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半夜,父母早就寢,郝妙輕手輕腳地進浴室略作洗嗽,便上床休息。//?

第二天睜開眼已到中午,窗外有喧鬧的汽車和人聲,這種感覺太久違,使她幾乎忘記,自己在這住了十多年。?

起床衝了個澡,換好衣服,打算下樓幫忙。奇怪的店麵居然沒開,樓下黑漆漆一片,而父母不知所蹤。郝妙不免奇怪,打開手機給媽媽拔過去,接通後第一句便問:“媽你在哪?”?

“能在哪?在店裏忙著。”?

呃?郝妙站在空****的店內,不明白媽媽為何對她撒謊。?

“妙妙,媽媽正忙,遲點再跟你聊天。”?

說完通話便中止,郝妙盯著手機,突然有股不詳之兆,立馬又給爸爸打電話。一樣的背景雜音,郝妙快速問:“爸你在哪?”?

郝福沒老婆機警,戰戰兢兢地道:“在……在店裏麵。”?

“你說謊!鋪子根本沒開!”?

“啊?”郝福頓時嚇得兵荒馬亂,馬上招供:“我和你媽媽在綠島咖啡館。”?

“大中午去喝咖啡?”還連店麵都不開?況且父親一直不主張亂花錢。?

“咳咳……我們在聊事情,先不說嗬。”?

連爸爸也掛了她的線,郝妙的好奇心被徹底挑起,衝出家門叫了輛出租車,直奔綠島咖啡館。?

那邊廂,郝福悄悄的抹了把冷汗。坐在對麵的曾素琴冷然一笑:“是郝妙打來的電話嗎?”?

郝福皺起眉頭,才開口老婆夏美伸手過來,握住他垂在大腿上的手。郝福別過臉哼了聲,知道沒他說話的分兒,但繼續保持沉默。?

丈夫非常合作,沒有發飆,夏美才定了定神,朝曾素琴微微笑了笑:“曾女士今天約我們夫婦倆出來,有何貴幹?”?

“郝太太,你猜猜?”曾素琴難得的說得調皮。?

夏美搖搖頭:“我不知道。”按照電視劇裏老土的戲碼,這個母親是來搞破壞的。.先是給貧窮的她們一頓打擊,然後再來金錢**。夏美再笨,也能猜出個大概,卻依舊不動聲色。?

對方完全不接招,曾素琴不悅地別過臉噴了口氣。她翻開皮包,拿了一個信封出來,語氣極晦氣地說:“我聽說你們最近被業主逼遷。”?

連這事都能打聽到,夏美不由得大驚。郝福早就忍不住,握著拳頭往桌上一放:“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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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素琴擰起秀眉,臉上的表情已變為不耐,似乎是很不滿對方如此粗魯:“是就行了!”她把信封放桌上,推到他們麵前。?

郝家夫婦疑惑的對視,夏美淡定地執起拆開,不由又是一驚。信封裏裝著的,赫然是一份中心步行街裏的商鋪買賣過戶契約。?

“隻要填上名字,辦好手續,這鋪子就是你們的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想是一回事,當真正麵對,夏美的聲音不禁也抖了幾分。?

“怎樣?嫌鋪子太小?”曾素琴搖搖頭,自言自語:“所以我說,窮人就是胃口大!”?

“你說什麽鬼話!”憑空中,多出了一道急躁的聲音。郝妙喘著氣,一把搶過媽媽手裏拿著的契約,粗略看了遍,再用力往曾素琴臉上甩去。“誰稀罕你這鬼東西!”?

“妙妙!”夏美要阻止已來不及,曾素琴惱怒地站起身,伸出纖纖玉指,氣得話也說不清:“你……你看你的教養?還妄想和文遠結婚?”?

“我有說要跟他結婚嗎?我哪裏答應嫁給他了?你別以為我們一家巴著要貼上去!”?

“妙妙,不可胡亂說話!”夏美少有的發怒,郝妙感覺特委屈。“媽,有錢怎麽了?就可以用錢來羞辱人了嗎?”?

“你認為這是羞辱?”曾素琴啞然一笑:“你家麵店被人逼遷,我好心送來旺鋪,解你們燃眉之急,這叫羞辱?那我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被這樣羞辱!”?

