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遷新居一

宋燁的在學生會的職位是被一擼到底的,就是說他現在什麽職位也沒有了,無事一身輕,雖然吳琰拜訪時也常就藝術節的事出出建議,也不過是顧問性質的,難得清閑。

宋燁不用去學辦,旭宸前一陣子就成了122寢室唯一一個得經常往學辦跑的人。當然,他的涵養和忍功沒有宋燁高深,尤其對‘罪魁禍首’,時常出入學辦,有事沒事都要插插意見、指手畫腳的劉主任就更是厭惡之極,出席了幾次全體會後,就借口手上的傷口不適,醫生說針灸時間得延長,就半隱退了,反正按照目前校藝術節的時間表,他能有時間出席主持的會場也不多。

四六級考試都過去了,他們這一幫人就沒一個有打算考研的,除了豆丁——當然他不愁考試,這個假期已經搞定了他以後的進修之路,很多人眼巴巴地等著接收這孩子;東哥工作算是塵埃落定,阿鬆會回家繼續當他的小老板……好了,說了這麽多隻有一個意思,他們這兩個寢室的‘光棍們’如今是前所未有的閑,閑到一聽說東哥為了便於公司實習,在市中心某處租了個小套間,便迫不及待地打著幫哥們搬家的幌子自動集合,一起殺到東哥的新居報到,持計劃郊遊之名,行新居胡鬧之實。

公司給東哥安排了實習,雖說是實習期,實際上還是上課,是公司給這幫新招進來的員工培訓倭國語課,以便能縮短未來專業培訓中語言所占的比重,薪水,當然,隻有正式上班培訓的三分之一,但即便這樣,也是很大一筆了,租個房子自己養活自己完全不成問題。所以東哥打著實習太遠、交通不便的借口,跟係裏的張老師死磨硬泡地請假,搬出了住了四年的學生宿舍樓。

一室一廳的小套間,就在市中心,距陸東實習的地方,還有旭宸打工的電視台都很近——寬敞、時尚、舒服,格局也好,租金雖不便宜,但好處是裏麵家俱電器一應俱全,看起來還都是七成新的,很幹淨,一個完全自由的地方,自由到混作胡鬧沒人管。

眾人放下陸東的東西,旭宸一屁股窩在沙發上,一句“我渴了”東哥立即跑廚房,開了冰箱給女王倒了一杯橙汁。

然後豆丁也坐在沙發上,盯著旭宸手裏的一杯果汁,來了一句,“我也要!”東哥就把手裏的果汁盒子倒立,給豆丁倒了半杯。

阿鬆和鴻牛兩人見狀,直衝廚房,“我也要果汁!”

東哥聳聳肩扔下兩字“自便”就晃出去了。

阿鬆一麵對東哥扔著鄙視的眼神,一麵幾大步上前拉開冰箱,頓時,“Wow!”

鴻牛趴在阿鬆的肩上,一伸頭,也“Wow!”

——從來沒看過這麽幹淨的冰箱,連瓶礦泉水都沒有。

喬遷新居,這第一頓飯是一定要在家裏吃的,麵對空空的冰箱,會長帶著豆丁,東哥拉著旭宸直奔附近超市。至於鴻牛和阿鬆,不去!這倆自稱純爺們的,不屑與這些居家男人為伍,勾肩搭背的跑到樓下小音像店租碟去了。

先指名道姓的把豆丁要求的恐怖片挑出來,然後鴻牛拍著跟老板的肩頭,很內行,特豪邁的開口,“老板,再給我挑倆狠的,要好看的。”鴻牛‘狠’的定義很廣泛,但凡槍戰的、武打的、黑幫的、科幻的……槍夠大,人夠猛,特技夠炫就行。

小老板的眯縫眼睛卡巴卡巴看看鴻牛,又看看同樣高大的阿鬆,眼睛一瞪,嘴角一斜,“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然後轉身鑽進了櫃台後麵,一陣搗鼓,拿出兩張碟子扔出來,是那種光板碟,自己私下翻錄的,連個正經名字也沒有的那種,隻有編號。小老板看鴻牛明顯表示懷疑兼嫌棄的眼光,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是新到的珍藏版,保證‘狠’!”

