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妞手頭上能動的現金不算很充足,據說她堅持隻用自己賺來的稿費開店,不動婆家分毫。未能大刀闊斧,很多事情做起來就得三思而行,故單是選店址就花了半個月。?
太旺的地段負擔不起,不旺的地區太冷清。兩個小女人幾乎跑遍了整個城區,沒找到一處適合的地方。那天跟中介接洽過後,她們到沿江路一家川菜館用餐。?
沿江路一帶是舊區,以前沒規劃一河兩岸時,這裏的人家都是挨著水邊而建。十多年前政府要美化城市,才在河邊修了條馬路,幾年前有個大型樓盤進駐又多加建了橋梁,給原本隻有頭尾出入的彈丸之地添了好幾個接駁口。?
可是即便如此,與對岸的繁華相比,這邊還是顯得得有幾許冷清。加上路的末端是學校、電視台和報社,還有早期的別墅群,中段隔著大型住宅小區,要打造繁榮盛世的商業圈有點困難。路口一帶的的原居民住宅就著地勢將房屋修修改改,才開了些規模不算大的小食府。?
菜還沒送上來,葉子薇一直往外看。透過大玻璃窗,旁邊有家民居的牆身上寫關“吉屋出租”四個字。葉子薇跑出去繞著民房走了圈,回來後興奮地抓著郝妙耳語了幾句。?
飯也不吃了,葉子薇馬上給業主打電話,進屋內看過一遍後,便簽訂了租憑合同。?
說起做生意和眼光,葉子薇這妞是有些小想法,郝妙甘拜下風。?
小民房不大,外貌看著破破舊舊,興許因為這個原因業主也懶得改造,隻單純作出租屋用途。可是葉小妞說,她們的咖啡館不走高檔路線呀,要平民化,讓累了的人進來歇歇腳,或者在這賴個下午,喝杯咖啡吃件蛋糕就足夠了。這房子好歹靠路邊,還有小天井,把圍牆拆拆,做個小庭院,內裏簡單裝修一下,奄然成了歐洲鄉間的小屋了。?
郝妙不懂這些,但對好友的說法非常認同。而且最重要是的這裏租金不貴,憑小妞那三寸不爛之舌,磨到業主把租期延至十年,還要他負責好把住宅變更為商業用途的事宜。?
能省錢就是好的開始,有了目標,接踵而來的改造工程幹得更起勁。一個月後,沿江路邊多了座有綠色庭院的咖啡館,不管是從對岸望過來或是路過,這裏的小清新都成了一道別具風格的亮麗風景。?
咖啡館取名一縷陽光,正式開業時已接近九月,從開始選址裝修,到對經營運作的駕輕就熟,戰戰兢兢地挨過了夏秋兩季,到十一月,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冬天。?
早上八點,郝妙緩慢地散步到店裏。每天清晨,她最享受這種讓心靈寧靜的美好時光。?
之前咖啡店午後兩點開門,隻做下午茶和晚市生意。因為郝妙做的食物出眾,吸引了附近報社和電視台的上班一族來光顧。後來人多了,有些甚至中午就找上門,郝妙跟葉子薇提議,不如連午市也做了吧。於是咖啡店的開業時間提早到早上十點。?
沒有感情和家庭的牽絆,郝妙一顆心就撲在店裏,常常從早上踩點至晚上關門。葉子薇多次勸說不聽,陪她一起忙活則冷落了老公,惹來諸多不滿,隻好堅持多請了個女孩和一個兼職的大學生。?
生意慢慢步入正軌,事業起步比預料中來得順利,郝妙終於可以鬆了口氣。?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掏出一看,是葉小妞的來電。?
“妙子,我昨晚到秦家去了,今天得午飯後才回來,隻有你和心儀兩人行嗎?”?
昨天周五,葉子薇和老公例行要回婆家。認識葉子薇是郝妙最大的幸運,伴侶會分離,隻有朋友是一輩子的朋友。沒有這個好知己,自己怎能當起老板,找到事業上的春天?所以即使她偶爾偷懶,自己也不會有意見。?
“今天周末,大家都睡懶覺去了,午市不會太多人,如果你有事不回來也行啦。”?
“那怎麽可以?我自己風流快活剩你拚死拚活,叫我良心怎過意得去?”?
“你家大塊頭不是怨言多多嗎?不如趁周末去恩愛一下嘛。”?
“哼,他自己忙起來還不是撇下我不理?我才不管他的怨言,想見我?行!下午我拉他到店裏幫忙掃地,這不是結了?”?
腦裏呈現出大塊頭穿著圍裙打掃的情景,郝妙不自覺地笑了。?
