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冬日,她孤身在醫院,他已另結新歡。(第一更)
岑安卻已經關上車門,轉過臉去不再看她,沉聲吩咐司機:“走吧。
“少夫人……”孫姨怔怔的朝著車子追了幾步,可那一輛車子,卻似毫無留戀,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趙太太端然坐在客廳裏,直到此時,方才徹底覺得神清氣爽,和不喜歡,甚至稱得上厭惡的人待在一個屋簷下,真不是一件讓人暢快的事情添。
“月娥,既然她現在去醫院了,那就好好把家裏收拾收拾,不該留下來的東西,一並清理出去,省的我瞧著這烏煙瘴氣的,鬧心的慌。屋”
孫姨心有不舍,可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經不是她一個下人說了算的,隻得沉默應是,吩咐了傭人上去收拾房間。
敲門之後,過了片刻,趙景予方才過來開了門。
臥室門輔一打開,孫姨就聞到了刺鼻的煙味,不由得有點心疼的念叨起來:“少爺啊,您要少抽一點煙,總這樣煙不離手的,對您身子也不好。”
孫姨一邊念叨著一邊倒了清水遞給他,趙景予默不作聲的接過去,一飲而盡,清涼的水湧入身體裏,似乎將他身體裏的躁動和不安,一點一點的驅散幹淨。
“太太又吩咐了什麽?”
“太太說,讓我帶人把房間收拾一下,少夫人用過的東西,都不能留下來……”
“不必了。”
趙景予隨手將玻璃杯子放下來,他淡淡看了孫姨一眼:“這房間,我住著已經習慣了,再重新布置也沒什麽意義,就這樣子吧。”
孫姨自然是樂意的,連連點頭答應。
趙景予向外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來詢問孫姨:“她給你說了什麽?”
孫姨一愣,轉而明白趙景予話裏的意思,她是個實在質樸的人,也就不隱瞞,將岑安說的話轉述給趙景予聽。
趙景予辨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感觸到底是什麽,失望,也稱不上,無動於衷,卻也並非如此。
他沉默的站了一會兒,“既然她這樣說了,那就按照她說的做吧。”
孫姨應了一聲,當著他的麵將岑安梳妝台下的第二個抽屜打開來。
裏麵隻有一個小小精巧的盒子。
孫姨將盒子打開,最上麵放著的信封上,寫的就是她的名字,她把信封打開,隻一眼,就捂住嘴無聲的哭了出來。
她早年喪夫,無兒無女,一個人無依無靠,隻能在趙家繼續賣命,好像是一次閑談中,她無意對岑安感歎,等將來年紀再大一點,幹不動了,隻能回去老家的舊房子裏自生自滅了。
可她放在了心上。
信封裏是一張寫著她名字的房產證和新房的鑰匙,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孫姨從此以後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套小公寓,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像是浮萍一樣,老了隻能回去千瘡百孔的老房子裏等死,她可以在暖氣充足的新房裏,安然的度過她的晚年,在柔軟的大**,壽終正寢。
給她送過一瓶水的沉默少年,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念書,上大學,岑安給他報了一所很不錯的大學的成人班,繳了四年全部的學費,從此以後,他閑暇的時間可以去充電充實自己,實現自己年少時未能實現的夢想了。
那隻是因為一個偶爾的善舉就讓自己收獲了這樣善果的少年,青澀稚氣的臉容上,漲紅著的情緒之下,卻是無法形容的興奮和酸楚。
他恍然的想起那個總是笑的很可愛的少夫人,她,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老實木訥卻心地善良,在她最無依無靠的時候給了她那麽多關懷的趙嬸,剛剛得了一對龍鳳胎孫子孫女,岑安送給她的,是兩對純金的小手鐲和小腳釧,拿在掌心,沉甸甸的,雕花精致,手藝絕佳,價值不菲。
