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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煮牛排好不好?”郝妙歪著頭問身後的人。

周日的午後,帶著點慵懶和休閑,她坐在他房間的地毯上,正在認真的研究著《西餐菜譜》。反複翻到教做法式牛扒那一頁,對著書上的彩圖躍躍欲試。

葉文遠正在作曲,聽到郝妙的話,筆尖頓了頓。“會不會很熱氣?你還在咳嗽。”

默!咳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都說已經好了。”

葉文遠思索片刻,確實最近沒再聽到那讓人厭煩的聲音,才淡淡道:“那隨便,我沒意見。”

答應了!郝妙雀躍地合上書。她最近發現自己對煮吃的興趣越來越濃烈,中式西式隻要看到好吃的都要試試。上次在網上看到人家做的西點,她也想學,就是工具比較繁複,不能說做就做。“你喜歡什麽醬汁?黑椒的?還是茄汁?還是什麽都別加最好?”

“隨便。”他繼續寫著,頭也沒抬。忽地聽到她喃喃地說不知道郭先生喜歡什麽漿汁,這才停下來道:“他晚上不在家吃飯。”

“咦?可是他在樓上。”

“他等會就要出去!”

看他言之鑿鑿,郝妙不疑有他:“太可惜了。”今晚她打算使出渾身解數,非要試驗成功不可。“要買牛排,胡椒……”

郝妙仔細地寫筆記,葉文遠默默的聽著她的自言自語,意外地發現自己對這小小的噪音一點也不排斥。有時候她說得激動的時候,音調會不其然的提高,他隻深深地凝望她一眼,然後便低下頭洋洋灑灑地寫了一段樂譜,看來他對於她是越來越習慣。習慣一個女人的存在,這是以前從沒有的事情。

“叮當叮當”,門鈴突然響了。兩人默契的相互看了眼,這時候會是誰來呢?郝妙一骨碌地爬起來,光著腳“噔噔噔”的跑下樓去。葉文遠望著她消失的身影,輕皺了眉。天涼了,踩地上不涼嗎?

郝妙拉開大門,怔了怔。門外站著一位穿著合身旗袍,打扮得端莊高雅的女士,而她旁邊站著的,赫然就是王麗娜。

“哼!”王麗娜看見郝妙,抬了抬下巴。“阿姨,就是她!”

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郝妙,隻見她赤著的雙腳,眉頭一皺,昂著頭,態度有少許傲慢,神情跟

某人如出一撤。

她應該見過這個女人!這是郝妙的第一感覺。

“看什麽看?”王麗娜凶巴巴的朝她吼。

哦,是她們!郝妙恍然大悟。葉文遠首次在市政演奏廳演出時,她就坐在這兩個女人的隔壁!怪不得

王麗娜總給她熟悉的感覺,原來她們早就見過麵。

“我是文遠的媽媽,他在嗎?”曾素琴終於開口。

“呃?哦哦,請進來。”郝妙這才記起該有的禮儀,忙退開讓她們進來。王麗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郝妙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上次因為被她惡作劇導致生病,自己都沒計較,她倒擺臉色了?這世界真沒天理。

“喂!快倒茶來!”王麗娜尤在呼喝,饒是教養再好的人也來火。郝妙直想吼回去,她才不是什麽傭人。不過為免發生口角,她才極力忍住。

“麗娜,稍安勿躁。”曾素琴大概是個教養極好的人,縱使她看一副冷豔高貴的形象,但說話仍然生疏得來有禮貌。“文遠呢?”

“哦,他在樓上,我去叫他。”郝妙轉身,便看到停在樓梯口的葉文遠。

“你怎麽會來?”他斜斜地靠在圍欄上,單手插在褲袋裏,對自己母親也吝嗇給點表情。

“這麽久不見麵,你不找我,我隻好自己來了。”曾素琴也個冷著麵,沒再看兒子,徑自走到沙發前,優雅地坐下。

王麗娜亦步亦趨地跟著,不忘扯扯曾素琴的衣袖。曾素琴拍拍她的手,瞥了郝妙一眼:“麻煩你,我想喝茶。”

“啊?好的,請稍候。”忙著八卦,竟然忘記要倒茶。郝妙連忙衝進廚房,手忙腳亂地泡茶。

天啊,怎麽有這樣的母子?雙方對話像陌生人,疏離得不像話。原來他的冷漠並非針對個人,就連對著親人也是那種調調。

郝妙邊泡茶邊思索著這個問題,實在難以理解為何親人與親人之間,關係會這麽不親近。

“我聽麗娜說,你最近的生活有點不一樣。”曾素琴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從客廳那方飄進廚房。

“哪裏不一樣?”屬於葉文遠低沉的聲音也響起。

“你以前不會隨便請傭人。”

