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當父愛不再純粹
大世界會所六樓03房間內,一張明顯飽經風霜的臉透著無比的心酸疲憊,斜斜靠在沙發上的男子,雙腳踩在木桶裏,身後是專業捶打按摩的一位老師傅,在揉著背。中年發福年紀,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度,但隨之而來的是身體機理的下降,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斷。長時間的處理公務的習慣,風濕病和頸椎經常發作,難以治愈。
宮家宮文江,19歲從文秘開始做起,用了20多年的時間,終於爬上了駐外大使的位置。雖然隻是在荷蘭這樣一個小國家,但當年為了這樣一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的人比比皆是。擁有在外職務上的所有負責權,含金量的多少,可見一斑。一般而言,駐外的外交官負責人實則就是一個國家的臉麵,所以事無大小,都需要與國內溝通。而宮文江卻擁有‘先斬後奏’權,由此可知此人行事作風與國內高層的貼切程度。
在進門前5分鍾,雲城就從東南外事局拿到了屬於宮文江的大致履曆。用四個字形容——豐富多彩。絕對是一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外交官。先後有過數次能進入智囊團的機會,雖然位置並不靠前,但這位都拒絕了。用時髦的話來說,這個就是個‘勤奮帝’,兢兢業業的程度令雲城都無比驚歎。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原則性就越強。能夠完全參與宮蘭兩家事情,擁有決議權的人,不可小覷。本來外交官這個職務就極其的考驗口才和大腦的機敏能力。一個從事這樣職務有十多年經驗的人,其人生閱曆就不是常人能比擬的。還不是那種市委常委會議上的角力,可以慢慢拖後的想對策。當機立斷,才是這個職務的特色。
雲城這才覺得想要拿到照片的難度之高。排除了武力值之外,惟有智謀上的較量,才能使其心甘情願。宮如依這妮子居然柿子挑軟的撿。在明知見麵很有可能被說服的情況下,讓自己代勞去拒絕不說,還給出了這麽一個難度係數足夠有十星的‘任務’,她是有多自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的?
叩門,徑自的打開房門,在宮文江睜眼時,雲城習慣性的用餘光掃了掃四周,並未發現有什麽特別之處時,選擇了一張沙發坐了下去。對於宮文江眼中的疑惑和正要開口詢問的動作,雲城抬頭對著按摩師傅指指門口。很自然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宮文江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房間的門一關,雲城很隨意的摘下墨鏡和帽子,放在茶幾上,掏出一包煙,拿出兩根,其中一根放在了茶幾上,自顧自的抽了起來。宮文江的不滿之色終於慢慢的變為凝重,起初以為是走錯房間的人,在看到茶幾上的煙時,瞳孔不由的一縮。他不得不認識這種煙,回國述職時,也曾被過贈與一包,抽過一根之後,現在還在身邊的公文包裏放著。
大內特供中的軍區特供,除非是副國級以上的幹部,每月才有兩條的供給量。眼前的人分明隻是一個男孩子,即便是穿著成熟了一點兒,也絕對沒有超過25歲。家裏的大人肯定不會不知輕重讓這種煙被小孩子拿去。以此推測,這個男孩絕非一般人。加上那旁若無人的鎮定和慵懶,迎麵撲來的便是身居高位的氣勢。比起自己在權力核心見到的老領導,都隻多不少。
氣勢這種東西很玄妙,就像調皮的孩子在麵對威嚴的父親時,會立即收斂。如懵懂不知的年紀,在做了壞事麵對老師時的局促不安。但宮文江自認自己早已經是千錘百煉了,此時此刻卻沒來由的感到一種本能的勢弱。他不是看不出來,對麵坐著的男孩一開始進來就有或多或少的給予人很直麵的心理暗示。這種暗示對不明白的人根本無用,但對身在官場漩渦中的人來說是可怕的。
強行的閉了一下眼睛,在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情況下,宮文江還是決定先掌握主動權。畢竟自己在打量著對方的同時,對方肯定也是在觀察自己。腦子極速的運轉,滄桑的臉孔透出的肅穆,在即將張嘴時,直接被對麵男孩的兩個字給驚到差點直接站起來。
“雲城。”先聲奪人的兩個字,如同炸雷般,在宮文江的腦子裏轟響。
轉瞬,宮文江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早該想到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並不意外。”
“我比你意外。”雲城抖了抖煙灰,眼神猛然淩厲起來,“宮老和蘭老還好吧?”
“挺好的。回來的時候見過一麵。”宮文江表麵極為鎮定,仿佛是確認了什麽似的放下了心來,實則自然垂放在沙發上的兩隻手,已經逐漸的開始僵硬起來。雖然人並不在國外,但對國內的形勢也有自己的渠道。眼前坐著的男孩究竟擁有怎麽樣的權勢,宮文江都不敢去想象。就他所能了解的點點滴滴來看,若沒有最高首長和一些老人的鉗製,這個隻有17歲的男孩恐怕會是國內暗地裏權勢最大的人之一。
一個總教官的身份不說,不久前又被任命為某集團軍軍長。看起來好像都是虛職,用來捧殺人的。但誰又知道這個男孩還兼任智囊團的常務副組長,還擁有什麽頭銜,宮文江也沒有資格再知道了。但僅僅三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高層的人不是傻子,若沒有一定的能力,也根本不可能在隻有200多人的高層中待著。
並且這一位的手段極為殘忍厲害,在最初的評定武夫之後,不得不重新評價為謀士。難以想象,一個17歲的孩子,竟然達到了那樣一個高度。有些人到了知天命年紀都跨不過的坎,他卻早已經是位極人臣,說升無可升都不為過。問題是,人家還不稀罕。
宮文江暗自提氣,隱晦的深呼吸了幾口:“我想跟小依談談。”
“我覺得沒有必要。”雲城微微哼了一聲,“或許當年你的處境很困難,不得已之下,不得不放手。但既然我能來,足夠說明了她對你的不認可。作為父親,見自己的女兒,的確是無可厚非。你別想告訴我能夠放棄仕途的一切,陪著自己女兒長大。你肯,宮蘭兩家也不肯。否則你們應該找的是宮蘭絮,而不是宮如依。”
當一個人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的打擊不算,占據道德和律法上的製高點,抨擊的體無完膚時,宮文江終於有點承受不住了。毫無形象的仰頭,任由淚水隨著眼角皺紋溢出。宮文江如何不明白雲城的話語?一個未盡到父親的責任,此刻又在其監護人未允許的情況下接觸女兒,放在以往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摻合了宮蘭兩家的心思在裏麵,這事情已經不是父親想要看女兒的純粹心願了。
“小依還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