，這幾年更有長進了。你簡直是喪心病狂，竟然羅致罪名，誣蔑孫先生賣國，竟然誣蔑孫先生與滿清遺老遺少同流合汙，如此，如此太讓人失望了。
楊度傲然而立道：盧師蒂，你竟然對我說這種話，就是那個孫文也不敢對我說這種話，若是我說錯了，可以讓孫文來批評批評我啊。這麽多年，孫文獲得日本政府多少錢，這難道不是賣國罪證？孫文簽訂比二十一條更加賣國之《中日盟約》，這難道不是賣國？
梁啟超、馮國璋、鄭孝胥等人難道不是滿清遺老遺少，事實擺在眼前，所我胡說八道，看來你們被孫文洗腦，喪失獨立自我思考之能力了。
盧師蒂大火，準備拔槍對準楊度，但幸好旁邊的楊森眼疾手快，如此才未能釀成慘禍。（盧師蒂大家可不知道，為川人，死後，陪葬於中山陵）
倒吸了一口涼氣，辯解道：楊皙子，袁世凱為了稱帝，簽訂二十一條，他本來就是一個賣國者，如此賣國政府被推翻了，更是美事一樁，何有遺憾之理？
楊度大笑，用手指著楊興道：楊征東，怎麽這麽容易被誑亦。袁公簽訂了條約，這不假。但是弱國無外交，袁公借助英美等國，僅僅接受二十一條中1~4條，這在我們這個弱國，已經算殫精竭慮了。如此作為，不要說孫大炮這種賣國求榮之人，就是你楊興去，也難以比袁公做得更好啊。
看見楊興沉默的樣子，整整身上長袍道：楊征東，如今袁公已經承認稱帝是一錯事，已經公布全國，取消帝製。
這不要說帝製在我國已經流傳數千年，大家對民國思想上本來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就是你，你會公開承認自己所犯這些錯誤？
現在帝製已經取消，千錯萬錯，都為我楊度一人之錯。若是一定要懲辦帝製禍首，那就在我楊度一人而已。
但是，中國可以無我楊度，但中國不可無袁項城，若無袁項城，中國必亂，中國必然淪落為小日本的殖民地。
若是你楊興還不解氣，可以將我楊度之頭拿去，如此成全你護國愛國之美名。
但是楊征東，你作為一個愛國者，袁公常常對左右表示悔恨，認為他最大的錯誤，是在日本進攻膠州灣的時候，沒有用你之計，如此才導致今日小日本壓迫之急。
你作為一個愛國者，就要真心擁戴袁公繼任總統大位，隻有這樣，才可以挽救國家於危難，挽救民國於即倒啊。
毫無疑問，這句話惹得一幫革命黨人士大聲譏諷，他們認為，如今中國唯一希望就是孫文，隻有孫文才能救中國，而袁世凱則屬於過去時。
楊興默然聽著，再次拿起指揮刀，手顫抖不已，良久說道：哦，你這麽說，袁公還記得在一次世界大戰之時，在下所上諫言？
來之前，楊度早看過這個建言，認為楊興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反日情結，而袁世凱在朝鮮，在後來種種經曆，至少在反日這方麵是一致。
當即笑道：楊征東，革命黨人認為袁公賣國，你不要跟著認為賣國。袁公駐兵朝鮮，多次以霹靂手段，粉碎小日本侵略。在那以後，袁公也一直將小日本視為心腹大患。
如此袁公在有不是，但是在反日這點，他可是你的知音，你也是他的知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