掛斷電話,她把手裏那支平凡普通的黑色手機放進口袋裏。盡管貴為老板,郝妙的生活仍然過得很樸實。原來的電話號碼在去G市前停掉,回來後辦了張新卡,很多舊同事舊朋友隻怕以後也找不上她了。至於那個男人的名字,更不可能再出現在手機屏幕上了。?
聽媽媽說,盡管他的公司在M城,現在仍是世界各地到處飛,極小出現在小麵店。郝妙不關心這些,咖啡店開業後也隻通過電話給父母報備過。郝家夫婦後來找上門,並要求她搬回家住,郝妙沒答應,固執地繼續屈就在那個小套房。?
麵店的生意應該是越來越好,媽媽計劃買套小單元。郝妙無法分享這個喜悅,更不喜歡從他們口中聽到有關葉文遠的一切,所以連電話也少給家裏打。?
要斷就徹底地斷,不想再像之前那樣拖泥帶水,分開的日子,她活得很好,這就夠了。?
昨天氣溫驟降,外麵冷風呼呼,街上行走的人不多,理所當然午市果然隻有小貓三兩隻。店麵心儀利落地招呼著客人,郝妙便躲進半開放式的廚房裏試驗新口味的蛋糕。?
話說郝妙沒別的本領,就是做吃最善長。白領一族非常捧場,來者必點一款她做的蛋糕,配上咖啡,那叫一絕。?
室內溫暖如春,濃鬱的蛋糕烘焙味濃罩著店裏的每一個角落。暖暖的陽光從高大的窗戶映射進來,照在古老的紅色地磚上,與店名再貼切不過了。?
木質邊框鑲嵌的玻璃門被推開,掛在門把手上的鈴當發出一陣清脆響聲。夾雜著這聲音,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響起:“我知道了,催什麽?有說不給你買麽?已經到咖啡店了,你要吃什麽快說?要求這麽多,麻煩!”?
不耐煩的噪音消失,一個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雙眼快速環視了一周室內。?
長長的服務台從門口右邊一直延伸至裏麵,半邊的牆身是黑板,畫滿了各種各樣的粉筆圖案,旁邊還注釋了名稱和價格。另一邊玻璃牆內是半開放式的廚房,有個紮著短短馬尾的女人背著外麵忙著。服務台以外擺了幾行古樸的木質桌椅,金屬燈罩從天花高高地吊下,營造了暖和的氣氛。?
濃濃的咖啡香夾雜著烤蛋糕的味道,讓他頓時時空錯亂,跌回某些記憶裏。?
這家店不難找,沿著河邊一眼看到。那吃貨是從哪知道有這家小咖啡館的存在?非要他跑來帶外賣不成??
“先生,有什麽可以為你服務?”正在收拾桌子的心儀見有客人,忙迎上來招待。當看到眼前男人的長相時,兩眼閃閃發光。?
媽呀這男人好高,也很俊。深刻的五觀,白皙的皮膚,那嘴巴雖然抿得緊緊的,卻好性感。上身穿著駝色的中長褸,□隨意的深色牛仔褲,顯得人更修長。怎麽看,都像明星,或模特兒。?
對於這個店員眼裏散發出毫不掩飾的讚賞目光,男人不其然的皺了眉。?
花癡!?
他轉身拉開門,想離開。?
心儀忙追過去,“先生,不吃東西就走了?我們店裏的蛋糕很棒,許多人慕名而來的哦。”?
慕名而來……想想要是沒把蛋糕買回去,怕又要被嘮叨不停了。男人刹住腳步,扭頭朝服務台旁擺滿蛋糕的玻璃展示櫃走去。?
帥哥肯回頭,心儀雀躍得幾乎想跳起來,快步領先來到玻璃展示櫃麵前,甜甜地介紹:“這是我家老板早上做的,想要什麽口味?如果先生不喜歡太甜的可以試咖啡味,老板正在呢。”她側過身往廚房方向大喊:“妙姐,蛋糕好了嗎?有客人要買。”?
“哦,再等一下,就來。”店裏播著音樂,雖然聽到門鈴聲響,但郝妙一心一意在蛋糕上,所以沒聽清楚外邊的人說什麽。反正有人在,店麵的事她基本不理。?
匆匆應了聲,郝妙把黑巧克力碎撒上,一個別致的方形咖啡味慕斯蛋糕展現在眼前。滿意的拍拍手,抓起幹淨的布擦了擦,小心翼翼的端起蛋糕,她轉身朝門口出去,邊走邊說:“今天的新款出爐了!”?
才一抬頭,馬上怔住!?
是他!是他!?