“你安什麽心,怕沒人知道麽?”郝福說完,被老婆瞪了一眼,隻好又噤聲。?

“好吧,既然你們裝清高,這點錢也省了。我也不跟你們吵,免得**份。”曾素琴徐徐把契約收回,又扔了一張紅色鈔票在桌上,揚長而去。?

郝妙從聽到那句“你家麵店被人逼遷”後,神情便一直呆滯,直到曾素琴走遠,她才回過神來,抓住媽媽的兩臂追問:“麵店被業主逼遷?”?

瞞不過了,夏美隻好無奈地點點頭。?

“怎麽會這樣?我們不是簽了長期租約嗎?她這樣是毀約!”?

“毀約又怎樣?人家還願意付毀約金啦。”說到這事,郝福更顯得垂頭喪氣。郝家租這舊鋪子有十幾年,跟業主的關係一向良好。豈料前段時間老業主去世了,她兒子繼承遺產後就要他們搬。“他規定我們十天內搬出!”?

“這不是明擺著為難人?現在怎辦?”郝妙也著急了,先別說一時三刻找不到合適的新鋪子,就是找到還要裝修,算來算去,麵店肯定要停業很長一段時間。?

“這事回去再說吧。”夏美這幾天為搬鋪一事已經煩得夜不安寧,被丈夫女兒一說,更是恨不得拿東西把耳朵堵住。?

俗話說上屋搬下屋,不見一筐穀。除了是鋪子,還要考慮住的問題。現在外麵的鋪租昂貴,地方淺窄還不帶裝修,帶裝修的卻得頂手費。如果一搬,勢必花不少錢。小麵店利潤微薄,十幾年積存下來的可動用資金不多。再來就是長年以來做慣熟客生意,新鋪子她根本沒信心可以快速回本。所以是結業還是搬鋪,夏美一時很難做出決定。可是不做麵店,倆老沒其它手藝,能做什麽呢??

這問題需要時間靜心考慮,所以對於女兒的問題,她實在給不出明確的答案。?

一家三口為這事煩惱不已,郝妙下午提議去找新鋪,夏美擺擺手,說累,並要她先回別墅,這事不用她操心。?

“我也是家裏一分子,不是嗎?”?

“我說這事不用你擔心就不用你擔心!你今晚就回去,別在這吵得我心煩!”媽媽首次用這種態度對自己,郝妙很受傷,晚飯也沒吃便坐車回別墅去。?

打開大門,室內竟亮了壁燈。郝妙快步走進客廳,隻見葉文遠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窗戶大開,風從外邊吹進來,他連外套都沒披,襯衫都被壓得皺巴巴,領帶解了一半,還斜斜的掛在脖子上。?

郝妙輕步過去,蹲下`身。他睡得很沉,不知什麽時候下的飛機,竟然沒通知她。突然想起中午她開機後,曾收到他的未接來電提示,當時因為氣還沒消,又關機了。?

輕撫他的臉,胸口泛起一陣憐惜之情。她知道不應該鬧小脾氣,找不到人,他該擔心得要命吧。?

熟睡的人眼皮動了動,漂亮的雙眼緩緩睜開。見了她,猛地起身。“你到哪去了?”電話關機,到咖啡館找人她說請假,打電話去小麵店又沒人聽,他坐了十幾小時風風火火回來,人都快累垮了,所以一沾沙發,便困極而睡。?

“對不起!”郝妙突然抱著他的腰,把頭埋到他胸前,大聲地說:“對不起!”?

“怎麽了?”葉文遠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聲音還帶著沙啞。對於她的道歉,更是摸不著頭腦。昨晚掛掉電話的是她,整天關機的人也是她,怎麽現在態度來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

郝妙抬起頭,仰頭望他。這個男人,累成這樣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她心裏一緊,本來想把他母親找上門的事說出來,卻又覺得不是時候。?

她主動吻了吻他的唇,笑著問:“你很累嗎?為什麽睡這裏?著涼了怎辦?”?

葉文遠撫著額角,把倒時差的不適感壓下,露出疲累的笑容,眼角還帶著細細的紋理。抱她到自己膝上,身體往後一靠,完全放鬆。“如果累能得到這種待遇,那再累,也值得!”?

“傻瓜!”她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序的心跳聲,心裏一片寧靜。?

就這樣吧,再大的困難,都敵不過兩顆相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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