“新到的珍藏版?我怎麽覺得這形容這麽別扭啊?”回去的路上,阿鬆對剛剛小老板的話表示懷疑,更對鴻牛挑碟的眼光表示懷疑。

“沒事,這個我有經驗,這跟飯店的服務員推薦菜不一樣,一般來說,老板推薦的碟子都差不了。你就信我的吧!”鴻牛這個理論是對的,但每個人的想法都會有些差異,他覺得好的,別人不一定覺得好,所以他在這裏死充內行,阿鬆隻是撇撇嘴,不以為然。

鴻牛充內行,另外那四個購物的也在充內行——鍋碗瓢盆、洗滌劑,拖鞋、拖把、洗發水……說是房子裏什麽的都不缺,細細想起來,要買的東西也不少,幸好他們來了四個人。

那邊三個正研究什麽樣的清新劑最適合放在衛生間,這邊米小黎在剃須刀,刮胡子泡這邊轉,大概是小時候在歐洲待的,審美有點定型,他一直很喜歡可以用剃須刀刮泡泡那種重胡須的青色下巴,當然,他自己……摸摸,少得可憐——大概這輩子都不用指望了,可還是很羨慕剃須刀……一個一個看,一步一步挪,然後,角落裏,看到了他以前從來沒注意過的巴掌大的紙盒包裝,一排藍的、綠的、紅的……花紋和包裝都很簡潔,但是價格,相對於隻有巴掌大的小紙盒卻要三十幾塊錢,確實很讓他好奇。

“豆丁走啦,我們該去樓下食品區了。”那邊三個人總算吵吵完了選定了,轉過來找米小黎。

“研究什麽呢?”旭宸一手搭在米小黎肩上,臉也湊過來了——瞬間石化。

米小黎還在那兒琢磨上麵標注的超薄巧克力味,螺旋橙子味的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宋燁強裝若無其事的把他手裏的那些東西接過來擺回原處,然後當宋燁看到杜蕾斯旁邊居然還排著一管管水溶性潤滑劑的時候,強裝鎮定的臉上開始出現裂紋……

一行人很默契的啥也沒說,把這孩子強行帶走了。

“會長,那是什麽?”

“我還沒看明白呢,為什麽拉我走了?”

“那上麵說巧克力味,但為什麽還有……”

“豆丁!”宋燁急忙打斷這個問號孩子,看看周圍其他來購物的大叔大媽,這孩子再問下去恐怕就尷尬了,他低低的清清喉嚨,“豆丁,那是condom。”

“……”純潔的孩子終於老實了。

一起殺到了樓下的食品區,真正的挑戰來臨了。你看這幾個家夥像會做飯的人麽?

豆丁:光顧過的餐廳中,甚至有兩家能入選世界餐飲協會推薦的十佳餐廳之列,可他連最喜歡吃的金槍魚三明治都不會做。

宋燁:從中式的魯粵淮揚,到法意葡西……他見識過很多,不過,從沒進過廚房。

旭宸:經常進出廚房,並能燒得一手好咖啡——僅限於咖啡。

東哥:做飯……廚房?不用繼續問下去了,因為東哥的表情很驚悚。

大約這個世界裏像他們這樣的生活廢材為數還真不少,保鮮區那邊有一盒盒已經切好、配好的淨菜,上書宮保雞丁,椒鹽魷魚,水煮牛肉什麽,這讓他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並想當然的認為當大廚是可以無師自通的,每個人對此都爭相發表意見,講究什麽色香味美、鹽辣酸甜的……一口氣揀了十來盒。

然後路過冷凍區的時候,宋燁想了想,還是比較謹慎的留個後手,“要不……我們再來點速凍餃子?”