趙嬸捧著那些金燦燦的小東西,哭的泣不成聲,她隻是做了普通人都會做的事,少夫人卻給了她這麽豐厚的回報。
那個總愛給她講幾句笑話逗她開心的司機大叔,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自己粗糙掌心裏那一枚小小的鑰匙。
他曾說,給趙家開了一輩子車,自己也開了一輩子的豪車,可到頭來,卻連一輛屬於自己的車子都沒有。
當初隻是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可少夫人卻記住了,甚
ag至,在自己朝不保夕的時候,卻還滿足了他這個自己認為永遠無法實現的心願……
……
最後一個信封,寫著趙景予的名字。
孫姨沒有打開,親自送去給了趙景予。
信封白色幹淨的封皮上,寫著他的名字,小小的字跡,清秀卻又俏皮,每一個字都習慣的往左歪著,卻十分的可愛。
那信封就躺在他的書桌上,可他很久都沒有伸出手去打開。
他連著抽了三支煙,煙霧在房間裏悄然彌漫的時候,他終是伸手,拿起來那薄薄的信封。
沒有封口的信封,裏麵隻有一張金卡和一張薄薄的便箋紙,還有,一枚鑽戒。
趙景予認出那張卡,是當年他們結婚的時候,他給她的聘禮。
趙景予自然也認識那一枚鑽戒,是當年他們宣誓的時候,他親手套在她無名指上的。
趙景予拿起那一張薄薄的便箋紙:
趙景予,我走啦,對不起啊,原本不預備動卡裏的錢的,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沒有錢來完成我的這些心願,隻好動了你給我的這張卡。
我花了有快三百萬的樣子,你也知道啦,我這輩子估計也還不起了,所以,就當這三百萬,是補償了你曾經對我的所有不好。
那麽,我們就扯平了啊。
再見,趙景予,不,我們還是,永遠也不要再見了。
岑安。
她畫下那一個小小圓圓的句號的時候,她的心裏一定十分的輕鬆愉悅。
他知道的,他其實都知道。
她想要離開的心,一分鍾都沒有變過。
趙景予握著那一張小小薄薄的紙,忽然覺得眼前的視線,一點點的模糊了起來。
年的冬天,岑安是在精神病院度過的。
或許是趙家到底要顧忌著他們家族的聲名的緣故,岑安在醫院的日子過的倒是還不錯,至少比起那些動輒挨罵,被鎖起來關禁閉挨餓不準吃飯的病人們,實在好了太多。
隻是唯一一點,她每天都要被護士強迫著,按時吃藥和打針。
長期的藥物作祟,要她的精神狀態變的極差,甄艾又一次來看她的時候,她卻已經幾乎認不出站在麵前的女孩,是她昔日最好的朋友。
偶爾清醒的時候,她會哭著打翻護士端來的托盤,說她沒有病,可她哭鬧換來的結果,卻是藥效的持續加大。
岑安的頭發掉光了,幸好是冬天,她戴了一頂毛線帽子,倒也沒有妨礙。
她整夜的失眠,隻能依靠鎮定劑小小的睡一會兒。
她幾乎不再開口說話,說出來的幾個字,也隻是支支吾吾的,讓人聽不清楚的字眼。
趙景予第一次來看她,是在年的新年即將到來時。
幾乎京城所以與趙家有些來往的人家都知道,他們家的少夫人,因為失子之痛得了瘋病,病到不認識人,病到對長輩和丈夫大打出手,饒是如此,趙家還是拖了很久,才肯把她送去醫院。
所有人談論起來這件事,無不對趙家和趙景予分外的同情。
他這樣的出身,娶這樣一個平民女孩本來就很委屈了,結果,這女人自己沒福氣,還牽連到趙家也整日鬧騰的不像話,瞧瞧,多好一個男人,被折騰的看起來都老了好幾歲。
有長輩出麵勸趙景予離婚,人家還不肯,這事傳出去,連那位耿直封建的老革命都對趙景予讚了好幾句,甚至也附和道:出了這樣的事,安安與你已經不是良配,你是你們趙家這一房的長子,總要生兒育女的,遇到好的女孩兒,還是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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