郝妙正在衝洗杯子,卻因為這句話而停住。她關掉水龍頭,室內馬上恢複平靜。等了片刻,葉文遠仍未有回應,她忽地覺得自己對這個話題太敏感,於是重新打開水龍頭。

之後他說了什麽,她沒聽見。茶很快泡好,她拿托盤把茶壺和杯子放整齊,再迅速端到客廳去。奉茶的時候,曾素琴的眼睛始終盯著她沒穿鞋子的腳,大概是覺得她這樣子很不禮貌。

郝妙被瞧得不自在,收了托盤便退開。

葉文遠從樓梯下來,經過她的身邊時線視在她的腳上淺淺地掠過:“去把鞋穿上。”

隻是很淡很淡的一句,郝妙卻感到鼻子莫名的泛酸。她自小就喜歡在打掃完畢後,赤腳踩在地板上的感覺。一個地方經過自己的辛勞擦拭,在被溫暖陽光照過的午後,或坐或站,這都能滋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感。家裏因為麵店的關係,沒法讓她實現這個夢想,她以為在這裏可以,卻忘記自己越矩了。畢竟這裏,不是她的家。

郝妙無聲地跑回樓上,在他的房間門口找回自己的布鞋,彎腰穿下時,突然有幾滴透明的水珠掉落在地上。

她無措地擦擦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哭?怎會這樣的呢?他明明什麽也沒做。

母子的談話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耳朵裏,郝妙不想聽,踱步走上三樓。

三樓有兩個房間,還有一個大露台。深秋初冬的午後,風不大,太陽正明晃晃地照著。郭健行戴著太陽鏡,躺在沙灘椅上享受日光浴。

“誰來了?”聽到開落地玻璃窗的聲音,郭健行回頭問。

“是他的媽媽,還有王麗娜。”

“哦?”郭健行有點愕然:“她竟然會來?”

“她不能來?”

郭健行擺擺手:“不是不是。因為這裏是她前夫的房子,她一直不屑踏足。”

“哦。”郝妙沒心情追問,隻在他的旁邊隨便找了個台階坐下,托著下巴呆呆地望向遠處高爾夫球場的草地。

“怎麽了?”郭健行似乎看出點端偽:“她們給你說話聽了?”

“哈?沒有呀。”

“不然你幹嘛無精打彩?”

“哪有!”郝妙皺皺鼻子,揉揉兩邊麵頰,強打起精神:“我今天晚上打算煎牛排呢,不過聽說你等一下要出去,正考慮著要不要做呢。”

“出去?”郭健行狐疑地看著她。

郝妙點點頭:“是葉文遠說你要出去的,不是嗎?”

郭健行瞪著眼想了想,似乎意會了點什麽,聳聳肩:“真可惜,出去就出去吧。”

“要不我下次才做也可以。”反正她現在也突然沒了那份心思。

“不好吧,你們照原計劃進行好了。”他可不要被人劈死。

“我……”郝妙仍想說什麽,陽台的落地玻璃窗被人推開,葉文遠站在門口叫她。

“郝妙,原來你上來了?”

“哦,嗯。”郝妙回頭看了眼,忽地不想見他,背過身麵向陽台外麵。太陽很光亮,不知怎地,刺得她的眼睛生痛。她吸吸鼻子,努力叫自己冷靜,別在這骨節眼上做出失禮的事來。

“你媽媽走了?”郭健行摘掉眼鏡問。

“嗯。”葉文遠微頷首,轉過頭又對郝妙說:“你剛才不是說要買東西?”她做好的筆記還攤在地毯上,剛才心心念念的食材,都列得一清二楚。

“買東西?不用了,冰箱裏還有菜。”或許今晚隨便做兩個菜給他就行。

葉文遠從上而下的掃描了她一遍,不明白剛才興奮地說要做牛排的人,會一眨眼變得意興闌珊。“你不是說要煎牛排?”連最不想說的那句也問了出口,葉文遠明顯有少許不快。

“哦,不做了。”

“為什麽?”

“郭先生出去嘛,下次他在才做吧。”

“喂喂!你不做,別把責任推在我身上!”郭健行從沙灘椅滾下來,拍拍褲子,把墨鏡戴好。“怕了你們,我自己出去找節目。”他才不要當替死鬼!

郭健行離開後,葉文遠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上,少有地好脾氣:“走,去超市。”

郝妙微微閃開,悶著聲道:“我不想做了。”她現在真的沒心情。

“為什麽?”他的音調仍算平穩,似乎很堅持要知道答案。

郝妙咬咬唇:“我……我怕……做不好。嗯,對的,怕做不好。”

“我不介意,你做得怎樣我也會吃完。”

“我不想做了,可以嗎?”郝妙垂下頭,扭著十根手指頭。

葉文遠沉默了幾秒,最後隻說了三個字:“隨便你。”然後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身份上的懸殊,性格上的差異,都注定了這段感情不會太順利。

合合分分,分分合合,八個字概括了以後的劇情。

入V公告:這文會在25章開始順V。其實以現在的數據,七七真的不想入V。可是編編說如果不入V,以後就很難有榜單了。So,七七順從了。

超過25個字的評七會加積分,長評優先。感謝一直以來支持的人,買不買V,七也很高興曾有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