旭宸的嘴一向很挑,尤其在他有得挑的時候,他把頭一扭,“不要!都是機器包的,皮又厚又硬,很難吃……”他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東哥已經抱了好大幾包家庭裝的凍餃子出現在他麵前——拆台。

倆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東哥垮著一張臉,“旭,我總得為自己未來的一星期儲備點存糧啊,啊,對了,還有方便麵!”

——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從冷鮮區轉戰到了長保質期食品區後,關於他們是來買菜要回家做飯的想法就開始詭異的轉彎了。

豆丁看到那幾大排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糖果巧克力肉幹零食,滿眼冒星星,拉著宋燁死活不願意走了,宋燁不得不花盡心思在五彩斑斕的包裝袋裏,在營養和垃圾,美味和健康之間想辦法跟米小豬周旋。旭宸則陪著陸東轉到方便食品區,根據包裝、口味和價格很內行的把泡麵分出三六九等,然後照例不得不費腦子的挨個比較這些已經很便宜的泡麵裏,排骨麵和牛肉麵到底哪個更有肉味,老鴨湯味和鮮蝦麵哪個味道能更鮮美……

如此這般,選了半車零食,還有一堆水果,外加冷鮮區的酸奶和冰激淩——據說是為了飯後甜點——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主意,就采購完畢,回家了。

到家以後,東西一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擺在眾人麵前——誰做飯?

六個人全擠在客廳沙發上,選擇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

“嗯,現在才上午11點多,餓了麽?不著急吧。”

不著急,不著急,會長真是體恤民意啊。於是乎,眾人抱著啤酒、飲料、果汁和豆丁的零食,拉上窗簾,一起看豆丁強烈要求的恐怖片。

……

當影片中公寓樓內的人又有一個不明不白的詭異消失之後,米小黎靠在宋燁的胸前,打著顫音抓著一直坐在他身後宋燁的手,“會~~長~~,這個片子~~~還真是,真是~~有點瘮得慌啊~~~~”回頭,除了宋燁依然在,左右沙發上其他人都沒影了。米小黎猛地打了個冷戰,抓住宋燁的手忽然緊了一下,聲音慌張,“會長?”

宋燁抱住他摸了摸頭發,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下巴隨意一揚,“早都跑去廚房貓著了,寧願幹活。”

米小黎鬆了好大一口氣,然後……他的鼻子警覺的嗅了嗅,“會長,好像什麽東西糊了。”

在廚房

“不行,你個廢材靠邊站!你這得小火,你看我的!”

“少廢話,這都冒煙了,你得往裏麵加水,加水……”

“滾蛋,你們家宮保雞丁做完了是湯啊?”

“啊……糊了,糊了!”

“為什麽這麽幹巴?”阿鬆揮動的鏟子,飛快的扒拉著鍋裏的東西,他是第三個努力挽救這一切的人,但依然改變不了鍋子一直冒煙和胡蘿卜丁、雞丁迅速變黑的事實,明明火已經被他們關到很小了。

鴻牛神色緊張地抱著滿滿的一碗冷水,守在一旁,準備隨時救災。

旭宸皺著眉,靠著小吧台,抱著東哥的筆記本電腦在上網尋找宮保雞丁的做法,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菜是收拾好的,比例搭配的也很專業,明明直接爆炒就好了,要不然也不能叫方便食品,可為什麽……

啊,終於查到了,曾經在‘宮保雞丁’一事上指手劃腳,充專家的旭宸隻看了兩行,蔫了,“那個……我們好像……忘了放油……”旭宸的話一出口,全體僵化了,包括客廳那兩個也參與買菜的人。不是忘了放,而是壓根兒忘了買。

真可惜啊,好好的一道宮保雞丁就這麽毀了。

阿Q型:“還好,東哥家的廚房還健在。”

逃避型:“反正我不喜歡吃辣的。”

安慰型:“除了胡蘿卜就是花生,損失也不是很大。”

僥幸型:“還好沒拿腰果蝦仁先開刀,那個貴!”

……

等東哥買油回來,換個鍋,倒了油,下一盤的腰果蝦仁……還行,雖然油有點放多了,看起來不是那麽清爽,蝦仁還有些燒脫水了,腰果有點糊,鍋裏還莫名其妙的出了小半鍋湯,但是看起來——能吃!

“什麽感覺?”一群人緊張的盯著舍身取義的會長大人。

宋燁咕嚕一下咽下去,一句話沒說,直接拎著鴻牛的領子,一腳踹出門去,“去,買包鹽回來。”

“靠!你們去超市到底都買什麽了?做毛飯,油、鹽都沒買……”鴻牛罵罵咧咧的聲音一路遠去,直到他的聲音聽不到。

再之後,六個人輪番上,一人掌廚,剩下五個充大明白在旁邊指揮。

椒鹽魷魚:

“放鹽……”

“滾一邊兒去!出鍋才能放鹽,沒常識,網上說,這個菜炒之前要先焯水……”

“泡水?你剛才怎麽不說,都進鍋了還泡什麽水?”

“為什麽要放水?”

“做湯唄。”

“可這道菜不是椒鹽魷魚麽?”

鬆鼠魚:

“哇~~”豆丁慘叫一聲扔下鍋,全然不顧身後的灶上轟的一片火,舉著倆蹄子飛奔出來找會長,剛剛被濺出來的油燙了。

火撲滅了,東哥Levi’s的襯衫袖子被燒了個洞……

眾人不怪豆丁,因為剛剛鍋裏劈裏啪啦往外蹦滾油真的很嚇人、很嚇人……

“啊,找到了!網上說,要鍋燒幹了才能放油。”

“為什麽?”

“豬啊你!水跟油屬於不相融物質,沸點不一樣……你化學是怎麽學的?”

“你學的好,你剛剛怎麽不說,馬後炮。”

“鍋燒幹了麽?”

“燒幹了。”

“我倒油麽?”

“倒吧。”

“我倒啦,我真倒啦,我真的……真的不會再濺……”

“你還有完沒完?”一腳踹過去,咕咚,油倒多了。

“啊,冒煙了冒煙了……”

“關火,快關火!”

“關什麽火,扔魚,應該扔魚,把魚扔進去!”

“站遠點扔……”

“好!”

這麽一扔,簡直就是噩夢。

最後做完飯的同時,以急救箱裏治燙傷的綠藥膏告罄而告終。

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一個都沒有。

椒鹽魷魚炒得硬邦邦的,好像嚼老樹皮;

水煮牛肉裏的牛肉很老,豆芽很軟,蔬菜都煮爛了;

鬆鼠魚全碎到鍋裏了,大家是拿勺子撈著吃的;

紅燒獅子頭改成了清蒸獅子頭,從味道上講,是所有菜裏麵最像菜的一個,就是放了兩遍鹽,鹹了。

……

最後忽然發現,兵荒馬亂的,沒做米飯——忘了。

幸好會長有先見之明——速凍餃子,於是大家齊心協力煮了一包,這跟那些配好成盒的免洗菜不一樣,這個包裝袋後麵有烹製說明——真是讓人長出一口氣。

然後,麵對餃子,眾人又一次被打擊了。

明明按照後麵說明弄的,可起鍋的時候,有一半餃子都破了——餃子的質量不過關——大家選擇一直口徑抱怨某有名的速凍食品的招牌產品,並把無恥的‘做飯’這一簡單的家務勞動,推到了‘秒殺精英的終極BOSS’的高度。

對於東哥租這套房子的某種小心思,旭宸怎麽可能看不出來?本來他也沒覺得這有什麽,偶爾落腳,就近去電視台打工,多方便啊!可惜經此一役,他決定了,就算東哥說出龍叫來,自己也絕不搬到這裏與他同住,並且對東哥能不能在這裏活過一個星期表示了深切的懷疑和衷心的慰問。

——所以說,那句有關男人的心和胃之間有莫名聯係的俗語,雖然俗,可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作者有話要說:看的出來大家很激動,對於把大家憋了這麽久,我忽然有了點內疚……

但要求我頂風作案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另,真可惜,我這裏不帶重播的。請大家自行想象,提示,狗狗是硬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